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那锅重辣干锅兔的福，回宿舍的网约车上，左溯也胃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他手按着胃，盯着车顶闷闷地想，这绝对是戴桁的那只玩/偶兔子给自己下的诅咒。
不知道宿舍里的胃药有没有过期。
于是左溯也在手机上改了终点，车子掉头，往他上车的地方驶去。
【哥哥：我喝完汤回来啦！还要连麦吗崽崽？】
当然要，左溯也找了耳机来戴上，还是老样子，他打字，听吴清宥说话。
【不吃宵夜：汤好喝吗哥哥？】
“好喝的。”吴清宥顿顿，“你刚刚说的回去了是什么意思？”
按眉心的动作一滞，左溯也想起方才打游戏时两人的对话。
窗外的路灯明明灭灭，连带着他落在玻璃上的影子也是。
他骗了吴清宥好多次。
【不吃宵夜：哥哥你听错了。】
现在又多了一次。
“是吗？”吴清宥有些疑惑，但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轻飘飘揭过，“那好吧。”
明天要进棚拍MV，左溯也和staff发消息，说自己今天回家没在宿舍，明天自己打车直接去拍摄地。
耳机里不时传来吴清宥的自言自语，车停下，行程结束，左溯也画了个好大的圆圈，兜兜转转又到原点。
【不吃宵夜：哥哥，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吴清宥失笑：“我和你这不是在聊天吗？”
左溯也对吴清宥的回答并不满意。
【不吃宵夜：[生气]】
【不对哥哥，这个时候你应该要说想我了。】
“嗯啊，我想你了。”吴清宥正在笑，“这样说对吗？嗯？崽崽。”
没发出去的消息，被吴清宥直接当成答案说了出来。
“对了，我给你看那个团粉妹妹给我的无料。”
话音未落，左溯也就看到了那张图片，眼睛稍稍睁大了些——小卡片旁边的东西上是自己的脸？
“可惜塞给我的手工摇摇乐，不是我担。”吴清宥无奈道，“虽然真的很可爱。”
【不吃宵夜：那哥哥你要怎么处理？】
是要丢掉吗？
“挂钥匙串上吧，刚好上一个钥匙圈坏了。”吴清宥定下了摇摇乐的最终用途。
左溯也咬住自己的舌尖。
【不吃宵夜：好啊。】
楼下的那家药店变成了水果店，左溯也举着伞站在外边，想起之前在宿舍吃的那串糖葫芦，可惜甜意早就被其他的味道掩盖。
搜索附近的药店，左溯也跟着导航过去，耳机里，吴清宥正在为宣图的小元素发愁，想要左溯也帮忙拿个主意。
“你看看哪一版好？加星星还是藤条的配饰？”吴清宥发了两张图片过来，问左溯也。
都好看，左溯也想，这一次他没有骗人，如实告诉吴清宥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好吧，我问问他们后援会的意思。”
听吴清宥那边的打字声，左溯也也跟着导航抵达药店，问店员购买了自己胃病犯时常吃的药，拎着东西往家里走。
“后援会说保留星星的。”吴清宥向左溯也报告最后的抉择方案。
【不吃宵夜：嗯！期待最后的成图！】
“到时候第一个给你看。”吴清宥说，“我今晚就能把这两张宣图做完。”
因受了夜里冷风的缘故，左溯也觉得自己的胃疼得更厉害了些，跟有针在那里扎一样。
伞上挂着的雨水一滴滴往下淌，蓄了一小片的深颜色。
电梯里就他一个人，左溯也靠着一侧站，鼻息重得过分，眉心下塌，和那一小片的雨水一样，帮忙在他的脸上换了其他颜色。
【不吃宵夜：好期待啊。】
消息在左溯也出电梯门时成功发了出去，大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开了门，水壶里的水先前被他尽数倒掉，现在又要重新烧。
雨伞被他随便丢在了地上，左溯也坐在烧水壶旁，听吴清宥浅浅的呼吸声，看白色的水蒸气扬起又散开。
啪嗒。
水开后自动跳闸，左溯也却还是保持着屈膝抱自己的动作。
耳机里传来吴清宥喝水的声音，咕噜、咕噜。
倒霉熊复播成功，从他选错外卖地址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不吃宵夜：哥哥，我胃不舒服，晚上吃得太辣了TT】
“怎么回事？你有吃药吗？现在是在酒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吴清宥的声音明显变得着急起来，“要不要我给你点点药来？现在还好吗崽崽？也别等我做图了，你先睡觉。”
抓着手机，左溯也抿着嘴唇，他不想打字了，开启扬声器：“正在烧水准备吃药，现在好多了，谢谢哥哥，我没事的。”
“为什么谢谢我？”吴清宥第一次为网恋感到麻烦，“我不在你身边，没法照顾你。”
抓着水壶起身，热水装满马克杯，左溯也等它变凉：“我马上就要去睡觉了，哥哥可以在梦里面照顾我。”
吴清宥不满：“欸，你这话不是说，我想照顾你是在做梦吗？”
“我一直都想做这样的梦。”左溯也小声道，没有叫吴清宥听去。
可惜想要的梦没有做成，吴清宥没有来照顾自己，梦里是无数个对准自己闪着光的摄像机，怎么都躲不开。
手机里的谩骂消息不断，他用力丢，可下一秒，手机就会重新回到他的面前，继续叮叮当当地响。
等到MV拍摄现场时，左溯也人还迷糊着，做好妆发后出去，看到摄像机时满脑子都是昨晚上的梦。
“看什么呢？”戴桁路过他跟前，看左溯也一脸呆愣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挥。
收回目光，左溯也悄悄捏了下自己的虎口，试图转移注意力。
记挂着面前人是吴清宥的偶像，左溯也同他露出带着善意的微笑：“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AlTus的扫楼是下午三点钟开始，吴清宥还在会议室里听领导对他们工作的挑刺。
“你们算过新增用户的LTV吗？具体的NPS是多少？相关关键词的聚类结果呢？”
心里边着急得不行，却也只能是躲在人后边不停地去看手机，吴清宥在各个群里打转，看有没有人说AlTus的扫楼到了哪一个环节。
【AAA算法大师：今天扫楼的到哪了？】
吴清宥从上帝找到了观音大士这里，拜托了，让领导快点撒完气放自己出去好不好。
“行了，就这样，散了吧。”领导一挥手，在三点十四分的时候放他们出去。
吴清宥一个箭步，迅速往外跑的同时看群里的消息。
【市场部-肖雨凡：现在在市场部送礼物。】
吴清宥一个急刹车，调转方向往市场部所在的方向跑去。
AlTus的名气不算太大，里头好多人最火的那个瞬间被定格在出道夜的晚上，但好歹是明星，虽然不认识也会举着手机拍。
因为突发的会议，吴清宥来得晚，只能是站在最外边，透过同事们高举着的一双双手去找戴桁的影子。
“吴同学你也过来凑热闹啊？”
手臂被人碰了碰，吴清宥偏头，看见肖雨凡站在自己的旁边，手里端着马克杯，才从茶水间回来的样子。
吴清宥回答：“对啊。”
然后继续用眼睛还有手机镜头去找戴桁。
可先看到的人却是左溯也，没办法，这人太高，一头白发扎眼，衬得他面容更白。
金色的耳骨夹给人平添了几分桀骜，垂眸时顶灯落在他眉骨上的阴影，藏去了他眼里沉着的黑玉，等给人递牛奶的时候才会发现，他是笑着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好接近。
吴清宥不自然地吞唾沫，莫名想起了自己头发里的那几撮绿毛，推眼镜，强迫着自己从左溯也的身上挪开眼睛。
戴桁站在左溯也一米外的位置，除去贝雷帽外，他今天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站在那乖乖巧巧地发礼物，跟个小纸杯蛋糕一样。
紧接着，吴清宥的目光落在了他们送出去的礼物身上。
是AlTus代言的那一款牛奶。
“你要不要挤过去拿盒奶？”肖雨凡问他。
吴清宥迅速摇头：“不用了。”
笑话，这劳什子奶他足足买了有——
【韩成：你大爷的吴清宥，你买了十箱奶！】
有十箱吗？吴清宥看着韩成的消息困惑，切去淘宝看自己的订单，发现韩成还少说了两箱。
【AAA算法大师：不对，我给你那还有两箱，你再找找呢。】
不去看韩成愤怒刷屏的表情包，吴清宥想起自己专门从家里带来的佳能5d4还放在工位上，又转身往电梯方向跑去，回工位去拿自己的相机。
“你注意小卡啊，戴桁的小卡，好好对它。”等韩成的消息不再刷屏后，吴清宥给他发了语音过去，抓着挂在胸口的工牌不让它乱飞，迅速跑回到工位上，拉开相机包的拉链，拿了设备出来。
只是到底慢了一步，等他回市场部那边，铝团八个人已经走掉了。
吴清宥拉住肖雨凡，问他知不知道AlTus去了哪。
“你去拿相机了？”肖雨凡看着他手里的专业设备乍舌，“这么专业？”
吴清宥让他别打岔，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肖雨凡顿顿，“我在群里边帮你问问？”
刚好吴清宥也跑累了，靠着肖雨凡的工位站着喘气，头顶上的绿毛因为奔跑翘起来一簇，一边的同事苏苏看见了，给他递了梳子过来。
“谢谢啊。”吴清宥扶自己的眼镜，冲人笑时唇角露出酒窝，牵扯到的下巴小巧莹润。
苏苏被他的笑晃了眼，盯着吴清宥看，说：“我觉得你比刚刚那八个人里的好几个都好看。”
肖雨凡听到后大声道：“我们吴同学是运营部草，说这些？”
苏苏听了他的话就笑：“部花其实也可以。”
“可以是草不可以是花。”吴清宥双手交叠，在苏苏面前打了个叉，拒绝泥塑要从自己做起。
“问到了。”肖雨凡把手机屏幕对着吴清宥，“他们去七楼了，说是要玩一个小游戏，在找东西。”
“感恩。”吴清宥迅速放下梳子，抱着相机再一次往电梯那跑。
电梯抵达七楼，门打开，吴清宥往外走的同时四处张望，看哪人多声音又大，就把目的地定在那。
“麻烦让让，谢谢。”吴清宥往前挤，相机拿在手里随时准备拍摄。
他好不容易挤到最前边，耳朵里全是旁人的尖叫，一抬头，看见秦嘉慕抱着戴桁在争东西，左溯也站在一边看他俩，跟罚站一样。
吴清宥猛地吸了一口气，抓着相机的手指用力，脸上的震惊掉不下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句“戴桁你不许和他抱在一起！”给压回肚子里去。
此时的心情按道理应该说是打翻了厨房里的调料盒子，酸的辣的咸的随便撒撒全都混在了一起，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做出一盘黑暗料理。
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精彩，所以吴清宥察觉到一股热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吴清宥慢慢挪动自己的眼珠，收起下巴，时间倒转回前一天的下午，这是他和左溯也的第二次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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