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在查什么。”
聂无尘顿了一下,紧接着道:
“明日,姜宗主带陈初尧离开之后,我也会离开这里,去调查聂氏的冤案,婆婆就留在府里,浮白浮生,你们是自由身,我最后给你们一次选择,要么跟着我走,要么自寻出路。”
她知晓,她讲得直白绝情,因为她不愿身边的人,心思飘忽,若是路上摇摆不定,还不如此刻就做个了断。
“这···”浮白率先开口,事发突然,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格外犹豫。
她看出了浮白浮生的意思,道:“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明日中午前,告诉答案即可。”
说罢,聂无尘屏退众人,一个人坐在桌前,或许她真的应该理理思绪了,最近真的太混乱,所有的一切都未按照既定轨迹走,所有事情都太过仓皇。
夜里,张婆婆来送晚膳,并知会她,姜既铭在客院住下,她心下了然,晚膳未动,服了一颗解毒的丹药便沉沉入眠。
次日,一大早,聂无尘便被陈初尧吵醒,大约是过于兴奋,早早地就来她这里报到。
聂无尘也无意再睡,洗漱完毕,让陈初尧进了门,早膳时辰一过,她让张婆婆通知姜既铭,直接过来前厅即可。
接到消息的姜既铭来得很快,聂无尘在前厅会客,喊陈初尧过来见过师叔。
“师叔!”
陈初尧对外面的世界抱有美好的幻想,所以对姜既铭格外热情。
“嗯。”
姜既铭表面高冷点头应答,实际被陈初尧热情对待,心中闪过一丝雀跃。
“要不要让他喊你师傅,到时你也方便向众人解释。”
聂无尘话音刚落,就遭到反驳。
“我不要,师傅就是师傅,只有一个师傅。”
陈初尧倔强地反对她的提议。
姜既铭见陈初尧这么坚决地维护她,似乎心情大悦,难得地替陈初尧说话:
“叫什么都不碍事,有我在,没人敢说闲话。”
一个倔强,一个袒护,她没什么好说的。
“既如此,就早些出发。”她话音刚落,屋内难得安静起来。
她和张婆婆,浮白浮生,一路送他们到府门口,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陈初尧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学着大人语气:
“师傅一定要来接我。”
“放心吧,过些日子,师傅便去接你。”聂无尘伸手揉了揉陈初尧的脑袋。
“无尘,等我,我会陪你找一切的真相。”
这是姜既铭离开时,用温柔缱绻嗓音说出的承诺,可她,不能再等了。
“你们想清楚了吗?”聂无尘端坐上位,审视着面前的两人。
浮白先是看了眼浮生,正色道:“我自愿追随少主,绝无二心。”
听到浮白的话,她并没有多少惊讶,转而将目光移到浮生身上。
“大恩未报,只要少主需要我,我都会在,如果有一天少主不需要我们,我们自然会识趣离开。”浮生拱手道。
聂无尘颔首了然,浮生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 我,我们,浮生分得很清,可是她不在意,她要的只是帮助。
“太过冒险之事,我不会让你们涉足,如果时机到了,我会放你们离开,各自收拾行李去吧,下午我们启程。”
说罢,眼见各自都散去,厅内只留她一人。
聂无尘交代好府内一切,他们便出发,张婆婆站在门外目送他们离去。
这次的目的地是莱东州,从他们现在的位置鹤峰城出发,一路到莱东州的话,路途两千里,且需经过固河和淮安两个州。
路途遥远,聂无尘三人收拾好行囊,一路朝北骑行,纵使三人脚步算快,也花了将近一个月。
快接近莱东州时,在临近的一个郡县内,把马匹套上了车架。
为了掩人耳目,三人化作富家千金与两名护卫,一路上,对外只说是来北方探亲。
“对,我们从青汉州、鹤峰城来。”
“来北方探亲的,马车里是我家小姐,我们有青州路引。”
马车外,浮生正被守城侍卫盘问,过往行人熙熙攘攘,聂无尘听得不太真切。
只在城门口短暂停留,马车携着一众人群缓缓向前。
马车前行了数米,外面忽然传来许多叫花子的讨要声。
男女孩子都有,聂无尘取出荷包,从里拿出几块碎银,单手挑开帘帐投掷出去,外面瞬间引起哗然,碎银落到谁的碗里她不清楚。
片刻的喧闹过后,聂无尘伸手挑开帘帐,浮白从人群中策马靠近:
“已经进城,咱们在何处落脚?”
“寻个安静的客栈。”
“好。”浮白策马往前探去。
莱东州是北方,气候略微干燥,言语、衣着、风俗都已和青州大不相同,她对北方再熟悉不过,无心留意。
聂无尘放下窥视的帘帐,心中思绪纷乱,这里是她托姜既铭调查出的位置,据说邱山这个化名出自这里。
只是此人低调隐蔽,能否寻到踪迹,她也抱着几分怀疑,她相信事在人为,若是不尽力,怎会有收获。
思绪间,马车缓慢停下,浮生跳下马车,放置好马凳,示意她到了目的地。
聂无尘戴上帷帽,隐约的纱幔遮住面容,她抬手搭上浮生的手臂,清瘦的手腕坠着一只成色极佳的玉镯,她姿态轻盈地缓缓走下马车。
这次出来,在路上特地置办了几身,如今贵族小姐最为时兴的衣裳。
月白色浮光缎锦,制成一身大袖衫,内穿浅蓝衣衫,着嫩绿摆裙,鞋面满绣并蒂荷花,腰间挂上玉佩荷包,走起路来衣裙摇曳生姿,步步叮当。
衣衫首饰最为容易置办,只是这仪态确实难学,为了学得像,她特地挑了一天,潜入了一个大户人家,悄悄地观察了真小姐两个时辰。
这办法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速成效果极佳,这么端着虽然难受,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以聂无尘的身份出现过于招摇,估计人还没找到,就已经跑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客栈名为,“风来渡”。
好文雅的名字,竟然叫风来渡,想必老板定是风雅之人。
下了马车,浮生轻咳了一声,她愣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一时间手也不知放在何处,最后想起那位真小姐,施施然的放回了小腹前端着。
“少····小姐,里面进。”
浮白过来,一开口差点露馅,她隔着纱帘瞪了浮白一眼。
浮白感受到了威胁,讪讪地笑笑。
浮白拿着行李,浮生已经要了两间紧挨着的上房。
回到房间,她一把摘下帷帽,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大口喝完。
这富家千金的规矩甚是麻烦,走路得端着,吃饭得端着,想来真小姐的日子也没那么容易,还好关起门来,她就不用继续伪装了。
聂无尘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这些日子天天坐马车,她浑身酸痛不止,她从前自由惯了,仪态浑然天成,没有那么多小女儿姿态,现在突然矫作起来,真有些难以适应。
“小姐,你的行李。”门口响起敲门声和浮白的声音。
“进来吧。”
话音落下,浮白推门而入,拿进来的是她的佩剑和一些衣物。
随后又关上了门,轻声问道:“少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叫小姐,怎么和你们说的。”聂无尘道。
“这不是没人吗,所以就。”浮白道。
她看浮白笑得尴尬,只是说道:
“先休息片刻,黄昏时去街道上逛逛。”
浮白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她推开房间中临街的窗,天色灰蒙蒙的,夏季已经过去,街上的人大多穿着长衫,立秋的微风带着一丝冷,北方四季略微分明,不像青州,这个时节尚还烈日顶天。
她在窗沿坐下,她也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当然第一步先去会会城里的地头蛇,说白了就是些泼皮无赖,偏偏这些人混迹三教九流之地,消息也最为灵通。
聂无尘略略躺了会儿,脑海中思考着后续如何行动,有一点非常确定,找到这个人,一定要杀了他,不然陈初尧后面的日子永无安宁。
黄昏时刻,传来晚膳,三个人在聂无尘的房间中一起用晚膳。
其间,她让浮白,悄悄的给上菜的小哥塞了点碎银,虽然邱山这个名字没有打听到,好在问到了城中几个地头蛇的名字,以及他们会在何处出现。
她有些失望,看来邱山这个人,比她想的藏的更深,客栈的小二都没有听说过,她觉得,等会就算找到那些地头蛇,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试试。
用完晚膳,她继续戴上帷帽,踏出客栈门口,临近落日,街道上的人也稀疏了不少。
她们步行过去,城内很大,路过一处市集时,她的出现引起了一些骚动,不为其他。
聂无尘穿着过于贵气,围在市集周围的乞丐,瞬间蜂拥上来,浮白浮生见状,立刻拔出刀挡在她的身前,才制止了这场骚动。
这些乞丐,畏惧浮白浮生手里的刀,纷纷缩了回去。
她习惯性拿出荷包,碎银不多了,挑出几颗,一抬眼,浮生奉上了自己的荷包,她会心一笑,接过荷包。
这些乞丐害怕,她走近些,凡是离得近的都给了一颗碎银,乞丐纷纷道谢离开,生怕被其他乞丐抢走。
只是有一个女乞丐,一个人坐在角落,她记得这个,刚刚好像就没有扑过来。
于是她把手里不多的碎银,全部给了这个脏污糟乱的女乞丐。
碎银入碗发出叮当声,女乞丐瞬间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然后抓起银子,头也不回地跑开。
她和浮白浮生继续前进,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小二口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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