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厌生抽着旱烟恍惚了一瞬，“行了，能活动了就起来干活。”说着拿出一对拐杖靠在床边。
“不是吧兄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可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不休息几天就算了，还立马干活？”
“你叔叔那边有新的动向，他们主动放弃了不少地盘，有些蹊跷。你受伤我替你看着，现在你好了，自己查去，能不能趁着这次机会将咩咩城全部夺回来就看你自己了。”
周引安立马弹起，杵着拐杖往外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不就动起来了！”
“你知道就行，我走了，没事别联系，有事也别联系。”
“行吧。”
周引安离开后，霍厌生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意撩开袍子坐门槛上岔着腿，低头拿出联络器捣鼓。
霍厌生：【小雨呀，最近有什么愿望吗？】
小雨：【霍大叔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霍厌生：【之前把你吓得灵池破碎还没补偿你，心里过意不去。】
小雨：【那晚的火灵核，还有后来您送给我的联络器和储物器，已经足够了，真的。】
霍厌生：【不用客气，就当是我为了笼络你做事给的福利吧，让你接触沈霖确实是为了她手里的灵清药。】
小雨：【您的灵池也有伤？或者……】
霍厌生：【没错，你知道疯病吧，会不断放大一个人心底最大的恶意和执念，我的病其实已经很严重了，很多行为和想法都不受控制，你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霍厌生：【我清醒的时间很少，可能快撑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麻烦你，毕竟你一个无依无靠的杂役在宗门里做事也不容易。】
霍厌生：【我自出生就被邪修抓去做实验，那时候用灵核修炼的体系刚起步，他们需要很多实验体。后来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始终逃不过疯病的影响，做过不少错事，我也只能在清醒的时候做些好事弥补。】
霍厌生：【自打知道灵清药出现的那天，我觉得自己的天终于亮了，我也许会被治好，然后继续赎罪。可惜，再多的人脉，这手也伸不进月华宗。还好遇上你啊，小雨，还好你当年没死。】
小雨：【霍大叔，真的想不到你有这么悲惨的过去，那不是你的错，全都是那群邪修造下的孽，早晚把他们都杀光！你放心，我再接触接触沈霖试试，我一定会帮你得到灵清药。】
小雨：【听说沈霖全家都是被邪修害死的，如果能帮她找到仇人，说不定能打动她。】
霍厌生：【有什么线索吗？我查查看。】
小雨：【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唉，如果能知道每个邪修的详细资料就好了。让沈霖挨个看，说不定能找到仇人呢。】
小雨：【哈哈，我开玩笑的，这肯定不可能有，邪修那么神秘，整天捂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长相和信息暴露出来呢？我可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霍厌生：【应该能有，我问个人，你忙去吧，晚些告诉你结果。】
小雨：【太好了！等您的好消息。】
月华宗小破屋里，沈霖回复完消息，将狗头联络器往储物器里一扔，叉腰叹气。她对霍大叔说的悲惨身世保持怀疑态度，为了让她心软，这人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
沈霖此时正在收拾东西，按照白胡子的说法，她的双手烫伤，需要静养。考虑到她的特殊性，不方便见人，直接关小黑屋闭关几年。
哎呀，这不捣鼓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估计白胡子不会轻易放她出去。
沈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本真力量保佑，一定要事事顺利啊。”
月膳堂地下有一片密道，直通藏书楼。
沈霖跟在白胡子身后，踩进黑暗里，缩了缩脖子。
“白主厨，这下面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玩意儿蹦出来吧？”这世界都能修仙了，那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妖魔鬼怪什么的，突然窜出个鬼脸吓她怎么办。
“你胆子这么小？这可不像你啊。”白胡子拿出颗发光的灵石，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听到沈霖哆哆嗦嗦的声音打趣道。
“人有个害怕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嘛，你这么说显得我多么厉害似的。”沈霖撇了撇嘴做鬼脸。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穿过几个门洞，白胡子终于停下脚步，敲开一面墙。
“到了，这就是你未来几个月要呆的地方。”
沈霖看着面前这些略微有些眼熟的木板和长桌。
“这不是你们处理灵核的地方吗？”
“是啊，我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地方最保险。宗主最近都不在宗门里，外出巡游去了，所以绝对绝对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来这里，你可以放心研究。”
“白主厨，是我们，不是我。”沈霖指了指自己，“我只会纸上谈兵，动手可不行，你应该不想我把这地方给炸了吧？”
白胡子扔出个储物袋，沈霖一把接住。
“里头有五色币，还有些动物尸体和解刨工具。你先拿它们练练手，别到时候开个人头，连刀都拿不稳，手抖得溅一身脑浆子，笑掉人大牙。”
“您可别说了，我脑子里有画面了，我这就学。”沈霖摆摆手，止住白胡子恐怖片既视感的描述，可不能浪费了她今天吃的饭。
“长桌底下有一箱实验笔记，你可以翻着看看，用你的腰牌就能打开。”白胡子手指了指长桌。
沈霖蹲下扯出一个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木箱子，吹口气，灰尘瞬间扑满人鼻孔。
“咳咳咳咳，您这是猴年马月的笔记啊，过时了吧。”
“这可都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外人想看还看不着呢，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白胡子看了看腰牌，“好了，你先自己看吧，我有事先走了，到点会传送饭过来，你就安心养伤吧。”
沈霖望着白胡子离开的背影，拎着箱子往木板上一躺，摆个大字。
“啊！真不想上班！”
沈霖认真学习着新技术——如何开颅，可能是杀蓝鱼已经习惯了，杀这些小动物的时候竟然没有太多心理负担。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只愿自己可以守住底线，不要沦落成麻木的刽子手。
不然，她就真的完了。
沈霖在密室里抱着实验笔记抓耳挠腮时，外面的世界也不太平。
因为制作者受伤，灵清药不得不断供两年的事情在修仙界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每天灵清药的数量就不够分，需要提前预约，排队领取。而且，为了确保每瓶药都用到实处，申请者还得提前被月华宗调查几天，防止灵清药落在不安好心的邪修手里。
对于疯病严重的修仙者来说，起码每三天就要服用一支。
所以此消息一出，可把一些人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张宗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们连夜赶到月华宗，愣是赖在宗门里不走。
有本事让人在你们宗门里出事啊，他们才不信如果真的有人犯病，月华宗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不过这些人扑了个空，张宗主不在，这下可忙坏了石长老和王管事。客房住不下，不得不再开一座山来安排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一时间宗门里比集市都热闹。
月华宗的所有人都统一口径，“万事待宗主回来再说。”
于是客人们都猜测灵清药制作者受伤只是个托词，肯定是灵清药的方子出问题了，不然张宗主怎么会抛下一宗门的人非要出去搞什么巡游。
谣言越传越激烈，更多的人递上帖子登门拜访，可除了等，他们也别无办法。
一年的时间不长，沈霖已经可以熟练地给人头开颅。
“又失败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沈霖抓着自己的头发，完美的鸡窝，“上百个头了都！”
“稳住，沈霖，这才哪到哪啊，你要冷静。”白胡子倒是心态好，悠闲地收拾着他的实验桌。
“好，我去外面冷静一下。”
沈霖洗干净手，用力丢下围裙，咬着指头去到隔壁，在屋里打转转。
真不是她故意藏着掖着，是真的次次失败。头里的灵核取出后，五色币在那里根本生不出新灵核，为什么呢？不应该啊，还缺什么？
头脑风暴，脑海里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死水需要活水引，所以还缺少一股五色灵力将两边的桥梁架起来？
趁着白胡子离开返回处理室，使用五色灵力推着五色币嵌入肉里，继续释放灵力，静候。
沈霖眼睁睁看着五色币消融，化作一颗葡萄大小的灵核。
果然如此！
下一秒，沈霖果断销毁掉面前的实验体，收拾好案发现场，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她的筹码在这一刻迅速翻倍，接下来可以安心研究炸灵核的事情了，双千庆典那么好的时机，如果错过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桌上打开的袋子疲软地弯着腰，沈霖拿起来倒在手心数了数，五色币只剩下五枚。
白胡子为了自己的自由确实下了大本钱，他最近的装扮都朴素不少。
而且更巧的是，这些五色币全都是她做的那一批。他俩既然都能把生意做到白胡子这儿了，怎么还打听不出来小雨和沈霖是同一个人呢？
真奇怪。
临近闭关结束，沈霖算是研究出了炸人灵核的办法。
用邪修的灵核替换掉弟子们的，磨成粉末，再附灵，非常细小两个词——隐匿和爆炸，同时用五种灵力写。
有她的五色灵力在，就可以融合进任何人的灵池内，且降低排异反应，只等沈霖一声令下，砰！
张宗主这一招倒是方便了她锁定目标，等她出关后，第一批服用灵清药的，八成就是疯病最严重的那一波人。
一年后。
“哎呀，我终于重见天明了！新鲜空气！温暖阳光！”
沈霖立在屋外眯着眼睛享受，还没等她多感慨两句，就被白胡子撵着加班加点制作灵清药。
“好好好，我伤养好了，肯定立刻复工。”
沈霖注意到天空不断略的人影，衣服款式看着不像是月华宗的。
“这些是哪里来的人？最近是和其他宗门有什么交换弟子的活动吗？”
白胡子抬头看了眼回道：“有些是客人，有些是小宗门并进来的外门弟子。张宗主心善，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吸纳一些弱小的宗门进来，或者是让他们的弟子来月华宗学习，待到学成后再回去建设他们自己的宗门。”
“心善”二字的尾音拉得很长。
“这样啊，不愧是咱们宗主，心怀天下，修仙界有他在真是大家的福气！”沈霖憋着笑和白胡子对上视线。
呵，这恐怕又是阴谋吧，张宗主那种人，闻“利”起舞，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接纳这么多外人呢？就让她来探一探，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摄像头再次上线。
小木鸟偷偷摸摸往安置外人的山上飞，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脑袋也转得更加灵活了。
沈霖一心二用，手里配制着灵清药，脑子跟着小木鸟的视线参观。
嗯？这些人，看着不太对劲儿。
小木鸟从一个个人头顶飞过，每个人的脸在沈霖眼前放大，是她的错觉吗？感觉不少人的额间都有条白线，如果不是她放大画面，几乎看不出来。
突然脑子激灵一下，难道这是邪修使用五色币压制疯病留下的痕迹？难怪一个个要戴面具，这标志太明显。
张宗主，您老人家的胆子也忒大了吧，就这么把邪修藏月华宗里头了？
她差不多能猜出张宗主和邪修的计划，他们可能也想在双千典礼上搞事情。
那就比比，看谁更厉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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