过百亿金卢的稳定剂订单，值得雄虫走下高塔，弯折脖颈。
我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件事，能与你并肩站在阳光下。
极东大区的秋季，比想象中更冷。
异兽潮汐的战报如同跗骨之蛆，前线吃紧的压力最终碾碎了萨林精心安排的线下会面。
短暂的晕眩，全息粒子塑造凝集出了他父亲的婚约阁下。
大概是一直待在室内的缘故，莱伊缇皮肤如同初雪，毫无血色，永远都透露着一丝淡淡的病态，像是冰冷的石膏像。
灰色长发用绣满铁线莲纹样的墨绿色缎带束起，点缀着以完美对称的火玫瑰枕型香槟色钻石。
莱伊缇紧握住象征惩戒权训鞭的手，关节因过度的用力而绷紧泛白。
“咻！”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迎面而至，在空中划出角度刁钻的轨迹，直朝萨林.珀寂狄欧的面门抽来。
萨林·珀寂狄欧的瞳孔紧缩，侧身闪避，训鞭的轨迹随之偏移，最终擦着耳畔呼啸而过，带起一片衣角的翻飞。
萨林置若罔闻，他爱极了阁下此刻带着恨意的鲜活模样。
这远比平日里那副完美无瑕的冰冷面具更令他血液奔涌。
此时，他和莱伊缇的关系还没有恶化。
雄虫挥鞭的力道，对身强体健皮糙肉厚的军雌而言，像是挠痒痒一样毫无威慑力，精准地撩拨着心底名为“占有”的凶兽。
低劣而原始的本能在咆哮，驱使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征服、烙印，将冷若冰霜的雄虫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融入骨血，不容失去。
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胸膛，脑海中一片混乱。
萨林单膝跪在雄虫面前，姿态强硬的掰下他手中的训鞭，丢到房间的角落。
“管家汇报说这几天你没有好好吃饭。”
站起身萨林单手抱起雄虫掂了掂，他太轻了，完全达不到正常成年虫应该有的体重。
贵逾千金的新鲜食材，选取了最鲜嫩的部分，脂膏肥美。
清甜的普鲁兽肉盛在纯白的骨瓷餐具上，血肉纹理清晰肥瘦红白分明，闪烁着诱虫的光泽。
他态度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开始专心对付餐盘中的血食。
就好像，面前的是饕餮盛宴。
刀叉精确而有力切割，仿若满足又愉悦般咀嚼。
后背密密匝匝的沁出冷汗，丝质衬衫变得黏糊糊的贴在身上，不适感如潮水般袭来。
暴起兽化的鹰爪，轻易就勾破丝绸，撕扯剥离昂贵又一无是处的衬衫。
尾勾由于密布神经触须节点，比玻璃更脆弱。
使得任何微小的触碰都会引发神经元的活跃。
黑的白的，半真似假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交杂盘旋，屈辱、愤怒、冰冷的算计、扭曲的吸引——化为白光在眼前轰然炸开。
他们之间，横亘的从来就不仅仅是物理的距离。
军事模式中的智脑环，特关提示音频繁响起，提醒时间紧迫。
他迅速扫视了一眼智脑环上的战况报告，单手回复了几条置顶的消息。
异兽潮汐的压力使得整个联盟都陷入了紧张状态。
会议的真正目的并非只是简单的合作提议。
“既然你有公务要处理，那今天就到此为止。”
不等萨林反应过来，莱伊缇抬手将后颈腺体连接的荷尔蒙神经感应贴片扯开，退出了全息模式。
萨林没有看错，雄虫笑得又冷又嘲，再一次压制住孵化的天性。
“我不认为你有那个机会了。”
身为特权级高等种的萨林，强大和成功使他习惯于掌控一切，习惯于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净身高二米的高大军雌，在军团打拼多年，位高权重早让他忘却了猫眼所制定的约会限制条例。
压缩会议时间，挤出一个小时的空档，满心期待能扭转缓和气氛的全息约会戛然而止。
难以名状的挫败感，在他的胸腔内不断膨胀，找不到出口。
打开通讯界面，手在即将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停住了。
输入文字，字句斟酌，反复修改。
···已读不回。
摘下太阳穴上的全息贴片，莱伊缇长舒一口气，直直冲进盥洗室。
失重的眩晕感久久无法散去，他感到身体仿佛还在无依无靠的漂浮。
全息状态下，吃进去的食物只是一串模拟数据，但反胃感却异常真实。
他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但除了些许的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肠胃在疯狂地搅动，翻江倒海。
摇摇欲坠撑在洗手台的边缘，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仿佛被一层灰色的雾气笼罩。
他的心跳加速，每一次的跳动都像是在胸腔里敲打着鼓点，节奏紊乱而急促。
异常心率触发了健康环的自动报警，随队医疗官很快赶来。
“我没事……”前所未有的疲惫，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
萨罗斯虫露出了一个公式化却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请阁下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是为了您的健康和安全。”
数据在医疗设备的屏幕上飞快跳动，一系列复杂的算法正在分析具体的身体状况。
“阁下的生理反应并不支持您的说法。”
萨罗斯虫深灰色的双眼透过镜片观察着雄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神经系统在某种未知的刺激下，产生了罕见的过度应激反应。
以猫眼现有的全息技术，这完全说不通。
“为了更好的履行阁下的职责，请您务必配合医疗团队进行全面的精神值检测报告。”
萨罗斯虫扶了一下眼镜，绢丝般的银发泛着无机质的光泽。
“这是老师的意思？”
莱伊缇拧开抬手拧开花洒，闭上双眼仰面冲洗。
水是热的，又苦又咸。
一道道水痕流淌在脸颊上。
扣住洗手台的手青筋毕露，任由水流慢慢冲刷掉心中的恶与怒火。
该如何才能对抗命运的不公，填补心中的空缺，平息无尽的思念。
“是的，阁下。”萨罗斯虫的声线温和，“沃特长官非常关心您的近况。萨林·珀寂狄欧总长以还没有孵化诞育头生子，基因序列具有唯一不可替代性’为由，驳回了管理府的基因样本冻精备份申请计划。”
“让我单独待一会。”
萨罗斯虫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微微躬身：“如您所愿，阁下。”
此刻任何多余的言语或动作都只会适得其反。
“我的的首席医疗官斐兰度想必已经向您详细阐述过，”尼希伦斯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刻意营造的舒缓腔调。
他好整以暇的支着脸，望着视频通话中的另一端。
兜兜转转，波色体还是没有改变初衷。
“经由激素催生培育的‘产品’，其品质与遵循自然周期缓慢生长的……天壤之别。”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沃特脸上细微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
“如同白昼与黑夜，如同云端与泥淖。”
他轻声道，精准地刺向沃特最不愿触碰的领域。
“毕竟，在**克隆这条禁忌之路上，阿特雷多家早已是经验丰富的‘先行者’，比老师您所能想象的……还要深入得多，也漫长得多。”
沃特指间那只产自已泯灭文明、价值连城的纯白骨瓷茶杯，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黑刺蜂竭力控制的情绪终于泄露了一丝，指关节在瞬间不受控制地兽化，细密坚韧的黑色鳞片刺破皮肤，覆盖了指背，恐怖的握力让杯壁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滚烫的茶水从缝隙中渗出，灼烫着覆盖鳞片的皮肤，他却浑然不觉。
“违背自然演化的铁律，强行进行虫为干预，其风险不言而喻。太多的变量难以掌控，极易诱发实验体的不可控畸变……”
尼希伦斯微微偏头，金瞳的光芒流转，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吐出一个冰冷的结论：“或者，导向更令人遗憾的结局——彻底的基因崩溃，意识湮灭。”
沃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太清楚尼希伦斯话语中那“更令人遗憾的结局”意味着什么。
那绝不仅仅是一个实验体的失败，更可能是一场波及整个特权种阶层的灾难性丑闻。
萨罗斯科研所引以为傲的精密仪器、反复进行的抽血化验和全息影像扫描，都曾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体内那款“新品稳定剂”的主要有效成分已被彻底清除。
然而此刻……
“你最好有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锐利的凤眼死死锁定屏幕中的学生，眼白的部分，几缕细微如发丝的青黑色真菌痕迹正在悄然蔓延、游弋，像活物般在苍白的巩膜下蠕动。
稳定剂残留或变异副作用最直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理表征。
一种活着的、不断彰显其存在的“异物”。
“解释清楚，Eta7383。”
屏幕那端，尼希伦斯优雅地抿了抿唇，仿佛只是在谈论下午茶的甜度。
“啊，似乎是我疏忽了，忘记向老师详细说明。”语气轻描淡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稳定剂一旦过量，总会伴随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副作用’。当然，与它带来的卓越‘疗效’相比，小小的代价，实在不值一提。”
被操控，身不由己的滋味如何？
断开视频，尼希伦斯揉着额角，疲惫地靠向椅背。
勉强仰头灌下一只浓缩营养剂，伊凡适时递上盛放清水的托盘供他漱口。
浓缩营养剂所模拟出的饱腹感，无法真正替代并抚慰常年饥饿的肠胃。
伊凡隐隐约约有种想法，他所追随侍奉的兰花螳螂，已经死了。
插在花瓶中的玫瑰，再怎么精心打理百般呵护，终究难逃干枯腐烂。
亚雌轻轻眨了眨眼，睫毛下悬的阴影动了动。侧过头，看向身旁，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怎么了？伊凡。”
金色竖瞳此刻已经恢复了清澈透明，仿佛刚才的疲惫和失落只是光明闪蝶的错觉。
即使心率已经飙到200次/min，经过调校设置的健康监测环，依然显示为正常的60~80次/min固定区间的数值。
尼希伦斯仰起下颌，摸索着血管跳动的位置，扣住颈动脉窦按压摩挲。
刺痛瞬间沿着神经末梢窜入大脑，在迷走神经的作用下，失控的心率渐渐回落到正常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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