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字一出口,便见房敏思垂在身侧的拳头都气得微微颤抖,过了半晌才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祁赞此人,唯一让我佩服的,便是他养狗的本事。”
康鸣睁着眼睛茫茫然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似乎根本听不懂房敏思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大可忍着一个字不说,我留着你一条贱命,待安儿的生父回京,再好好处置你。”房敏思冷冷地说完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康鸣闭上了眼,只觉心底一片苍凉,今日见过房敏思之前,他还满心地期待着祁赞在外面定会想尽办法救他出去,可此时,他只求着死的时候不要太难看。
从青江府来回京城最快也要十日时间,这几日,祁赞过得同样不轻松,几乎一刻都不敢放松。
一方面他知道刑部一直没有断过对康鸣的提审,他怕康鸣年纪轻轻经不住折腾,万一受不住酷刑或者诱惑将这把火引到了他身上便糟了;另一方面,只要没在京城见到房迅的人,便一日不能松懈。
祁赞面容疲惫地算着日子,虽心疼康鸣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这许多苦,可也知晓为了朝廷大事,个人的牺牲根本算不得什么。
“王爷,外面有人求见。”祁赞正坐在书房里看着凤冲先生的画作发呆之时,门外突然来人通报。
祁赞捏了捏鼻梁,低声问道:“又是那小厮?”
距离康鸣那日进宫已经三日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七安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康鸣的境地之后便日日来求着祁赞救他家少爷,起初祁赞念在康鸣的面子上还能与他好好说上几句,可现在被问得烦了,便连七安的面也不想见了。
“来人自称是秘书少监秦尚德之子秦正简,说是有要事要见王爷。”不料这次却根本不是七安。
祁赞愣了一瞬,马上便想起这人是谁来,皱眉微微思量,便让人将秦正简请了进来。
秦正简今年十六,比康鸣还要小上一岁,从小虽算不得什么养尊处优,可比起康鸣来说也算是个真正的大少爷,浑身上下全是不染世俗的少年气,即使见了祁赞也不似康鸣那般我小心翼翼。
“学生参见王爷。”秦正简刚一进来,便直接跪地给祁赞行了个大礼。
祁赞却不做声,默默盯着秦正简看了许久,然后才动动手指,懒洋洋地道:“起来吧。”
秦正简低头看着地面,干脆地说道:“起不得,学生今日拜访王爷,是来请罪的。”
“请罪?何罪之有?”祁赞疑惑地问。
“学生昨日才听说阿鸣出了事,学生晓得王爷与阿鸣情深意切,身为阿鸣的好友,学生愿随王爷进宫替阿鸣作证澄清。”秦正简急切地说道。
祁赞脸色一沉,仔仔细细打量着秦正简,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澄清?澄清何事?”
秦正简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看着祁赞道:“回王爷,学生可以替阿鸣澄清他并非外人所传的疯子,之前他用刀子伤了我也是我们二人之间玩笑过了火,不能代表任何事。”
祁赞自是知晓那件事其中的因果,康鸣为何动的手他比秦正简知道的更清楚,也正因如此,才让他更加厌恶秦正简。
不过就是个泛泛之交,居然敢冒着欺君犯上的重罪去替康鸣作证。
“不必。”祁赞冷声道:“阿鸣是本王的王夫,本王自会有办法替他洗脱冤屈。”
秦正简一脸惊讶,连忙又道:“可是多个证人总比……”
“本王说了,此事与你无关!”祁赞厉声打断了秦正简的话,又狠狠咳嗽了几声,方才让人搀扶着起身,道:“本王倦了,让人送他回去!”
“王爷!”秦正简跪着朝祁赞的方向走了几步,不死心地喊道。
可祁赞却像是根本听不到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正简的视线。
秦正简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阿鸣,我可是尽力了,但愿你能吉人天相,顺利渡过难关。”
可一连六天时间,名义侯被刺杀一案都毫无进展,皇上也曾几次提议过要找人重新提审康鸣,可全都被房敏思挡了回去,康鸣一直被关押在牢中,到底经受了多少刑罚也只有房敏思才清楚的知晓。
直到第六天,房儒安的亲生父亲房迅从青江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消息刚刚传入祁赞耳中,祁赞方才为之抖擞,直接带人进了宫。
房敏思还并未反应过来祁赞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一心想着要让房迅亲手为房儒安报仇。
房迅的快马刚一踏入京城的大门,房敏思便立即叫人将他拦下,直奔着宫中去了。
可房敏思没想到,祁赞居然比他的动作更快,等他带着房迅进宫的时候,祁赞早已在御书房里等着了。
“祁赞!”房敏思一看到祁赞就红了眼。
祁赞却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又佯装惊讶地看着房迅,道:“房大人回京了?想必也是为了令子的事才匆匆赶回来的?”
房迅得知儿子的死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重击之下又劳累过度,此时面容憔悴几乎站都站不稳,可仍旧满怀恨意地盯着祁赞,连话也不多说一个字。
可祁赞对此毫不在意,反而轻笑了一声,才又道:“不过房大人回来得也正是时候,正好可以见见杀害令子的凶手。”
房敏思一听祁赞这话便变了脸色,紧皱眉头厉声问道:“祁赞!你又在玩什么手段?”
祁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一个字,便听内侍通报皇上驾到。
“皇叔让人告诉朕说找到凶手了,可是有办法洗脱阿鸣的冤屈了?”皇上还未进门便焦急地叫道,可马上便见到了房敏思兄弟,立即收了声。
“房爱卿何时回京的?”皇上看着房迅问。
房迅形容枯槁,抬眼虚弱地望了皇上一眼,连行礼也忘了,一张口便流下一行泪来,哽咽地回答:“吾儿逝了,我这个做爹的自然要回来看看。”
皇上讪讪地抿了抿嘴唇,知道他内心悲痛,这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臣这几日为了内子的事一直在催着刑部调查,还特地拜托了杜相找了他的学生替臣来查这件案子。”祁赞却不管他们几人的脸色,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房敏思一听这话,心底便立即警觉起来,看着祁赞不等发难,便听祁赞又道:“正好当着房大人的面,皇上可以现在就传刑部员外郎段明瑞进宫。”
房敏思虽掌管军政大权,可朝中各部司中都遍布了杜裕微的党羽,刑部员外郎段明瑞便是杜裕微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房敏思一直以来的眼中钉。
“献王这是何意?”房敏思开始觉得脊背发凉。
祁赞却从容一笑,“本王的娇妻还被房将军关在牢中,我自然是想救他出来。”说完,祁赞又看向皇上,道:“请皇上按照大诏律法,立即下旨放人!”
“你……”
“真凶已然查清,明日一早段明瑞便会亲自主持三法司会审,定会还名义侯一个真相。”祁赞冷声打断了房敏思的话。
“你说真凶便是真凶?”房敏思气急地吼道:“若是拿不出足够的证据,你……”
“本王愿意代妻受刑!”祁赞果断地接过房敏思的话,又催促道:“臣恳请皇上下旨释放内子。”
皇上本就对康鸣万分怜惜,此刻听到祁赞如此底气,更是顾不得房敏思的压力,连声答应下来,立即起笔下旨,任凭房敏思气得几乎发昏,却仍旧无法阻止。
祁赞拿到圣旨之后便立刻准备赶去刑部救人,经过房迅身边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在他耳边低语道:“房大人擅离职守,若是边疆无事,那便万事太平;可若是边疆因此失事,恐怕房大人很快便会和令子相见了。”
房氏兄弟均将祁赞的话听了个明白,齐齐铁青了一张脸。
“快!”祁赞刚一出了宫,便绷不住方才满身从容的气势,急切地催促着随身的护卫道:“快快驾车去刑部救人!”
整整九天时间,他只能时不时从探子口中听到关于康鸣的消息,只知晓房敏思动了私刑,可却全然不知康鸣到底受了如何的折磨。
尽管如房敏思所说,康鸣确实只是祁赞手中一颗棋子,可到底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就算狠得下心,却也不能不惦念。
祁赞一路疾行,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刑部大牢,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即让人宣了圣旨,将康鸣从牢中救了出来。
他一直在门口等着,等到几乎失了耐心的时候,才见康鸣被人从牢中背了出来。
祁赞浑身一颤,光是看着康鸣浑身的血污便立刻红了眼,便是连装病都顾不得了,踉跄了两步直冲冲地朝着康鸣迎去。
“阿鸣!”哪怕心中早就做了准备,知晓房敏思的手段绝不会仁慈,可真正见到康鸣的时候,从心窝处传来的锐痛还是压垮了祁赞。
“阿鸣,我来救你了。”祁赞让人把康鸣放上了马车,将少年单薄的身体紧紧拥在怀中,指尖颤抖地轻轻拨弄着康鸣脸颊上沾着血迹的乱发,声音轻柔地道:“阿鸣,你看我一眼,同我说说话。”
直到真切地拥着这具身体入怀,祁赞才知晓原来自己并不如想象那般可以对康鸣毫无顾忌。
“阿鸣?阿鸣!”祁赞听过吏卒交代了康鸣的情况,知道他几日未曾进食,早就已是强弩之末了,可不知为什么,祁赞心里就是难过得发慌,非要让康鸣看他一眼才能心安。
康鸣浑身提不起力气,隐隐约约听到祁赞在叫他的名字,努力了许久才终于微微张开了眼睛,模糊地看见祁赞的轮廓。
“阿鸣!”祁赞俯身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了,我来救你了。”
康鸣努力辨认着祁赞的面庞,涣散的目光艰难地在祁赞脸上聚焦成了一点,嘴唇上下开合,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祁赞连忙倾身凑到他面前,柔声哄道:“阿鸣想说什么?”
康鸣支撑不住地复又闭上眼,用尽力气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王爷的事,成了吗?”
祁赞顿时心中大恸。
我也不知道这篇辣鸡文是不是有人在看,所以更新也没什么动力,抱歉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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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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