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噬渊谋之经年,鸿业未竟,所殉者众,其不甘恚恨,尽化怨戾。百渊之怨,足抵十城生民之念。是诸秽魄,潜纳幽玄,为混沌所噬。混沌居暗,不劳而获,尽得其宜。
花梵所说不多,大概讲述了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了邱迟,二人结为良友,一同除了不少妖鬼,可后来他受法器蛊惑,痴迷于法器的力量,三番两次杀了自己的族人,最后为了逃避责任跳河自戕了。
无念凑近花梵,眼看鼻子快要碰上,及时停了下来,扯着嗓音,带着探究的意味:“是这样么?”
花梵有些许厌烦,眨了一下眼,侧过头去,冷冷地反问道:“不然呢?”
无念直起腰来,眯着眼看了花梵一会,又离开了。
花梵见他走了才敢放松,颓着背,不知怎的,感到莫名的空虚寂寥,彷佛是一觉醒来正值旁晚,火红的太阳要落不落的,世界只剩他一人。
自从那日,无念从自己的禅房离开后,连续五日都在梵净塔打坐,一刻不曾离开,有小师弟来给他送饭,也说自己不饿,让送回去。
花梵起初还在禅房里守了两日,见他一直不回来就待不下去了,反正他就在这里,也不会跑,让毛豆去找的仙草也没个动静,自己还落得一屁股伤。
“哎,你好歹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被野猪追着屁股啃,丢不丢人啊。”
那棕兔精前肢往前伸,后肢撑着,撅着屁股,让花梵给他上药。
花梵将磨出汁的草药一骨碌往他屁股上拍,毛豆疼得一直抽腿,要跑不跑的。
“我又没什么法力,那凶神恶煞的野猪比我大这么多,我能跑回一条命已经算很不错了。”
花梵嫌弃地啧啧两声,点了点它的背:“你比它小这么多,四肢多灵活啊,打不过就算了,跑也跑不过。”
毛豆那腿屁股还一直蹬着,花梵怕他给抽死了就拉住他的一条腿。
“你、花梵!你放开我。”
花梵本也没握的多紧,毛豆挣了两下就挣脱了,用力过猛,滚了出去,险些撞上树。
“躲什么啊,我又不会害你。”花梵站起来,朝毛豆走去。
毛豆哆嗦两下,看见花梵过来,那大大的影子逐渐靠近自己,好似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缩着脖子,抖个不行:“你别过来了啊,你去祸害邱迟去吧。”
花梵听到这个名字,咧起的嘴角立马就收回去了,切了一声,甩了甩衣袖,就地而坐:“你别给我提他了,这个胆小鬼,我和他讲完他欠我的债之后就躲着不见我了,想祸害都没办法。”
毛豆扒拉了两下耳朵,啊了一声:“他躲哪儿去了?”
花梵撇撇嘴:“还能是哪啊,梵净塔呗,就笃定了我进不去,故意的。”
“那怎么办?不报仇了吗?”
花梵转过头去,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它:“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他还能一辈子待在里面不成,就算是如此,我也能把他熬死了。”
毛豆被他皮笑肉不笑的脸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下头去,嘀嘀咕咕:“拿着算是报仇了还是没报?”
花梵不理他,站起来:“走了,什么事都要我亲自去做,当时就应该让你自身自灭。”
毛豆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赔着笑脸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攀上花梵地小腿,仰着头,嘻嘻笑了两声。
虽说自己胸口的伤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但一用力还是抽疼抽疼的,邱迟又躲在里面不肯出来,索性没什么事干,不如自己去找草药,也能给毛豆找一些。
两只妖寻了梵净寺对面那个山头,只找到了不过几十年的、灵根还未长出来的杂草,花梵嫌弃,丢给了毛豆,突然想起来梵净寺人杰地灵灵气充沛得很,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梵净寺附那块山找了,真真是,被邱迟气昏了头脑。
这棕兔精却不肯走了,畏畏缩缩的:“那、那里会不会有和尚出来管?”
花梵甚是无语:“哪又怎样?我取它几株东西怎么了?”
毛豆自然说不过他,它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去,要么不去,心里怕是怕,但也想跟着花梵见识见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灵草到底长什么样,如果有很多,说不定还能分自己一两株,这样修成人形就指日可待了。
他们从那一座山头到梵净寺后山,已将近傍晚,太阳像个火球,逐渐没入对面山脊,偶尔几阵秋风拂过,凉爽又带了点干燥。
花梵挺着背,一目目望过去,翻了一小片地,还未看见什么几百年灵草,八十年的倒是见过一株,采了丢到背后背着的竹筐里去了。
“啊!”
花梵转过头,没看见毛豆,又抬头,它老早就爬到树上去了,利索得很,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野猪啃了半边屁股的:“你叫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棕兔精伸出爪子,指了指花梵的后面,花梵顺着他的手指转过去,就看见一只黑棕刺毛浑身带泥的野猪正带着炯炯的黑眼珠看着自己。花梵顿时一乐,又转回去,仰头讥笑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花梵话音刚落,那黑棕野猪便突然变大了两三倍,背上的毛耸立着,坚硬无比,两颗大大长长的獠牙挂在凸出的嘴边,二话不说便一跃而上,撞上花梵的腰,尖牙刮破好长好深的一道口子,血从花梵浅蓝色的衣裳冒出来。
过于猝不及防,花梵没有一点防备,就这么被野猪撞倒在地上,腰腹剧痛无比,让他下半身简直像瘫了一样,一时半会起不来。
那野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两颗圆拱猪鼻子不停地耸动,张着的口淌下许多唾液,又黏又臭,眼瞧着就要咬伤花梵的脚。
花梵快速将脚收回来,一施法,将那野猪打出好远,顿时松了口气。
毛豆看野猪被打跑了,跟只松鼠似的,哒哒着腿子,跑了下来,语气急促:“花梵,你怎么样了,我早说这野猪不好惹,你看,你被它伤了吧。”
花梵半躺在草地上,靠着树,既气又无奈:“你干嘛不早说啊,你要是早说我至于会变成这样吗”,他一挑眉,咬着牙齿,故作狠状:“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想报我嘲笑你的仇?”
棕兔精挠挠发痒的屁股:“我有这么坏吗,我只是被咬怕了而已。”
花梵挥挥手:“行了行了,等我休息一会,改天再来吧。”
那被打飞的野猪一开始还有点怯怯的,后面又不知道怎么了,不要命了似的掂着粗短的四肢,本就凸出的嘴巴一直向前撅,一看就是冲着花梵的胸口来的,想一击毙命。
花梵骂了声,将毛豆护在身后,双手蓄力向野猪打去。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这野猪竟然毫无作用,下一刻黑黄的尖牙便要刺向花梵,花梵迅速转了个身。砰的一声,那棵两掌合抱的树就这么被咬断了。
花梵翻滚一下,站起来,拎着毛豆跑。
毛豆被拎着耳朵,因为害怕而四肢往怀中缩,牙齿吱吱呀呀一直打颤:“花梵,这野猪成精了,怎么连你都不怕。”
花梵头发凌乱,神情严肃,头也不回:“不应该啊,我刚看它道行都没你高呢,顶多两百年的修炼,怎这般厉害。”
棕兔精哇哇大叫,一直动着:“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花梵不慎踩到个坑,险些崴脚:“别叫了,等出了树林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用瞬移。”
花梵愤愤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这副样子用什么瞬移,别又跑到哪个野猪群里去了。”
那黑棕野猪在后面穷追不舍,明明这身子壮的要死,四肢瘦骇,跑起来却有使不完的劲,一颠一颠地跑、跳,花梵心想要不把这毛豆丢下去,自己太耽误它了。
咦——
花梵及时刹住脚步,过于着急,毛豆险些被甩出去,自己用爪子去攀着花梵的手。
花梵喘着大气,转向左边,也有一只,转向右边,也有!他活了这么久也没吃过活物,怎么就都找上他来了。
棕兔精顺着花梵的胳膊爬上他的肩膀,抠烂他肩膀上的衣裳,死死地挂在上面,声音不停地抖着:“这下可真是进了野猪窝了。”
花梵闭眼又睁眼,手心还未张好,不能使芦结术,自己又有伤在身,妖丹也不在,万生镜也被夺了,这下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他耸了耸左肩,说道:“毛豆,看到前面那棵树了吗?”花梵指向右侧方:“一会我跑过去,你跳上去躲着,等它们离开了你再下来,或者你争点气,直接跳着树跑,这树都挺密集的,不算难。”
毛豆抓着不放:“我不,朋友之间怎么能背弃一方而逃,这事我不干。”
花梵没有半分开玩笑的心思:“我是认真的,你逃出去之后认真修炼,别想那些歪魔邪道了。”
棕兔精堵着一口气,不说话,花梵无奈,劝慰道:“我不能保证能冲出去,你若是自己跑了活的胜算大一些。”
毛豆双手抱胸,甩着自己的耳朵。
花梵叹了口气:“行吧行吧。”
四方的野猪踏着短蹄逐渐向他早来,花梵瞧准目标,冲着前面那只野猪跑,其余的野猪见他跑了便也颠儿颠儿地跑起来。临近的时候,花梵却突然转了个方向,直接双手攀上右侧方的树,转了两圈,跳出来包围圈。
那几只野猪被下套撞在一块,小臂长的獠牙相互刺向对方,都免不了受伤,哗哗流血,可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刻不停,穷追不舍地跟在花梵后面。
起初那只黑棕野猪身形矫捷,一会跑地一会上树,一会又抱成一团作球状滚着追花梵,花梵被他身上的硬毛刺到又加快速度,一快一慢地跑,可以说是筋疲力尽了。
咚的一声,花梵被从左边闯出来的纯黑色野猪杀个猝不及防,直直地撞在了地上,那后面追上的黑棕野猪不死心,又咬着花梵的脚拖着他扭来扭去。
毛豆抓着花梵的衣裳呱呱直叫,花梵整个人触底,微微仰头,手中捏诀,一击打在了黑棕色野猪的头上。
那黑棕野猪张开口,像是被打傻了,瞪着一对黑珠子。花梵手撑地,站了起来,刚单脚走了两步,其余虎视眈眈的野猪便一蜂拥涌上来。
花梵两手挡在眼前,料想中的骨裂生血的疼痛没有传来,转而是一只炙热的手搭上了自己被咬破露出皮肤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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