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星眠在一阵轻微的酸痛中睁开眼，意识像沉在水底的气泡，慢悠悠地浮上水面。她眨了眨眼，天花板上精致的石膏线在模糊的视野里逐渐清晰，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不是她那堆满样品和快递盒的公寓，而是苏砚的家。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微弱的光线在昏暗的卧室里格外显眼。夏星眠伸手去够，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外壳时，手臂传来一阵细密的疼。她倒吸一口凉气，昨晚那些混乱又炽热的画面突然冲破记忆的闸门，瞬间将她淹没。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苏砚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六个字：“醒了吗？疼不疼？”
夏星眠盯着那行字，耳根“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她甚至能想象出苏砚发送这条消息时的样子，或许是刚结束一台早班手术，白大褂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清冷的眉眼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可就是这个平日里清冷得像冰山一样的女人，昨晚却像挣脱了束缚的猛兽，黑暗中夏星眠却好像能看到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炽热浪潮。夏星眠翻身想坐起来，腰腹间传来的酸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这具身体用最直接的方式提醒着她昨晚的疯狂。
她挣扎着爬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每走一步都觉得浑身的骨头在发出抗议。夏星眠扶着墙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喉咙里的干涩感才稍稍缓解。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目光扫过客厅，视线落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时，夏星眠的脸颊又开始发烫——那上面还散落着昨晚被扯掉的衬衫纽扣。她慌忙移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阳台角落里的瑜伽垫；刚发过信息却没有得到回复的苏砚，盯着手机。
两个人的思绪都飘回了五年前。
五年前。
大概是在准备博士答辩的间隙，苏砚难得放松下来，打开了半年没碰过的电视，无意间调到了一档女性成长类综艺。屏幕上清冷身影让她眼前一亮——正是当年室友疯狂安利的那个女生。
那档综艺没有狗血的恋爱桥段，没有刻意制造的冲突，30个女生在节目里互相扶持，共同成长。苏砚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连着看了好几期。看着那个清冷的女生在节目里逐渐打开心扉，和其他姐姐们打成一片，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在网上搜起了关于她的消息，然后顺理成章地磕起了她和另一位女星的同性CP。
凭着一股做研究的韧性，苏砚把两人过去的采访、舞台、合照翻了个底朝天，像分析文献一样分析着她们之间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互动。她甚至还进了一个磕CP的微信群，每天潜水看着群里的姐妹们分享新糖、分析细节。
没过多久，她就被群里几个活跃分子拉进了一个小群。小群里的气氛比大群更热烈，大家天南海北地聊，从CP的糖点聊到自己的生活。苏砚一开始不太习惯这种过于活跃的氛围，她习惯了安静和独处，但看着群里叽叽喳喳地分享日常，偶尔插句话，竟然也觉得挺有意思。
小群里有几个女生喜欢写同人文，有的写得露骨缠绵，有的写得纯情动人，有的写得激情四射。苏砚偶尔会点开看看，大多时候只是默默潜水。直到一个叫夏星眠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夏星眠在群里不算最活跃的，但每次说话都带着一种独特的幽默感，俏皮中透着洒脱，偶尔还会臭屁地自夸几句，像条精力旺盛的小狗。
苏砚注意到，夏星眠也喜欢写同人文，只是她的文总是在最关键的地方一笔带过，用模糊的文字营造氛围，没有露骨的描写，也没有激烈的冲突，与她平日里跳脱的性格截然不同。
有一次，夏星眠在群里发了新文的链接，标题取得花里胡哨：《月光下的秘密》。苏砚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前面的铺垫写得细腻动人，情感层层递进，就在她以为会有实质性进展时，文章突然转到了第二天清晨，用一句“月光悄悄隐去，晨曦爬上窗台”结束了全文。
群里顿时一片哀号。
“啊啊啊夏星眠你是不是故意的！”
“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刀呢？”
“孩子还小，写不出来正常（狗头）”
夏星眠发了个得意扬扬的表情包：“留白懂不懂？这叫艺术！”
苏砚看着屏幕，忍不住轻笑出声。口是心非的臭屁小孩，明明就是写不出来吧。
从那以后，苏砚开始格外留意夏星眠的发言。看着她在群里和别人插科打诨，看着她分享学校里的趣事，看着她偶尔流露出的迷茫和烦恼，有意无意地总会多关注她几眼。
她知道夏星眠在读大三，学的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电商专业；知道夏星眠喜欢吃甜食，却总在担心发胖；知道夏星眠看似洒脱，其实内心敏感又细腻。这些细碎的信息像拼图一样，在苏砚心里慢慢勾勒出一个鲜活生动的形象。
她们开始私聊，从磕的CP聊到各自的专业，从生活琐事聊到未来规划。苏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她会在手术间隙看到夏星眠发来的消息时嘴角上扬，会在深夜复习结束后耐心回复夏星眠的疑问，会在看到有趣的CP糖时第一时间分享给夏星眠。
这种陌生的情感让苏砚有些无措，她一向冷静自持，习惯了用理性控制情绪，可面对夏星眠时，她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变得柔软。
直到那次线下见面，看到那个蹦蹦跳跳走进咖啡馆的女生，穿着亮色的T恤和牛仔裤，笑容明媚得像盛夏的阳光，苏砚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臭屁小孩”的在意，早已超出了普通网友的范畴。
第一次线下见面约在市中心的咖啡馆。两人无意间聊天时知道两人都在本市，夏星眠哀号：“月底没钱啦，医生姐姐请我吃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砚随即答应，杀了夏星眠一个措手不及。夏星眠还记得自己当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在群里看苏砚说话不多，偶尔冒出一句点评总能精准戳中要点，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年纪稍长、沉稳严肃的姐姐。可当那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背着双肩包的女生走进咖啡馆时，夏星眠彻底愣住了——苏砚比她想象中年轻得多，眉眼清秀，气质清冷，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周围嘈杂的环境都安静了几分。
那天她们聊了很多，从磕的CP新糖聊到各自的生活。夏星眠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苏砚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分别时，苏砚邀请她去家里做客：“今天实在是因为时间不充裕，只请你喝咖啡，如果你想吃好吃的，不嫌弃可以周末到我家，我亲自下厨。”
夏星眠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大概是被苏砚身上那股清冷又温柔的气质蛊惑了。
周末去苏砚家的时候，夏星眠特意打扮了一番，还带了自己烘焙的小饼干。苏砚的家跟她的人一样，干净、整洁，甚至带着点过分的秩序感。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医学相关的书籍，阳台上放着跑步机和瑜伽垫，处处透着自律的气息。
午餐美味又欢乐，夏星眠就着糖醋排骨和红烧牛肋条，吃了两大碗米饭，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又不好意思地憋笑。苏砚看着眼前沉醉于两盘肉、对青菜毫无兴趣的夏星眠，觉得她又好笑又可爱。
夏星眠似乎察觉到了苏砚的眼神，口中的米饭还没咽下去，为自己开脱：“学校那个食堂，连个正经肉都没有，全是那冷冻肉、僵尸肉、半成品……我都吃不饱！”
苏砚轻笑，“那你周末可以过来，我帮你改善伙食。”
“真的吗？真的嘛姐姐？！”夏星眠雀跃的欢呼声回荡在餐厅，苏砚没记错的话，这个家里第一次有这么高的分贝，苏砚宠溺地摇头，“那星眠下次烘焙选修的课做了什么好吃的也可以带过来跟我分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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