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暗卫立马下山去安排渡船,这里三面环水,只有渡船可以离开。
聂无尘替陈初尧收拾了几件衣衫,姜既铭屈尊降贵,主动背起陈初尧。
两人一路无言,顺着下山路,回到城里,聂无尘带着姜既铭去医馆。
“您看看他严重吗?”
她开口询问今日报信的大夫,姜既铭顺势将陈初尧放在诊案上,大夫轻轻接过陈初尧。
先是仔细观察陈初尧的眼底,又捏住他的下颌强行打开嘴巴,看了看舌苔,随后拎起他的手腕诊脉。
大夫闭着眼仔细诊脉,不过一会便放下陈初尧的手,道:
“无碍,只是惊惧悲怆过甚,有损气血心脉,吃点固气养心的药即可。”
她看了面色苍白,坐在一旁的姜既铭一眼,对大夫抱拳,道:
“劳烦,给这位也瞧瞧吧。”
大夫打眼一瞧姜既铭,方才沉着的面色突变,快步上前,掐住他的手腕,不过片刻,道:
“奇怪,奇怪,老朽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姜既铭虽然苍白面色,可目光如炬,淡定抽回手腕,道:
“大夫莫非学艺不精,我只是练功过于激进,导致时常气血翻涌罢了。”
大夫啧啧一声,道:
“确实是气血翻涌之症,可是又有新生之象,气脉运行通畅无阻,怎会气血翻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先帮你扎两针,稳固气血,你还是赶紧找位名医瞧瞧,我这里治标不治本。”
大夫说罢,就从身后柜子拿出银针,点燃火折子,银针撩过火苗数遍,才扎入姜既铭的百会和膻中两穴位。
留针片刻,大夫为姜既铭取针时,她细细观察,姜既铭的脸色比刚才红润些,难道真是练功导致的气血翻涌?
姜既铭的实力,不至于打不过今日那个杀手,可是他竟然在关键时候实力大减,也许一年未见,姜既铭修炼了旁的什么功法也未知。
姜既铭的目光朝她探来,她连忙收回视线,转向大夫,道:
“烦请给他开些调理的药。”
聂无尘指向陈初尧,大夫十分和气,道:
“好说,应该的,稍等片刻。”说罢,回到药柜前配制药包。
她回头,姜既铭不知在沉思什么,美人尖下的眸子晦暗,姜既铭看着远处思考,而她在思考姜既铭。
微风徐徐,月光沉沉的倾泻而下,微风吹的水面波光粼粼。
夜里很安静,除了船夫摇桨带起的水花声,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
出发匆忙,只寻得一艘船,这艘船不算大,加上船夫,六个人已经很满。
暗卫抱着陈初尧在船舱里,她不愿拥挤,独自在船尾戒备。
她的衣衫被风吹得浮光烈烈,身后传来沉重踏步声,姜既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何不进去,外面风大。”
她摇摇头,道:
“外面清净,风冷却使人清醒。”
“无尘有心事。”
姜既铭用肯定的语气道,聂无尘微微侧眸,见姜既铭已然行至与她并肩而立。
她转眸去看天边挂着的弯月,清冷的光映射她心中的焦虑,不由道:
“你不觉得,今日发生之事,格外诡异,对手似乎对你我十分熟悉,能预判你我一举一动。”
她转身注视姜既铭,他情绪冷静,面色如常,似乎在仔细思虑,就在她快放弃与他交谈时,姜既铭开口,道:
“你的感觉没错,不知,你发现没有,那人虽用剑,但招式不对,很像刀法,且中间有几招很像扬天派的功法。”
“你也发现了,这事与扬天派脱不了干系,只是有一点,他们既是找我报仇,明明我在外时,孤身一人更容易下手,为何非要等我回到梧岚,才当面劫走初尧,这不合常理”
她抱起双臂,双眸浅垂,有太多的疑问,当时事发过于突然,来不及思考,现在回想,全是破绽。
“或许,他们的目标本不是你。”
姜既铭向她投来目光,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她明白姜既铭的暗示,回头看了一眼船舱内,道:
“你是说,他们是为了陈初尧而来。”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他俩都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思绪正乱时,姜既铭朝她冁然一笑,道:
“在未寻得背后主谋之前,这都是猜测,不必过多紧张。
“只有一点,此人大概率有所谋划,而陈初尧,身份也许并不简单,这些都需要从长计议,先查陈初尧的身份,再查主谋的身份,我会把他揪出来。”
姜既铭自信洒脱的发言声声入耳,清晰的规划,也让她心情勉强平复一些,或许她真的一时乱了心智。
她对着姜既铭郑重道:
“你说得对,是我乱了,应该先弄清楚初尧的身份,到岸之后,借你的人一用,我亲自去查。”
“不必了,你留下保护陈初尧,我替你去查,你不在,凭他们二人如何护得住陈初尧。”
姜既铭的音色柔软坚定,她惊讶抬头。
对上的是他一双情意缱绻的眸子,水面的波澜如同拍进了她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聂无尘觉得喉头发紧,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惊醒过来,连忙别过头。
她刚才竟然看得迷住,差点中了姜既铭的美人计。
聂无尘深吸一口气,搓搓被风吹僵的手臂,逼着自己清醒,不经意又对上姜既铭的眼睛。
他还是笑着,清澈眉眼,只是神色有些调侃,似乎对她刚才的反应很满意。
“他们俩叫什么?”她转移话题,询问起那两个暗卫。
姜既铭未回应,只是从暗袖中拿出一份文书,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直接打开,竟然是两份身契,上面赫然写着:浮白,年十七,浮生,年十六。
她惊讶,道:“他们不是搭档,是兄弟?”
姜既铭点头,道:
“从前我派过那么多暗卫,想助你,都被你打回,这次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年纪尚小,方便你调教。”
聂无尘看着手中的文书,十分无奈,这次是意外,平时她压根不喜身边人多,道:
“那你带着他们的身契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你,你拿着身契,他们才不敢造次。”
姜既铭回应得理所当然,又带点讨好意味。
聂无尘望着眼前人,竟然如此理所当然,她无法掩盖心中失落,道:
“云则,如今,你也学会这些压制盘剥的手段?”
姜既铭,字云则,时隔一年,她第一次喊他的字,却是在这种时候。
她语气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我不是···”
姜既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着急伸出的手,又捏作拳头按下,开口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澄清,半天再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低着头,缓慢道:
“你我自幼情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聂无尘听到他如此沉重的语气,不禁眉头狂跳,或许刚才语气太重?她心中暗自警觉。
“我知你心胸坦荡,切莫忘了初心,你我身怀绝技,已非常人,自当侠肝义胆,扶天下不平不忿之事,主世间不仁不义之理。”
聂无尘这次语气十分柔和,只是说出话却不容置疑,她看姜既铭眉头紧蹙,别开头不看她,道:
“我自有我的道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聂无尘一阵心惊,从前如果她说出这番言语,姜既铭只会肯定,可如今,姜既铭的反应却很微妙,不反对也不算肯定,只是一副自有衡量的模样。
此后两人一路无言,船只顺着湖水并入江河,不多时便到了最近的岸口。
姜既铭执意要走陆路回宗门,先去调查前面的杀手一事。
聂无尘知晓拦不住他,只得让他先行,只是姜既铭临走前,千万交代,找一处隐蔽地休整,然后书信告知他。
她应下,姜既铭目送她们一行人离开,夜色漫漫,两人相顾无言,船只缓缓驶去,姜既铭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
聂无尘独自站在船头,呼啸而过的狂风,吹乱了她的衣摆,却吹不散她心中的忧虑。
暗卫从船舱里面出来,单独相处的时候,面对她倒显得有几分局促。
“少主,小公子在里面休息,我来戒备吧,少主进去休息一会儿。”
暗卫低着头默默汇报。
她看着面前这个暗卫,人后就取下了面具,是个清秀的少年。
“不要叫我少主,霄汉宗早就不存在了。”
聂无尘早就不想再听到这个称呼,只是一直没空纠正。
“属下不敢,宗主交代过,不敢冒犯。”
暗卫毕恭毕敬地看上去本分老实。
这都是统一训练出来的规矩,聂无尘也不想为难他,就随意找了个话题。
“你有名字吗?”
聂无尘其实知道,这种暗卫一般都是孤儿,从小培养的,名字一般都是代号,很多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暗卫猛地抬起头来,看上去有几分震惊,大概是没想过聂无尘会问这些,也没什么人关心这些。
暗卫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透出一股少年的气息眼睛亮亮的,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我本家姓于,我叫浮白,名字是宗主取的,我弟弟叫浮生,就是留在客栈那个。”
“你们是亲兄弟?”
这次轮到她惊讶了,她从没见过亲兄弟做暗卫的,大多数只是搭档,像他们这种情况可以说几乎没有。
“是呀!同父同母,我是哥哥,但是浮生看起来更像哥哥。”
浮白清秀的面庞露一丝尴尬,自顾自地笑着。
她看浮白拘谨,淡淡地笑了一笑。
“你多大了?”
聂无尘看他们俩虽然做事老练,年龄感觉应该不大,有一股子年轻人的朝气。
“我十六了,浮生十五,我俩是被宗主收留的,宗主好心,留我们在宗门内习武。”
“这么小!”
她心里感慨,只是孩子而已,好心收留?心中猛然一跳,难道她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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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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