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nd？

“4号陈女士，到您了，请进玩具室！”

陈女士有着一对英气十足的眉毛，头皮上如铁栅般刚硬的发丝仿佛展现其人坚定利落的气质——我靠在墙上，在她看来之前收回视线——但是，这样英武帅气的女性也会来玩具室吗？玩具，究竟是什么？

一层浓重的阴影落在我身上，压在我肩上的赤热手掌倏然把我拉回玩具室。我抬头对上陈女士的面庞。管理员叫嚷着，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又被陈女士阻止。

“4号，请遵守我们玩具室的制度。”

“当然。我只是和小朋友交流一两句。”

灯塔在黑夜里会一圈又一圈打下光束，于吞没一切的海洋里迎接船只的凯旋讯号。她的视线在我的眼中逡巡，或许找寻着某种成人应该拥有的重要的品质。只可惜她是徒劳的渔夫，没从我的海洋里钓起任何一只鱼，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你已来到玩具室，要时刻谨记你为何而来。玩具就是玩具，而你是你。”

我怔怔地点头，陈女士一离开我就被警卫扣住了。我这才发现等待室里已有许多人，管理员、客人、警卫……她们密密麻麻站在一起，判定陈女士违反玩具室制度，威胁其他客人安全的扰乱公共治安行为。我仍靠在墙边，浑身冷汗津津，控制不住地思考这几句话。

我为何而来？玩具就是玩具？我是我？

我，因为朋友说我不来玩具室而被嘲笑有问题，所以来玩具室证明自己。哪个朋友告诉我这个秘密的，头好痛……我知道后很愤怒，我要证明自己，所以我来了，但是我想不起来朋友的名字。

玩具就是玩具？是呀，玩具就是玩具。一抹流光闪过我的脑海，我好像感受到记忆里有过朦朦月光，有过雪松的气息，有过冰冷的拥抱，还有那个深刻到令我恐惧的想法。他真像人，他好像人啊……我好像，喜欢你……

什么，这些是什么记忆？我突然打了个冷颤，感受到一股陌生异样的气氛。管理员挂着职业微笑在一步步靠近我。陈女士和警卫已然不见。客人们在三两回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玩具室因过于正常而过于怪异。

“停下！不要靠近我！”我大声呵斥。

管理员顿了顿，嘴上的弧度蓦地拉平往下，眉毛生硬地挤在一起，张口：“5号女士，您感到不适吗？很抱歉玩具室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陈女士违反了玩具室制度，已经被警卫队处理，我们以后也会加强管理，为您带来更好的服务。您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现在，我可以给您提供些帮助吗？”

她嘴上说着服务的话，脚下步伐丝毫没有变慢，行走间一条手臂一直背在身后。

服务？我们的法律规定商家提供诚实友善的服务，不得威胁、强迫顾客接受服务，否则会被出警处理。我迅速掏出手机，按下消费者热线号码，边后退边指责她：“我已经等了很久，作为商家你没有提供玩具给我，我在这里受到其他客人的威胁且没有任何补偿。我合理认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威胁我，停下你的脚步，后退，把你的两只手都放到前面来！否则我立刻就会拨打消费者热线投诉并处理你们的产业。”

我紧紧盯着管理员，观察可以逃走的时机。她停下了，听到我一番义正严辞的话语之后，表情变化一番最后归为平静，另一只手也坦然地放到了身前，果然有一支清醒剂针管。

“看来5号客人只是有些不满意我们的服务，并不是认知错乱呢。我们玩具室谨遵法律，不会做威胁客人的行为。”

管理员转身退回了柜台，翻阅光屏上的预约记录，继续处理玩具业务。

“5号客人，您的预约时间到了。”

啧，令人恼怒的故作姿态。

“我取消预约。”

我头发湿黏、一身狼狈地迅速冲往传送梯，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些记忆，我完全遗忘过。“认知错乱”可真是一个好词，看管理员藏着针筒的样子吧，所有不好的经历都会被抹去，被归为简单的认知错乱发作，我还得在清醒后感激涕零。

这样的事情到底发生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