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人的名字从白泽昭的口中说出时，楚皓雅并没有很意外，这就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终于有了解答两人相似之处的答案，原来如此。
但她还是呆呆地看着白泽昭，沉默半晌，楚皓雅垂下眉眼低低问道：“那你哥现在在哪儿？”
白泽昭带着醉意，不假思索地回答楚皓雅的所有问题：“在澳洲搞研究呢，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小雅你要是有机会见我哥，就知道我俩多像了。”
楚皓雅心中念道：我当然知道了。
楚皓雅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第一次见孔嘉宣便有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对孔嘉宣一见如故的感觉来自于白泽昭，只是她一直不曾想起来。
楚皓雅还是止不住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孔嘉宣的消息，她见白泽昭还醉意未消，便趁机问出了所有在心里反复琢磨过的那些问题：“你哥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就是醉心于他的研究，最近好像才开始了一个新课题。”白泽昭处于问一句答一句的乖宝宝状态。
“那你嫂子也在那边陪他吗？”楚皓雅试探着问出自己的想要了解的事情。
“哪有嫂子啊，现在没有了。我哥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谈恋爱了，我倒是希望他能谈一个，但从他出事恢复以后我就没听说过。”白泽昭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聊起这个话题似乎有很多想要倾诉的内容。
“我和你说啊，我哥原本是一个可痴情的人了，但是他大学时的初恋伤他太深。那个女人在我哥创业刚有起色的时候出现在我哥身边，一个很优秀又有能力的女孩子，同时无微不至地关心我哥，我哥很欣赏她，没多久便沦陷了。我曾经也以为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白泽昭开始自顾自地讲起了他哥的恋爱史。
楚皓雅从孔嘉宣的朋友口中听到过这段情史，似乎所有人都明白这段感情对孔嘉宣有多重要，对他有多深远的影响。但孔嘉宣本人在楚皓雅面前提及这段感情时却没什么情绪波动，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是他在自己面前伪装得太好吗？
“后来才发现她是为了钱而来，也为了钱背叛了我哥，我哥的创业项目也因为她向竞争对手泄露了信息而失败。但我哥真的很爱她吧，坚持没有追究她的责任，自己承担了所有损失，妥善安排了所有的成员。可能是报应，听说那个女人在国外度假冲浪时出了意外。”白泽昭的故事和楚皓雅知道的版本开始有了一些不同。
“虽然我哥当时已经和她分手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本就沉郁的心情变得更加痛苦。我哥重新启动了他在大学时研究过的一个项目，他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他和我说他想要让那个女人回来。但他后来还是失败了，他又关停了项目，听了我的建议去四处走走放松心情。”白泽昭讲到这里，停顿了一瞬间，他才继续讲述着孔嘉宣的过往。
“也怪我当时忙着毕业项目，没能陪着他，他那个状态下去自驾，难免出了意外，虽然恢复得还不错。但因为之前通宵达旦地研究项目，身体已经垮了，车祸恢复没多久他就查出了别的问题，直到最近才有办法治疗恢复。”白泽昭谈起这段经历，话语中止不住地愧疚。
“所以我也能理解，那以后，我哥再也没谈过恋爱，他应该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或者说，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她始终在我哥心中占据着爱情的位置，我哥爱过和爱着一直只有她。”白泽昭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楚皓雅的心中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无力。
“从那以后再也没谈过吗？可能他只是没和你提起过？”楚皓雅心中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地确认着。
“没有谈过，我问过他，他从来都说没有。而且我见过他谈恋爱的样子，我再也没见过他那样的神态了。”白泽昭再次肯定地回答道，他的醉意似乎渐渐褪去，但意识依旧迷糊，只是能够自己靠着椅子坐起来，而不似刚刚那样像一只化作液体的猫。
“这样啊，你真的很了解你哥。”楚皓雅拿起手边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慌张和难过。
原来如此，楚皓雅长久以来的各种猜测终于有了答案，只是现实残酷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包厢内陷入了沉默，楚皓雅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白泽昭的意识渐渐回笼，他见楚皓雅有些疲惫和失落的神色，开口问道：“小雅，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还是叫个代驾先送你回家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楚皓雅脑海中曾经的甜蜜和失联后的痛苦记忆在交织着，白泽昭的关心让她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双颊仍然泛着红晕的白泽昭，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楚皓雅意识到到自己的状态已经失控，她没有拒绝白泽昭的提议，轻轻应了声：“好，我确实有点累了，状态不太适合开车。”
夜色阑珊，白泽昭在楚皓雅家楼下与她告别后，看向楚皓雅失魂落魄的背影，他眼神中的醉意朦胧渐渐清明。他打开手机，心情愉悦地问候着远在异乡的哥哥，关心着他的事业进度。
白泽昭像个孩子般天真地对孔嘉宣说道：“哥，我好开心，我觉得我追求喜欢的女孩子快要成功了。”
“是吗？小昭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以后有机会带来给我看看。”手机对面的声音温柔而平静。
“我会加油的，哥，争取早点让你见到她。”白泽昭听见他温柔的关心，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他更加开心地勾起了嘴角，憧憬着属于他的甜蜜未来。
浑浑噩噩回到家的楚皓雅，看到桌子上摆着《神游》资料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打开了自己为了工作才注册的游戏账号，在里面搜索着一个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浮现的账号名称。
楚皓雅看到搜索出那唯一一个账号，发送了好友申请，对方瞬间便通过了申请。楚皓雅站在游戏世界里一个没有玩家的角落，静静等待着对方出现。
这里的风景很像紫峰山，特别是深夜模式下的夜空和草坪，楚皓雅喜欢躺在这里看虚拟的闪烁星河，像是时光倒流一般重现过去。
今晚的楚皓雅看着虚幻的星空，心中自嘲道：“人生果真如戏，我的记忆又比这片天地真实几分呢？”
《神游》之所以受到欢迎，且无可匹敌，得益于昭玄遥遥领先的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和全息技术，在其他公司刚刚完成一比一复刻真实场景，确保视觉体验无破绽时，白泽昭团队的“人造神经网传输”技术突破让昭玄在视觉的虚幻真实基础上，迈向了体感真实的方向。
虽然现在感知真实方面的体验，昭玄还在持续探索，但已经能够让人在游戏里拥有触感、嗅觉和味觉。楚皓雅在草坪上感受到有些失真的青草触感时，在心中默默记下了游戏的优化建议。随后，听到了有人脚步踏在青草上的沙沙声，她坐起身来，看向那个身影。
庆功宴后，楚皓雅和昭玄的合作也告一段落，白泽昭和项目组的成员也劝说过楚皓雅加入他们团队，继续《神游》的角色设计。楚皓雅答应了有机会继续合作，但她看了看《神游》后续的角色计划，推荐了更适合的画手，而她的面前有一个她更期待的机会。
楚皓雅回归到她更热爱的动画影视行业，得益于日益发展的智能技术和硬件加持，影视能够传达给观众的内容更加精致、细腻和丰富，创作者隐藏在须臾之间的理念摆脱了技术限制，更加直击人心。
楚皓雅与昭玄的合作其实非常愉快，昭玄让她有了非常成功的转型，成功被玩家认可，但对她更有吸引力的是以《山海经》为原型的动画电影，奇幻炫目的精怪在人们无法想象的科幻大陆上，与宇宙间的其他力量抗衡，守护着地球的遍地生机。
楚皓雅想象着另一个世界中的喜怒哀乐，回望这个国家悠远的历史，她由衷地想要成为呈现传统文化的一员，赋予那些无人问津的过往更多想象的空间。
在白泽昭看来，这个选择则是楚皓雅对他和他哥哥的逃避。但他并没有对楚皓雅进行过多的挽留，他明白自己依旧可以时常见到楚皓雅，可以更加热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正专心致志投入到项目准备的楚皓雅丝毫没有察觉，在自己的周围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要渗透她的生活。
楚皓雅依旧寻找着城市里的普通人，保持着自己《天方路谈》的更新频次，也自律地继续上着绘画课，获得的关注和支持越多，接触到的机会和前辈越多，她越发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楚皓雅把自己的行程表塞得满满当当，让自己能够心无旁骛地迎接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只是每当夜晚来临时，她还是忍不住进入《神游》，思考着自己的感情。
白泽昭频繁的关心让楚皓雅有些为难，她害怕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却又有些期待看到那张脸上出现让她熟悉的关切和喜爱。楚皓雅总用自己满满当当的行程表拒绝白泽昭这个大忙人，让自己的逃避显得不那么刻意。
白泽昭却格外执着于在楚皓雅面前强调自己的存在感，世人眼中常年拼命的白总难得地放慢了节奏，完成项目重要节点后，便放了几天假。
在公司不见踪影的白泽昭出现在了楚皓雅的周围。
某一个平常的早上，楚皓雅出门上课时，被站在她楼下的白泽昭叫住，她看向白泽昭脸上格外熟悉的喜悦神情，接过白泽昭递过来的皮蛋瘦肉粥时，微微怔愣了下，便在恍惚中坐上了车。
自那以后，白泽昭这个主动的免费司机便成为了楚皓雅生活中如影随形的人物。
白泽昭风雨无阻地接送着楚皓雅上课，白泽昭陪着楚皓雅品尝温暖的早餐、稀松平常的街边午餐和温馨放松的家常晚餐，他在工作之余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楚皓雅身上，但依旧没能成为楚皓雅的习惯。
当巡逻的保安、小区里的邻居，甚至是小区里每天遛弯的那只小狗都能熟稔地同白泽昭打招呼时，楚皓雅同往常一般坐上了白泽昭的副驾，却没有打开他递过来的早餐。
楚皓雅轻轻开口道：“阿昭，你以后不用来陪我上课了。这段时间谢谢你，我也尝试过习惯你的陪伴，尝试重新喜欢上你。但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另一个人，我好像对你很熟悉。你们太像了，不光是长相，很多时候的小动作都像。但我不能始终在你身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白泽昭故作糊涂地颤声问道：“你说的是谁？你想说你不想把我当替身吗？没关系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我只想能够回到你身边，重新获得你的一丝喜欢。更何况按照出场顺序，万一你其实是因为他像我，你才会喜欢上他的呢？”
“是你哥。”楚皓雅说出了答案，却被他的假设吸引了思绪。
对楚皓雅而言，到底谁才是替身呢？
“什么时候的事？但我哥，从来没告诉过我。”白泽昭听到她的答案声音低沉地问道。
“你哥去英国做手术前。他做完手术以后，就消失了，我本来为他找了很多很多借口，胡思乱想猜了很多种可能。我现在知道了，所以我放弃了。”楚皓雅自嘲地笑了笑，但她也明白无论最初谁是谁的替身，现在牵动她情绪的人是孔嘉宣。
“我告诉你，是不希望自己会伤害你，而且不论以后我们会如何发展，都有会伤害你和你哥感情的可能性。”楚皓雅冷静而漠然地向白泽昭坦诚这一切，因为她能感觉自己在某些时刻会因为白泽昭身上的熟悉感和爱意被打动，虽然更多是感动，但她总会隐隐地担心未来。
“所以我还有机会对吗？没事的，我不在乎我是不是我哥的替代品。关于你和我哥，我会找他问清楚，然后给你一个答案。至于我和我哥，我们之间感情不会那么脆弱，我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白泽昭期盼地看向楚皓雅，向楚皓雅承诺着未来。
“谢谢你，阿昭。但我也想亲自找他要一个答案，你能告诉我你哥在哪儿吗？”楚皓雅听到白泽昭会帮她问一个答案，她的脑海中出现的便是这个在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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