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双手负在身后,稳当当立在飞剑上,风把宽大的衣袍吹起来。
真是好装啊,看不清人就更显得目中无人了,沈霖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的伪装。
浓眉大眼,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虽衣着朴素,通身倨傲的气质昭示着此人不一般的身份。
她研究过月华宗某些宗主长老管事的“绰约风姿”,皮笑肉不笑,就那个劲儿,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霖又又来到第九个镇子,顺着记忆里的路线直奔摊位街,绕了几圈,眼神锁定在一顶显眼的黑色帷帽上。
走近一看,果然是那个摊主。
她在摊位前站定,曲起两根手指敲了三下桌面,抬眼看了眼周围,示意帷帽摊主张开隔音灵器。
帷帽摊主得到暗示,操作了片刻,上空和四周都围上了模糊视线的结界,摊主侧身避开了点桌角,快步走出来,抱拳打招呼。
“这位道友,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要现今所有宗门世家和散修的联络,拿得到吗?”沈霖张口,声音一丝没有起伏。
“这……可是个麻烦事啊。”
帷帽摊主声音里带这些为难,两片手掌心扣在一起。捏一下,松开,捏一下,又松开。
看来,怕是要沾上大事儿了。
“说吧,要多少五色币?”
帷帽摊主来回踱步,“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要问问另一个人的意见。除了他,也没人敢接你这个活儿。”
话落又扬了下手,沈霖腿边出现了一张镂空花纹靠背,圆弧形状扶手的椅子。
“您稍等片刻,他就在附近。”
沈霖气定神闲地坐下,桌面上还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香醇,入口微微涩又回甘,好茶。
果然是大客户的待遇好呀。
“嗯,闲来无事,等等也无妨。”
一杯茶还未品完,旁边就传来了动静,摊主把人放进结界。
“着急唤我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霖此刻竟然有点不敢抬头看,怎么会是货郎?
实在是惊险,还好她改头换面,戴上了掩盖气息的面具。有什么好怕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她的演技可是被锻炼得无懈可击。
“这位……就是你说的执行人?”
“没错。”
初来第九个镇子那次,货郎与大客户在木楼二层会面,和此时的情景竟然异曲同工。
这么一想想,是他也不奇怪。
不过这次,地位大反转,她成了甲方。
真有趣。
沈霖放下茶杯,活动了两下手腕,“你们商量好了吗?五色币。”
听完来龙去脉的货郎默默估量着眼前人的实力,看着倒像是个背景不俗的,他要这么多人的联络做什么?
“请问这位道友,您能给出多少?”
“你们是卖家,当然是你们先报价格。”沈霖微微扬了下眉毛,脸上终于舍得给点表情出来了。
“您说笑了,需方是您,您付出多少,我们自然就尽多少的力气。”
两人对视,互不相让,空气逐渐凝滞。
原本想着这摊主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中途跑来个货郎,倒霉催的。
沈霖继续沉默,翘起二郎腿,后背贴上椅背,双手交叉自然垂在腿面上,看谁耗得过谁。
双方僵持着。
帷帽摊主左看看右看看,扯了扯货郎,两三下打了一串字给他看。
【可以了吧,可以了吧,五色币库存真的不够了,你不着急啊?】
【人家要求虽然过分,但是我们是要命的事情啊!】
货郎看完瞪了一眼回去,帷帽摊主讪讪放下联络器。
沈霖看着两人的动作就知道她稳了,看来这五色币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
五色币到底还能拿来做什么呢?
“怎么样?考虑好了?”
“100枚。”
沈霖听完嗤笑一声,起身就走。
“哎哎哎,好说啊,好说。道友说说心里价位,我们可以谈嘛,您的五色币成色如何?若是品相好的话,这个数量可以再谈谈。”
可把帷帽摊主着急坏了,看着沈霖起身,他也紧跟着向前走了两步。
五色币的真正用处还未被大众所知,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客户,他可得把人留住了。
沈霖指尖弹出一枚五色币,直冲帷帽摊主门面,他的反应异常迅速,眨眼之间,五色币被两根指头夹住,黑纱飞扬。
沈霖心里默默欢呼,真棒,没扔歪。
帷帽摊主展露出从容的微笑,“成色极佳,霍老您看看。”
货郎接过去对着太阳仔细检查,灵力无一丝污染,好久没见过这般纯净的成色了。
“若每一枚都是这种质量的话,60枚。”
沈霖在心里飞快地计算。
她目前的灵池只能幻化1枚五色币,一次耗尽要7天才能恢复,一个月只能做4枚,期间还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
货郎张口就是60枚,得15个月,真的是要命了,个臭奸商。
她一共只有25天独自行动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7天,还剩下15天给她。
她要在14天内,制作出60枚,正常情况下是天方夜谭。
只能不正常了。
到头来她也成了挖人灵核升级灵池的邪修,真的是造化弄人。
白胡子给的那瓶灵清药分了赵欢一半,自己还剩下一半,还好她又先见之明随身携带着,不然这五色币没做成,她先得疯病就完犊子了。
“我不喜欢这个数字,44枚,散修的联络可以不要。”
帷帽摊主掐指算完,和货郎交换眼神。
“成交。”真是怪癖,喜欢什么死不死的。
“那枚灵币就送你们了,3天后我会再来一趟,我要先得到一部分联络,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有和我交易的实力。”
沈霖坐直身体,前倾,“就挑……最近风头最盛的月华宗吧。”
“等我验证完没问题后,付10枚订金。6天后,给我一半,付20枚。再6天,剩下的一半交给我,剩余的14枚五色币如数奉上。”
对面的两个人陷入沉思。
“怎么?奇怪为什么分三次?打开天窗说亮话,五色币的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的数量。当然,最重要的是本人的安全。”
“拿多少,我付多少,谁也不吃亏。”
沈霖站起身,反正她是不可能吃亏的,这场谈话是时候结束了。
“好,如你所愿。”
“嗯,回见。”
沈霖敷衍着回道,眼神都没给一个,甩了下袖子背在身后,转身迈出步子。
帷帽摊主很有眼色地解除结界送客人出去,又飞快合上。
沈霖心里啧啧声不断,果然是有五色币能使鬼推磨,有五色币能使磨推鬼啊。
要快马加鞭搞灵核啊!时间就是五色币,五色币就是生命啊!
——
看着客人离开,货郎狠狠敲了摊主一个毛栗,“多大的人了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谁让全属性灵池的修士这么少,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什么小雨?这么多年我们也就遇到那一个,不过资质很差,说不定已经死在外头了。”
帷帽摊主捂着头蹲下,他俩明明差不多岁数,怎么天天挨打的是他,戴个帷帽都挡不住霍老的毛栗攻击。
“谁说人小雨死了,人活得好好的呢。资质是差,也不是一点用没有,一个月一枚五色币,总比没有强。”
货郎抽出旱烟杆,从坠着的小布袋子里捏出碎烟叶往烟斗里头塞,不少碎碎撒出来。
“那人呢?她人呢?你当初怎么就把人放跑了呢?这么多年我们损失多少五色币,算一算两百多枚呢!”
帷帽摊主仗着结界还在,大声嚷嚷。
货郎作势要用烟杆砸他,帷帽摊主赶忙捂着脑袋缩到长桌后面。
“死开,遇到小雨是个意外。有人托我照顾她,不是目标。不过,现在嘛,她还有任务在身,事成之后再说。”
“可信?”
“六成吧。”
货郎点燃烟叶,深深嘬了一口,吐出一阵浓烟。
“就你会给我找活干,等这一票搞完,我要去那边一趟。”
“哪边?”
“咩咩!你那该死的父母怎么想的,听个娃娃的话把地名改成咩咩。邪修叫咩咩?哈?”
“那时候我才几岁啊,只记住了个“mie”的字音,谁能想到他们抽什么风,还刻在城门上,你以为我不觉得丢人吗?”
帷帽摊主坐下,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腿叉开架在桌沿上,往后一倒,前两根凳子腿悬空,轻轻用力,整个人一下两下地晃起来。
“不过现在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他们也确实是死了。”
“一路顺风,半路失踪。”帷帽摊主悠闲地品起茶,开口送客。
“这么大工作量,你不打算帮忙。”
“对,我跟你不一样,我可不适合在正派修士的地盘上到处晃悠。这种粗活累活,还是您来做吧,反正你认识那么多人。”
“我顶多把手里头有的整理出来,唉,贩卖客人的联络并非我本意,可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从怀里掏出刚到手的五色币,嗅了一下,啊,是五色币的清香~
深感惭愧,然后反手卖了个干净,他可一丁点儿都不会后悔。
帷帽摊主把隔音的灵器和结界关掉,恢复营业模样。
“霍老慢走,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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