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嗯。”一声轻轻的呻吟,男人从床上悠悠转醒。
凌楚宜闻声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你醒了!”
二叔果然是神医,说他一天能醒便真的能醒。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冰冷,眼神更似两支冷箭朝凌楚宜射过去。
凌楚宜脚步微顿,打量了韩去烁片刻,察觉到了不对劲:“阿烁,你……不记得我了?”
韩去烁警惕地看着凌楚宜:“你是谁?我这是在哪?”
凌楚宜愣了片刻,试探着又问道:“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墨清和墨林你有印象吗?你可知如今是几月?”
韩去烁眼神里依旧有着防备,回忆道:“应是九月重阳。我带着两个护卫去楚国游历,回程时不小心得罪了松平县的权贵,被人追杀,中毒昏迷。”
他扭头环视了一下房间,道:“你是谁?我这又是在哪?”
说得对,好像又有点不对。
他好像不记得她救了他,还威胁她的事情了。
凌楚宜眼底精光一闪,琇娘给她看的话本上的内容浮现在脑海里。
什么都不记得才好。
“唔”的一声,凌楚宜一下子扑进了韩去烁的怀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把我忘了。我是凌楚宜,你的三娘啊!”
骤然被她这么一压,韩去烁脸上立刻浮起恼意,下意识抬手就要将人推离。
可惜,他本就伤重未愈,凌楚宜又用了蛮力。
推搡了几次都没将人推开,韩去烁只得咬着牙冷冰冰道:“你给我起来。”
凌楚宜不从,搂着他的腰更加哀切道:“阿烁,你当真记不得我了?”
韩去烁:“你给我起来!你到底是谁?”
见火候差不多了,凌楚宜才乖乖起身,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我是你的未婚妻啊……说好三个月之后你便会与我成亲。待我继任城主之位后,你便与我在泗水城中隐居。”
韩去烁满眼都是不信。
他上下打量着凌楚宜,即便对面的她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美女,但她忽男忽女的装扮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他不相信自己会跟这样一个女人缔结婚约,甚至三个月后就要准备完婚了。
“我不信!去把墨清和墨林叫来,我有话问他们。”
韩去烁完全不信。
凌楚宜索性把怀中的瓷瓶拿了出来:“若不是与我有婚约,你又怎么会把价值连城的天山雪莲赠予我!”
韩去烁凝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瓷瓶,确实是他的东西,但眼底还是不信,咬牙道:“我要见墨清和墨林。”
凌楚宜也没拦着,传了人来就把墨清和墨林叫到了房中。
稍过片刻,墨清和墨林就被人扶着进了门。
韩去烁:“我想和我的护卫们单独说会话。”
说罢,他直接给了凌楚宜一个眼刀子。
凌楚宜笑了笑没有跟他计较,而是关切地上前扶着墨清的手臂:“你的手差点就接不回来了,可得注意啊!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你家公子中的毒毒性猛烈,这会儿都记不得我这个未婚妻了,可不能耽误了。你们好好与他说说话,帮他回忆回忆。”
接着,她捏了捏墨清的伤处,眼底透着无尽的关心,唯有墨清惨白的面色下知道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早前那位管事的来叫人时就笑着说了几句话。
林叔:“你家公子中毒颇深,我家二爷已经尽力救治了,但要将毒尽数清除加上休养大抵还要三个月的时间。”
林叔:“你们放心,我们泗水城向来好客,韩公子又是我们三娘的未婚夫婿,城中上下必定好生款待。”
言下之意,这人是铁定要被扣下的。
换成先前,墨清和墨林定是要与人拼命,说什么也是要带着人杀出去的。
可是,如今两人都伤重在身,似乎还着了道浑身无力。王爷中了什么毒,情况如何也是一概无所知。
被带上山时,两人更是亲眼看到了这山林里的毒瘴,光是凭借两人的力量,若想在这样的情况下逃出去,难如登天。
墨清和墨林一合计,最终选了静观其变。
凌楚宜抬脚走后,墨清拖着步子朝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看守后才将虚掩的门彻底关上。
“属下该死,请主子降罪。”墨清和墨林齐刷刷地跪下。
“确实该死。”韩去烁,不,应该说独孤冲眼神冰冷,浑然没有半分失忆的样子。
半晌沉默后,独孤冲冷冷命令道:“回去找墨玄领罚。”
“是!”墨清和墨林低头认下,没有半分怨言。
“这是何处?”
他又是怎么被那个疯女人带回来的?
“主子,这里名唤泗水城,是元坪山的一座小城。”墨林如实禀报。
墨林本是王府中的暗探,虽然受困于此,但还是探听到了不少可靠的消息。
“上山之时我已沿途给墨寒留下记号,不过……”
独孤冲一声冷哼:“不过什么?”
“不过这元坪山地势复杂,山林里又满是毒瘴,极易迷失方向。墨尘没有跟来,想要上山来,怕是有些难度。”
秦国的地方志没有这泗水城怕也是这个原因,寻常人没有城里人带路,绝对上不了山。
“那疯婆子什么来路?”
疯婆子?
墨林和墨清对视一眼继续回答:“凌姑娘是泗水城城主的女儿,三个月后即将继任成为新任城主,城内此时正在为她办选婿大会,所以……”
墨林抬头看了一眼独孤冲,剩下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
独孤冲听后脸色一沉:“想办法和墨寒联络上。”
“主子,接下来如何是好?您身上的毒可解了?”墨清问。
之前管事那人的话还让他们心有余悸。
“接下来自然是要在这泗水城住下。”
墨清和墨林皆是一惊。
“主子的意思是?”墨清不明。
“你们以为这泗水城是什么地方?只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城?”
说罢,独孤冲掀起自己的衣角,露出腹部的伤口。白色的纱布泛着一点殷红,显然伤口没有愈合,但毒大抵是解了,已不似之前泛着黢黑的血色。
“我中的毒名为‘落芜’,若不是尽早服了百毒丸,下的毒也不深,只怕此时早已是一具枯骨。”
墨清和墨林皆是惊骇。
墨林咽了咽口水:“主子,你说的落芜难道是楚国秘药的那个落芜?”
“是。”
落芜乃是天下第一奇毒,也是楚国奉为至宝的秘药。一旦粘上,那皮肉便会迅速腐烂,毒性随着血液将迅速扩散至全身,直至被腐蚀成一具枯骨。
此毒蔓延的速度也极快,一旦落地,即刻就能够在地面生成毒气,瞬间掘地三尺,草木不生。
如此至阴至毒的药,独孤冲也是第一次见,甚至一度觉得自己的命就该直接交代了。
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
而这楚国的秘药竟被这孤山一座小城的散医给解了。
独孤冲并不认为是百毒丸解得毒,这泗水城一定有蹊跷。
“主子,这矿脉图怎么办?陛下命我们半年就得回朝,若是在这泗水城住下,岂不是误了大事?”墨清道。
他们离朝已经五月有余,时日不多。
“此事我自会和皇兄禀明,你们无须过虑。”
墨清墨林对视一眼,未再言语。
“想办法和墨尘取得联系,本王倒要看看这个疯婆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独孤冲的声音低沉,让跪下的二人齐齐打了一个。
突然,“咚咚”两声敲门声从门外响起,是凌楚宜去而折返回来。
“阿烁,我可以进来了吗?药要凉了,我怕失了药性。”
轻柔柔的一句话,让独孤冲直接蹙起了眉。
娇柔、造作,若不是看过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绞杀了那几个刺客,他还真会被她的外表所惑,以为她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
但眼下,还不是与她翻脸的时候。
朝着地上的二人一个眼神示意,让人起身后,独孤冲沉声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凌楚宜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白色的瓷碗里,黑褐色的汤汁散发着一股腥臭味,墨清和墨林不自觉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如此难闻的气味,这药如何能让主子喝下。
凌楚宜却好似对这腥臭的味道免疫一般,笑意盈盈地将药端到了独孤冲面前:“阿烁,这是刚熬好的药,你赶紧趁热喝了吧!”
刺鼻的味道让独孤冲忍不住摒了气,看向凌楚宜的眼神更是充满戒备:“这是什么药?”
“自然是解毒的。”
说罢,她还贴心地将勺子递到了独孤冲的唇边。
“必须要喝?”
“自然,二叔说了,你中的毒毒性猛烈,得服上三个月的解毒药剂,才会让身体恢复如初。”
所说之话与之前林叔说得如出一辙。
独孤冲主仆三人都只是听闻“落芜”过这毒的名字,这毒怎么个解法,如何算是好透了,那是半点主意全无。
虽然对凌楚宜所说的话有些疑虑,独孤冲还是接过了药碗将其一饮而尽。
那腥臭的药汁顺着喉咙而下,独孤冲只觉一阵恶心,却仍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咳咳咳”,一阵呛咳声中,白色瓷碗中的药也见了底。
“主子!”墨清惊呼一声,刚想上前却被独孤冲摆手制止。
凌楚宜低头接过碗,掩饰住眼底狡黠的笑意。
“你们应该还有话要说吧,我去看看午膳好了没?”话落,她便拿着碗,善解人意的离开了房间。
离了房间十来步远,凌楚宜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人醒了?”身后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让凌楚宜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手中的碗也差点滚落在地。
转身,便见身着一身墨绿长衫的秦凤栖正负手立于她身后。
“二叔你想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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