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城地处大夏东南角,离帝都山高水远。
沈临安和晏明连夜出发,两匹马疾驰两天一夜,谁料风雪来势汹汹,二人在半路换了马车,最后又走了两日才到。
到达沛城城门下,晏明掀开车帘,脸颊冻得通红,兴奋说:“主君,到了!”
沈临安咳嗽两声,揉了揉太阳穴,没睁眼,身体实在疲惫,轻声说:“先找个客栈,然后找机会联系靖王。他应该收到我给他快马加鞭送去的信,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晏明见主君眼下乌黑,试探询问:“主君,我们那日连夜出发,这几日又走得这般匆忙,主君是害怕被谢公子追上吗?”
沈临安听闻,手指微微蜷缩,睁开眼看了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嘴角微笑若有若无:“只怕靖王有些事情不能在信中表明。”
晏明一路也想到了这个理由,他放下帘子,拿起缰绳,小声嘟囔道:“也是,不过没他在,我也更自在些。”两家人隔着血海深仇,姓谢的一靠近,他内心便警铃大作。
车内哼笑一声,知道晏明提心吊胆:“他想要我的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晏明握紧手中缰绳,听见主君这句调侃并不开心,驱车的同时侧目对着身后很郑重地说道:
“主君,他想要你的命,得先拿了我的命。”
这鹅毛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沈临安在客栈小憩片刻,瞧着窗外天光昏暗,这午后看着就像傍晚。
‘吱呀’一声,晏明打开房门:“主君。”
沈临安循声看去,晏明身后带来两人,前面那人身披墨色大氅,走进房内,脱下斗篷,所站之处落了一圈白雪,雪花在屋内瞬间融化,独留一滩浅浅水渍。
靖王走向前,看见沈临安,彬彬有礼拱手道:“多谢沈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来沛城,还望不要耽搁了沈大人日常的公文处理才好,本王也是万不得已才叨扰沈大人。”
沈临安拱手:“靖王多虑了,直接唤我临安即可,在下现在无官一身轻。”
靖王面露疑惑,随行护卫走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靖王的面色从疑惑变成尴尬,再到不悦:
“以衔太胡闹了!临安兄放心,我一定找机会帮你官复原职。”
沈临安匆匆打量面前的男子,靖王约莫年岁三十,一身的儒雅又带着些贵气,不像太子沉醉权势,也不像辰王整日寻欢作乐,早在数年前就开始奔波各地赈灾,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也得了不少民心。
样貌瞧着和辰王左以衔七分像,但是说话做事、举手投足间,看着让人舒服多了。
就连晏明都放松了些警惕,他原本就在为自己游船那日不能守在主君面前懊悔不已,他生怕靖王和辰王相似,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靖王一副心系民生的样子真的让他放心不少。
靖王随从带了个包裹,一个眼神,那随从将包裹放在桌上,掏出包裹内的盒子。
“临安,此事目前只有我们皇室知晓,暂未昭告天下,恐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当时也只敢写一封书信给你,生怕这物件在半路会被其他人截去。”靖王说罢,亲手打开了盒子。
沈临安看见盒子内躺着的那青紫僵硬手掌时,瞳孔骤缩。
沛城和帝都之间相距千里,两地隔着祁山山脉,帝都今年风雪更盛,山脉没能隔绝寒气,意外地、一向气候温和的沛城遭了雪灾。
在帝都前往沛城的路上,有两人被大雪拦在了山脚下。
谢呈渊暂住在祁山附近客栈,瞧着窗外绵延一片的雪白,心中烦闷。
“公子,关上窗户吧。”侍卫清酒开门,进来便看见窗户下落了薄薄一层雪花,谢呈渊站在风口,开口问道:
“怎样?什么时候可以动身?”他转身回到屋内,桌上除了茶水,还有一张大夏地形图:“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客栈老板说,此地已经快有数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这下最快也要两三日才能继续动身。”清酒指着南边的沛城:
“打听了几个客栈,没听说沈公子住下,他们怕是在大雪封山之前越过了祁山山脉。”
清酒看到桌上未动一筷的饭菜,问道:“饭菜不合公子胃口吗?我让小二再去换几道?这菜反正也凉了。”
谢呈渊收回在地形图上的视线,抬头看向清酒:“我没什么胃口,让小二送壶热酒上来。”
清酒转身招呼小二,很快,冷掉的饭菜被撤下,一壶好酒送上。
谢呈渊一边品酒,一边继续看着地图,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公子当真要多留在大夏些时日,就为了解决沈氏的傀儡术?”清酒想不明白为何谢呈渊和谢氏往来书信的时候会主动提出多待些日子,他早就想从这个寄人篱下的地方离开。
“沈临安怕是已经到了沛城,此刻很有可能和靖王已经碰面。”谢呈渊用手比划着祁山山脉从北至南的那条线路说道:
“越是不让我跟着,越是有蹊跷。我倒是大意了,真以为能等个两三日后可以和沈临安一起出发。”
他曾经在信中答应自己的兄长,最好在半年时间内能解决傀儡术的事情,最好让傀儡术彻底消失。
“那公子,若是咱们不能顺利找到沈氏傀儡术延续的秘密,到最后你会如大公子在家书上所说的那样,一定杀了沈临安吗?”
谢呈渊举着酒杯的手忽然顿在半空,他没有看清酒的视线,撇了撇嘴说:
“兄长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是我真的杀了沈临安,怕是真的难回到昭国了。”
他对沈临安没有杀意,清酒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情绪,他感觉到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谢呈渊一直答应兄长的是解决傀儡术,从没说过要解决沈临安。
清酒还想开口继续问,被谢呈渊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辰王跟着我们的那几个人解决了?”
清酒颔首:“公子放心,都解决了。”
过了片刻,谢呈渊看着窗外鹅毛飞雪,郁结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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