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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今晚平安夜?

明洋推开第二展厅的门。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到来,展厅内灯光层层亮起,柔和的光晕洒满空间。四壁错落有致地悬挂着各式画作,宛如一场沉默的盛宴。“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很简单,”明洋走向一幅跪倒在地的背影画像,声音平静,“拿到策展人亲手赠送的一件作品即可。”他侧过头,看向骆云川:“至于为什么通关率如此之低,因为其中一半人信了虚假攻略,另一半则试图硬抢或偷窃。”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框边缘。“所以,他们最终都成了这里的展品。‘以纯净之材,涤荡污浊之魂’,这便是遗梦美术馆存在的意义。”

话音刚落,整座美术馆的灯光大亮,晚八点的钟声沉沉敲响。“你是个聪明人,”明洋转身,眼中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我会在副本结束的最后一刻,赠你一幅画。而你此刻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走出第二展厅,骆云川缓缓回到房间。管理员已派系统为每个房间送来了晚餐。小西静静悬浮在床边,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小西,”骆云川忽然开口,“我来这个世界之前,曾见过一只猫朝我跑来......然后我就到了这里。你能查到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吗?”小西飘近了些,光晕柔和:“抱歉,宿主。您在原世界发生的一切,系统均无权探查。”“这样啊,”骆云川轻轻笑了笑,“说起来,那只猫也叫小西。缘分真是奇妙。”“确实很巧。但宿主,我不是猫,”小西一板一眼地回应,“持续触摸我的外壳只会导致内部元件升温。”骆云川失笑,收回了手。

骆云川用完晚餐后便留在房内休息。下午与明洋的交谈让他对通关方式有了新的考量。门外脚步声络绎不绝,新人们互相串门熟悉后,开始结伴探索这座诡异的美术馆。他们也曾来敲过骆云川的房门,但里面始终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直到晚上十一点,沉重的钟声骤然敲响。刹那间,美术馆内所有灯光应声熄灭,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紧接着,冰冷的广播女声通过喇叭回荡在走廊每一个角落:“亲爱的各位访客,美术馆将于十一点十分正式闭馆。请今晚入住馆内的所有访客,于十分钟内回到自己的房间并锁好房门。深夜是灵感迸发的时刻,请务必不要打扰馆内艺术家们的创作。”广播声戛然而止。

死寂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秒,门外的脚步声陡然变得急促慌乱!恐慌像瘟疫般蔓延,伴随着压抑的低呼与房门被猛地拉开又重重关上的撞击声。

“快回去!”

“门在哪?我看不见!”

“别挤!”

短短片刻,喧嚣便被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彻底隔绝。走廊重新归于寂静,一种比黑暗更深沉的寂静,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屏息凝神,等待着真正属于它的时刻到来。

“笃、笃、笃。”

沉重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骆云川拉开房门,门外正是以屠夫为首的那一伙人。屠夫粗鲁地朝房内扫了一眼,眉头立刻皱起。“白天跟你在一块的那个小子呢?去哪了?”骆云川脸上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慌乱与无措,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午,下午在二楼探索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之后、之后就再也没找到他...”他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眼神躲闪,仿佛不敢深想,“我猜…他是不是不小心触犯了什么规则,所以...”

“哼,不中用的东西!”屠夫不耐地啐了一口,“他自己蠢,触犯规则死了也是活该!放心,”他话锋一转,重重拍了拍骆云川的肩,力道大得几乎能留下淤青,“跟着哥走,哥保证带你通关!”骆云川立刻抬起头,眼中挤出几分依赖和感激,忙不迭地点头:“多谢大哥!那...那我们走吧。”他说着,便毫不犹豫地侧身从房内走出,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站到了屠夫的身侧。

【这演技,屠夫被忽悠瘸了!】

【我猜对了!这家伙绝对就是那个‘魔术师’!】

【来来来,买定离手!赌今晚到底是不是平安夜!】

‘感谢玩家 DT 开通本场直播下注功能!点击屏幕上方的投票按钮即视为参与,结果公布后系统将自动结算积分。’主播瑟琳娜的画外音适时响起,带着煽动性的欢快语调。直播间内顿时沸腾,投注界面光效乱闪。而在现实的美术馆中,暗流已然涌动。

屠夫一行人借着微弱的光线前行。他展示出光屏上的图像,那是一尊瑰丽的琉璃瓶,奇特的是,它在黑暗中自然散发着柔光。瓶身看似空无一物,但从外部望去,却能清晰看见其中如有星河流转。“目标就是这个,‘流星’,现在就存放在第一展厅。”屠夫压低嗓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记住规则,利用好阴影,手脚都放轻点。”

他推开第一展厅沉重的门扉,内部一片死寂。无数雕塑静立其中,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甚至精细地上了色,在昏暗中几乎与真人无异,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凝视感。展厅深处,一点幽光规律地明灭闪烁,正是他们的目标。屠夫比对了一下白天凭记忆绘制的简陋地图,确认方位,打了个前进的手势。就在这时,骆云川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一尊女性雕塑的眼珠极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冰冷的视线似乎从他身上扫过。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移开目光,脚步微错,更加贴近地面上一道浓重的阴影。

前方一个瘦高男人突然僵住,声音发颤:“老、老大...我总觉得...有雕塑在盯着我们......”屠夫猛地停步,警惕地环视一圈,却未见任何异常。他烦躁地反手给了那人一巴掌:“怂货!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那些‘艺术家’,不明着违反规则,就屁事没有!那么多场直播白看了?!”

【嚯,原来他知道我们在看啊?】

【那还敢直播偷东西?这琉璃瓶我记得是美术馆的镇馆之宝吧!】

【这题我会!是之前那位琉璃匠人留下的最后一件作品,传说级别的!】

【那位匠人离开后,馆里不是把所有作品都收起来了吗?为什么独独这件还公开展出?】

【恐怕是钓鱼执法吧?想想前阵子突然出现的那个高额悬赏任务,屠夫不就是冲那个来的吗?】

“老大!真的,真的有东西在盯着我们!你看右边!”刚刚稍有松懈的众人瞬间再度绷紧神经。黑暗中,四周雕塑的眼珠纷纷开始转动,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他们身上。屠夫迅速挪到一片浓重的阴影下,压低声音喝道:“都别慌!找最近的阴影站好,低下头,别看它们!”他目光扫过骆云川,命令道:“那个新来的,你个子小,动作轻,到前面这个雕塑的投影下来!”骆云川依言微微发着抖,小心翼翼地挪到前方指定的阴影处。此刻,他们离那散发着流光的“流星”仅几步之遥。

察觉到四周令人不安的凝视似乎暂歇,屠夫立刻用气声指使骆云川:“你在最前面,现在出去,把瓶子拿了立刻退回阴影里。动作快,就没事!”骆云川却没有动,声音带着惧意:“大哥...我不敢...万一我一踏出去就被同化了怎么办?”“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带你过来?”屠夫脸上伪装的友善瞬间剥落,露出狰狞的真面目,“要不是需要个探路的挡箭牌,早就把你丢出去喂这些东西了!现在,去把瓶子拿出来!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骆云川像是被吓坏了,猛地一颤,终于哆哆嗦嗦地冲出阴影,扑向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瓶。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瓶身的刹那,嗡!琉璃瓶骤然爆发出极其刺眼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展厅内所有的阴影,将每一个角落照得如同白昼!几乎在同一瞬间,骆云川闪电般地从怀中扯出一件早已准备好的漆黑斗篷,猛地将自己从头到脚裹紧,随即迅速蹲伏在地,最大限度地减少暴露。“啊啊啊!”“不!我的眼睛!”“救命!什么东西抓住我了!”

惨叫声瞬间撕裂了寂静。在强光的照射下,那些原本静止的雕塑仿佛骤然被注入了生命,纷纷“活”了过来!它们伸展出石质或石膏构成的手臂双腿,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捆捆沾满暗沉血迹的绷带,精准而粗暴地缠向因强光而短暂失明、无所遁形的屠夫及其同伙。除了那团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漆黑斗篷。雕塑们沉默而高效地将所有挣扎哭嚎的人捆成了茧,随即拖拽着,扔进了展厅左侧一个突然洞开的黑暗暗室之中。

紧接着,强光熄灭,“活”过来的雕塑们回归原位,仿佛一切从未发生。琉璃瓶的光芒也重新变得柔和内敛。展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骆云川缓缓站起身,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危机彻底解除后,依旧裹紧斗篷,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开了第一展厅。

【精彩!我以为最多折一两个,没想到直接团灭!】

【等等,那个琉璃瓶...我记得不会发出这种强光啊?】

【现在馆里就剩新人了哇!欢迎来到《美术馆奇妙夜:全新人限定版》!】

【楼上你是懂起标题的。】

【屠夫怕不是被夺舍了?闯过那么多副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骆云川回到空旷的大厅,利落地脱下身上的漆黑斗篷,仔细折叠起来。他顺手将一直握在掌心的一支迷你强光手电筒收起,塞回斗篷内袋。

“宿主,”小西恢复成常规大小,轻盈地飘到他身边,显示屏上闪着好奇的光晕,“刚才那阵强光...就是靠这个小手电制造出来的吗?”

“算是一种小把戏吧。”骆云川语气平淡,走向第一展厅那扇沉重的大门,将其缓缓关上、落锁,“为了在必要时制造些‘亮眼’的东西吸引所有注意力,特意改装过的。再加上琉璃瓶身的折射和放大,效果比预想的还好。”他做完这一切,转身朝向休息区的方向。

“走吧,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各位访客早上好。因馆内将于两日后举行拍卖会,送各位离开的班车将提前至今晚抵达。请务必提前备好离开所需的信物,以免错过班车。’广播声散去,骆云川起身洗漱,推门而出。经过前一天的变故,门口已三三两两聚集了些玩家,正低声讨论着“信物”的线索。而管理员齐酒则微笑着立于一旁。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快看!门口那份《参展须知》,颜色不对!字变红了!得赶紧找到原始版本!”大厅霎时陷入忙乱,反应快的人已四散搜寻。骆云川冷静地环视一周,旋即推开第一展厅的大门。厅内整洁依旧,唯有靠近门口的展架上,无声无息地多出了几尊未上色的素胚雕塑。

“规则!规则在这个雕塑嘴里!”紧随其后的一名玩家突然指向其中一尊——那五官竟隐约与屠夫有几分相似。只见它微张的口中,紧紧塞着一叠折叠的纸张,露出的一角是明晰的烫金字体。骆云川伸手尝试抽出,纸张却纹丝不动,宛若与石膏融为一体。“扯、扯不出来,不放回真的须知会死的吧?”身后传来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这边的动静已吸引所有人围拢过来。

“有人带了刻刀吗?”骆云川回头问道。队伍后排传来一个细弱的女声:“我...我带出来了。”一把刻刀被传递到前方。骆云川接过刻刀,刀刃精准而小心地凿向雕塑口腔周围的石膏。碎屑簌簌落下,纸张被缓缓取出。就在纸张脱离的那一刻,雕塑的嘴突然猛地张大,一股暗红的血液从中涌出,淅淅沥沥滴落在地。这骇人的一幕让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骆云川眼神一凛,握紧刻刀,毫不犹豫地向雕塑的头顶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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