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赵临漳怕吓到她,清了清嗓子。
沈云容听见声音,着急的先拢上衣襟,抱过女儿转过身子,刚刚还说有事的赵临漳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食盒。
“这是给若瑜做的,你看她能不能吃?”
若瑜和思梁相差半个月,可是思梁大了若瑜一大圈,这是厨房每日特为思梁准备的,也不知女儿能不能吃。
赵临漳看见那一小片来不及遮掩上的雪白,红了耳根,眼睛不敢直视。
沈云容还在离别的悲伤中,起身接过食盒,里面是炒得焦香的米熬出来的一碗米油,还有清香甜蜜的山药红枣羹。
“都是孩子能吃的,多谢王爷!”
这些都是平时小公子吃的,女儿还没吃过,她小心的喂了女儿一口,小若瑜吧唧了几下,眼睛都亮起来,小手指着还要再吃。
这在王府里再简单不过的吃食,让女儿这么吃的这么欢快,沈云容看得心酸,当下更确定了女儿得留下。
“慢一些,这些都是你的,不够还有!”赵临漳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吃碗粥都如同吃上琼浆玉液。
大半碗粥和半碗山药都被小若瑜吃下,看她圆滚滚的小肚子,沈云不敢让她再吃。
小若瑜不哭不闹,吃饱了好奇的打量赵临漳。
赵临漳被女儿看得眼眶温热,他俯下身,用自己都不曾察觉,小心翼翼的声音说:“若瑜,我是爹爹!”
像是听懂了,小若瑜朝他伸出双手,赵临漳受宠若惊,忙把女儿抱起来,看着女儿朝他露出甜甜的笑,他也不禁笑起来。
沈云容一抬头便见他们父女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小酒窝。
女儿明明不曾见过她的父亲,俩人神态笑容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血缘真是神奇。
她的心被柔软的刺了一下。
赵临漳眼尾扫过她,原本看着女儿的眼神黯淡了许多,孩子的娘亲要离开,他不能强留她!
心里的刺疼让沈云容眼中泛着泪花,她看了一眼和她父亲神似的女儿,坚定道:“王爷,若瑜日后就劳烦你了!”
“你要离开她?”为了这个女儿她吃了这么多苦,赵临漳不敢相信这么她能舍得。
“奴婢只想王爷念在当年,我情急之下为救人,才有了这个孩子,望您日后的王妃能善待于她。”沈云容说罢难堪的转过头去,那日的情景她时不时会梦见。
“你不必离开,若瑜是我的女儿,谁都不敢为难她。”赵临漳把女儿抱高一些,急得不知该怎么留下她。
“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娘亲是一个奴婢!”沈云容摇摇头,未来的王妃怎么会容忍她,而她也不愿意一辈子都在这王府里做奴婢,她宁可回沈家庄做个穷困的采药村妇。
“我娶你!”这一句终于将赵临漳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没有如释放重,他紧张的看着面前眼眸红红的女子。
沈云容听罢自嘲一笑:“王爷说笑了,我一个山野村姑不敢高攀。”
她以前想嫁的是与她门户相对,像父亲母亲一样,相濡以沫,日子清贫,简单实在。
赵临漳娶她,不能说娶,应该是纳了她做妾,她日后会和许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像双生花一样为了得到他的宠幸,在小院中日复一日的翘首企盼,她不要这样的活着。
她知道自己无才无德,赵临漳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看上她,只不过为了孩子,不得已给她一个名分,日后别人会怎么看女儿?
赵临漳看她边摇头边退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那句娶她不是临时起意,为何娶妻要娶贵女,他为何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这个想法瞬间如同春雨后,野草般疯狂的在他脑海中狂长。
“你没有高攀!”赵临漳一手托着女儿,一手按住胸口快要跳出来的心:“你是个好姑娘!”
“王爷你不必心怀愧疚,那日一半错的是我。”沈云容不想再和他谈这种话,王爷娶一个村姑,天方夜谭。
赵临漳还欲再说,门口响起了沈母的声音:“乖乖,这王府比咱村子还大,我愣是找不到厨房在哪。问了一个好心的小姑娘,指了厨房…”
沈母端着一碗粥,话到一半,看到赵临漳在场,余下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她举着粥碗就要下跪:“王爷!”
“老人家快请起!”赵临漳按住心跳的手忙抽出来扶起了沈母。
“若瑜吃饱了,你们应当还没用膳,我去吩咐厨房送膳食过来。”赵临漳抱着女儿便要离开,他在这里,沈母很明显的不自在,应该说是恐慌。
经过沈云容身前,他小心问道:“我抱若瑜出去逛一下,可以吗?”
他是女儿父亲,怎么会不可以,沈云容点点头,帮女儿掖了夜胸前的围涎。
和小思梁不同,小若瑜根本不怕赵临漳,她将小脑袋靠在父亲宽大的肩膀上,刚病愈让她没有什么精神,看起来更加的乖巧惹人疼爱。
赵临漳爱怜的抱着她出去,看他们父女的身影远去,沈母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王爷真认了妮妮了!”
他们山里刨食,老实巴交一辈子,实在想不到有一日会和这么矜贵的皇家有关系。
“娘,过两日我们便回去。”沈云容帮母亲手里的碗拿过放在桌子上,碗里是清澈可见碗底的清粥,旁边是女儿吃剩的金黄色米油。
她低头看着两个粥碗,女儿在这里,就算不得宠爱,也比跟着她们回沈家庄的日子要好上一万倍。
“好,好,你能想开最好!”沈母安抚着她。
直到天快黑,女儿还没回来,沈母焦急的坐立不安,沈云容更是等的焦急,她坐不住,劝慰了母亲一番,便起身出去寻孩子。
小秋一直侯在她身边,也不知道王爷抱着小小姐去了哪里。
出了清风院,望月楼里传来小思梁咯咯大笑的声音,沈云容好几日没见小公子了,女儿在王府里肯定不会有事,她想看看小公子玩什么这么开心。
悄悄走进去,丫鬟们看到她,齐齐福了福身:“沈姑娘,王爷在里面呢!”
沈云容回了她们的礼,王爷在这里,女儿应该也在,她心安定下来,慢慢走进去。
见到赵临漳和两个孩子坐在了厚实的狐狸毛毯上,小思梁第一次看见和他差不多大的玩伴,笑得咯咯响。
笑声却吓到了若瑜,她转过身子扁扁嘴就要赵临漳抱。
“若瑜,这是思梁哥哥,莫怕。思梁哥哥的母亲姓梁,他爹爹给他取名为思梁,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他会和爹爹一样保护你!”赵临漳抱着女儿,嗓音温柔。
沈云容这才明白小公子名字的由来,看着一大两小,赵临不断的说着要哥哥保护妹妹,她不忍心进去破坏这副父慈子孝的情景。
待到小思梁眼尖的发现了她,哇一声哭了出来,伸出双手想让她抱。
小若瑜转头也看到了娘亲,哼哼唧唧的推开赵临漳,挣扎着朝她的方向扑。
刚刚还一副静美画面瞬间被打破,沈云容忙进屋,抱了这个那个哭,只好费力的一手抱一个。
赵临漳看着她们,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人生最大圆满不过如此。
可惜两日后沈云容未能如愿离开,女儿的病好了,母亲却病了。
赵临漳请了给女儿看病的沈御医给沈母看病,常年得积劳成疾,这么多年都是一口气支撑着她,这口气一散,沈母便一卧不起。
沈御医摇头:“油尽灯枯,尽人事听天命!”
沈云容不愿意相信,她和母亲要回家了,母亲为了她受累一辈子,好不容易能过几日舒心的日子,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们?
赵临漳拦住要拜辞的御医:“沈大人,你再想想办法!”
“王爷,不是老臣不想,实在是!”老御医说罢无奈拱手道:“那老臣试一试,不过这药须得用上百年老参。”
“莫说百年,就是五百年,千年,本王都去寻来!”赵临漳唤来谭总管,当既去开库房取老参。
“多谢王爷!”沈云容哭的声音沙哑,她常年上山采药,自然知道这百年老参价值连城,这是关乎母亲的性命,她日后做牛做马再报王爷的恩情。
“应该我谢沈夫人才是,没有她,哪里会有若瑜?”赵临漳发自肺腑感谢这个老人家,是她排除万难,让女儿降临在这世上。
沈云容知道他什么都查清楚了,应当知道是母亲拦着不让她落胎,又带她远走他乡,不必受人指指点点。
百年老参吃了一整根,沈母幽幽醒转,她艰难的伸出手:“容儿,我们回家!”
她想念沈家庄上那破旧的木门,土房子里有云容父亲珍藏的纸笔,从房子门口能望见埋着容儿爹的青山。
她们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好,娘我们回去!”沈云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马上带母亲回去。
赵临漳心里像漏了一个洞,呼呼的刮着寒风,他哑声安慰:“我安排妥当送你们回去!”
这是老人家最后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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