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住进老宅,聂无尘闲暇下来,每日清晨,定时定点练习晨练,一套又一套的剑法,长剑在聂无尘手中被舞动得出神入化。
时而像威严庄重的山君虎王,时而像灵动冰冷的毒蛇,既有正义滂沱,大开大合的招式,又有剑风凌厉的杀招。
聂无尘对自己的剑法造诣十分了解,所以每日练习,不过是督促自己而已。
当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映入雪白的剑身时,她忽然愣住。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靠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难以为聂家翻案。
朝廷就像太阳,清晨的露珠,早晚会被阳光带走,一颗露水,只有汇入江海才能得以立命。
而她,需要旁人的帮助,可是,这件事重则危及性命,真的有人会帮她吗?
且,旁的人,何必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耗费心血呢?
若是真有人愿意,她真的可以牺牲这些人吗?那不是违背了从小理解的道义?
此刻她心里的天平,疯狂倾斜,就像有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容。
聂无尘缓缓收起长剑,目光幽深,而视线落在了院门外,那棵被风吹动不止的树,枝头轻颤。
或许她可以换种方式,她正思绪万千,突然想起,这宅子里有个地方,里面的东西也许能派上用场。
还记得幼时,父亲曾带她去过库房,父亲的藏品并未全部带走,库房里有许多兵器和功法。
只可惜,那时聂无尘还小,年岁渐久,记忆有些许模糊,只记得暗门在家祠里,她快速移步到家祠。
她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暗门的开关,在家祠的牌位后,她用力按下机关。
众多牌位以中间为轴,朝两边退开,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
机关带动了浮尘,一瞬间填满室内,聂无尘以衣袖捂鼻,还是被呛得咳嗽几声。
聂无尘抬眼望去,底下没有任何光亮,只得点燃一盏蜡烛,朝下面慢慢探去,底下似乎有一条很长的通道。
烛光照亮聂无尘脚下的路,她边走,边点燃通道中墙上的蜡烛,烛光伴随着她一路探到底。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聂无尘轻轻推开,门上堆积的灰尘刷刷坠落。
聂无尘侧身进入暗室,找到烛龛,点燃里面的蜡烛,屋内的摆设瞬间便清晰可见,和记忆中格局一样。
她仔细查看父母亲留下的遗物,万幸施州离京城路远,不然这里的东西一定会被洗劫一空,想到这里。
她平静的心再次泛起涟漪,她总在某些时候有错觉,觉得父亲母亲还活着一般。
聂无尘从书架上拿出几本功法,用帕子细心擦拭灰尘,大部分都是剑法,她仔细寻找,适合的放在一旁,暂时无用的便放回原处。
聂无尘耐心查看,她到处走动,路过一处转角时,突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有厚度,像是一本书。
聂无尘随手从地上捡起,被踩到的是一本书,她掸了掸灰,正反面都瞧了一遍,这本书,竟然没有名字吗?
好奇心驱使她随意打开一页,赫然见上面写着:
“今日与师弟分歧甚多,吾与师弟在道义上的看法,已截然不同,吾不知如何将他心思扳正,但只要他恪守本分,吾与他情谊不变。”
聂无尘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和语气,手臂不知觉的轻颤几分,她不可置信翻到第一页。
果然!这竟是父亲的手记,她知晓父亲有写手记的习惯,可是从未看过。
聂无尘认真环视一圈,发觉,原来转角处后面就是一张书案,上面的笔墨纸砚早已被灰尘盖满。
她愣住,仿佛看到那壮实的背影,好似父亲就坐在那里,认真地写着手记,记录他的烦恼和快乐,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聂无尘痛苦地用手扶住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到手上那本手记上。
她从第一页开始看,随后发现,这本手记应该只是其中的一本,内容并不完整。
可能当时离开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手记遗落了一本都没有发现。
聂无尘认真地观看,这一本手记上,记录了父亲和师弟的一些事情,大概是父亲和母亲成亲后,霄汉派逐渐壮大,父亲和师弟的凛一派,是如何发展的一些事情,但是写到父亲和师弟意见不合,他们计划离开施州之后,就没有任何记录了。
等等,她的思维有些混乱,师弟?凛一派?
凛一派不是姜既铭的父亲姜青川建立的吗?所以,她的师傅姜青川,师傅竟然是父亲的师弟?
原来父亲和师傅,是师兄弟的关系吗?
那为何父亲和师傅,在人前,从不以师兄弟来称呼,反而更像亲兄弟一般,直呼其名。
聂无尘隐约有些预感,可是她不敢深想,不知为何,忽地想起幼时拜师那日。
父亲和师傅,亲如兄弟,父亲创建霄汉派,师傅创建凛一派,两人如同亲人一般。
于是父亲便让她拜入师傅门下,而师傅的儿子姜既铭,拜入父亲的门下。
他们让自己的儿女,相互拜对方为师,以名义上更加亲近,而她和姜既铭一直都是两门功法都学。
只不过,各自都更精通本门武功,毕竟她和姜既铭,都是各自门派的继承人,叫双方父亲为师傅,只是名义上的称谓。
难道父亲和师傅的感情并非看上去那般?至少这手记中的内容,看上去,远远没有世人知道那般亲密,甚至两人有分歧和隔阂。
这事,姜既铭知晓吗?聂无尘心中的疑虑如同热气一般升起,她看着后面没有字迹的白页,还是把这本手记放在了书案上。
或许留在这里,更能保护这本手记,她的前路渺茫,所以还是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吧。
聂无尘整理思绪,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拿起需要的功法,离开的身影带动了烛光。
摇晃不安的烛光,让本就蒙尘的角落,闪现一丝别样的光彩。
晃眼的红色,在这不透光的地方格外显眼。
聂无尘被吸引了目光,她放下手中的功法,快步朝那抹红色走去。
她从架子上,撩开厚重的牛皮卷,牛皮卷底下竟然真是宝物。
入眼的刀架上,一前一后地放着两柄利刀,不知从哪里掉落的牛皮,刚好遮住了这两柄刀。
烛光微弱,聂无尘一开始没看到布满灰尘的牛皮,若不是刚好漏出的那一角,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又被闪烁的烛光这么一晃,不然,还真会忽略。
聂无尘精练地拿起刀,抽出刀身,烛火透过刀身,映照出她的身影,就算光线昏暗,也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她将刀刃对着牛皮,稍微施加力道,牛皮瞬间被划开。
“好刀!”
聂无尘对上好兵器有着强烈的欣赏,世人无不爱神兵,就算她的剑已经是世所罕见,也同样不能免俗。
可惜她不用刀,她也能理解,父亲为何会喜欢收集兵器,就算不用,欣赏也是好的。
聂无尘仔细打量两柄刀,细心对比,两柄刀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刀鞘上镶嵌的宝石不同,一柄是红宝石,一柄是蓝宝石。
一模一样的刀,为何要铸造两柄,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脑中闪现了一个念头,既然被她看到,想必也是有缘。
她垂眸深思,不知这样做是否妥当,如果他们禁不起考验呢?
聂无尘从暗室出来,寻到张婆婆,让张婆婆通知浮白和浮生过来小院,而她先回去换掉布满灰尘的衣衫。
聂无尘换好衣裳从后堂出来时,前厅的人已经到齐,陈初尧也在,她携刀出现的刹那,四双不明所以的眼睛,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
不过大家都没注意到她手上拿的东西,两柄利刃被她用黑布包裹,他人无法得见真容。
聂无尘端坐上位,身姿挺拔 ,优雅挥手将两柄刀轻放在桌上,金属接触木器的瞬间,磕碰出哐啷的声响。
接触兵器较多的浮白和浮生率先反应过来,这黑布底下定有兵器。
她看向浮白和浮生,他们二人目光闪烁,但都不敢轻举妄动,唯独不谙世事的陈初尧,蹦蹦跳跳地在她膝边环绕。
她安抚地拍拍陈初尧的脑袋,故作神秘地轻撩开黑布一角,露出刀鞘的一部分。
瞬间,两人羡艳的神色,落入她的眼底,喜欢就好,正中她的下怀,只是面前两人一言不发,连试探都不敢。
“东西就在你们眼前,你们连肖想都不敢吗?”
她开口便是激将,浮生不为所动,只是眼底的渴望加深了几分,但是浮白就不一样了。
浮白壮着胆子上前,道:
“属下不知少主是何用意。”
话音落下,她瞧了浮白一眼,浮白眼睛都黏在刀上面了。
她不多言,直接掀开黑布,抽出其中一柄,朝着浮白丢去。
她见浮白愣了一瞬,慌乱接住刀身,双手捧着,随后单手挥舞起来,眼中快意的神色不加掩藏,眼神狂热不已。
连忙向她问道:
“少主,难道是要赐刀?若能有此殊荣,在下愿赴汤蹈火。”
聂无尘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将另外一柄连着刀鞘一起丢向浮生,浮生单手接住,沉甸甸的质感,让浮生一愣,不由得神色闪躲。
她看着浮生不与她对视,而是神色凝重,目光聚集在一脸兴奋的浮白身上。
她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从一开始她便知,浮生比浮白更难收服,这也是为什么她先把刀给浮白,看似浮生沉稳主导一切,实则浮生是跟着浮白的心思走。
只要浮白愿意跟随她,浮生也跑不了。
她嘴角带上一抹笑容,道:
“刀无偿给你们,我有条件,各取所需,事成之后,还你们兄弟自由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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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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