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赞回去的时候,康鸣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听到门口有声音就赶紧眼巴巴地看过来,见到祁赞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亮了,迫不及待地倾着身子努力望向祁赞,高兴道:“我还以为王爷又不回来了。”
前些日子他在病中,日日等着盼着祁赞来看他一眼,如今自己主动把自己送上了祁赞的床,一觉醒来还是见不到祁赞的人,康鸣还以为自己这些事又白做了。
“我能到哪去?”祁赞好笑地坐在床头,俯身轻轻咬了一下康鸣干涩的嘴唇。
康鸣抬眼深深地看进祁赞的眼睛里,半真半假笑眯眯地说道:“反正你只要不跟我在一起,哪里都能去。”
祁赞无奈,叹息道:“宝贝,我都是为了你好,你……”
“我不要你为我好。”康鸣及时打断了祁赞的话,像只赌气的猫儿一样把头别到一边,声音沙哑地委屈道:“你给的又不是我想要的。”
祁赞默默在心里想,可是康鸣想要的他又给不了。
“刚才嬷嬷来送吃的,你吃了吗?”祁赞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一边理着康鸣的长发转而问道。
康鸣心中一阵失落,却仍旧并未表现出分毫,只是低声回答:“嬷嬷说是你特意让人给我准备的,我就都吃光了,这会七安刚把碗碟收下去。”
“这么乖?”祁赞笑着跟他打趣:“阿鸣这般听话,本王是不是要奖励你点什么?”
康鸣这才终于转过头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期待。
祁赞低头亲亲他,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然后直接搂着康鸣躺了下去,面对面地看着康鸣说道:“不如告诉阿鸣一个好消息,如何?”
康鸣眨了眨眼,稍微想想就知道了,脸上带着光地说:“是不是宫里传消息了?皇上要一同去祭拜房儒安了?”
祁赞把脸埋在康鸣的肩窝,闷声笑了出来,无奈道:“宝贝,你怎么这么聪明?”
康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祁赞带来的这个消息背后的含义其实远远比这个消息本身更让康鸣激动。
祁赞知道了宫中的动向,就证明他已经见过宫中的眼线了,也一定知道了他偷偷给出去的那只荷包,那是不是就等于祁赞默许了那只荷包,也默许了他悄悄做的这些小动作?
“若是这事真的成了,那你可就是我们大诏国的功臣了。”祁赞搂紧了康鸣,高兴地说道。
康鸣抿着唇羞涩地笑了,闭上眼睛感受着祁赞火热的体温,心想他才不要做什么大诏国的功臣,他费尽心思,无非就是想向祁赞证明,他并非随便用过就能一脚踹开的工具。
康鸣悄悄在被子里攥了攥右手,依旧颤抖无力,也不知还会不会痊愈了。
他忍不住深深嗅了嗅祁赞身上的气息,闭上眼睛想,他曾经的梦想和努力几乎一夜之间全都崩塌了,现在除了抱住眼前这个男人,康鸣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房儒安的祭祀之礼,祁赞和康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允许出席的,却也恰好给了祁赞一个出去避嫌的机会。
两日之后,祁赞便以出京养身之名,携康鸣去了位于北部的一座别院。
这还是康鸣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京城,去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地方。
一路上康鸣都异常亢奋,坐在马车里也没老实过,隔一会就要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一阵子,眼睛里全都是好奇的光芒。
祁赞在一边看着好笑,这还是他与康鸣相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康鸣脸上露出这般孩子气的表情。
“这一路都是荒山野岭,连个集市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娇妻不来靠他,祁赞便只能自己主动靠过去,搂着康鸣的腰身,下巴垫在康鸣的肩膀上好笑地问道。
“京城可没有这么好看的青山绿水。”康鸣眼睛里闪着光,“可惜——”
“可惜什么?”祁赞见他说了一半突然停住,奇怪地问。
康鸣眼神一黯,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苦笑道:“可惜我不会画画,不然能将这美景落于纸上保存起来就好了。”
祁赞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带着笑意说道:“就算你会画,也未必能画得出这番景色,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就央人去找凤冲先生替你画一幅,如何?”
康鸣垂下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地感慨:“只怕现在的凤冲先生,也画不出这样的美景了。”
祁赞听罢哈哈大笑,“最近画市上确实很久未曾见过先生的画作,等这些事摆平了,我便让人去联系先生给阿鸣做一副画来。”
康鸣抿了抿嘴唇并未说话,而是挣开祁赞的怀抱起身拿了一盘糕点,掀开马车的帘子递给了和车夫一同坐在外面的七安。
主仆二人又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过了好一会康鸣才笑眯眯地又坐了回来,把糕点留给了外面的七安。
“你们主仆关系也未免太好了些?”祁赞无奈道:“都敢把本王一个人扔在这,出去和一个小厮亲近半天。”
康鸣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解释说:“我们俩,与平常的主仆不同的。”
他母亲去世得早,在康府中人人都能欺他一头,就连康进养的狗都比他高上一等,如果不是捡了七安回来相依为命,他说不定早就忍不住杀了康府的人了。
这样的感情,祁赞这般尊贵的身份,自然是理解不了的。
他也无意解释,旅途漫长,索性又央着祁赞给他讲讲故事解闷。
自康鸣嫁入王府之后,面上看着虽受着祁赞百般疼宠,可他自己晓得日日夜夜无时不在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祁赞,后来又发生了房儒安的事,他便从未得了一日的消停。
却没想到反而在这远离京城的空当,得了片刻的清闲。
从出京到献王别院,差不多行了三日的路程。康鸣到底身子受了重创还未恢复,头两日还精神饱满,到了第三日便没了精神头,从白日里就一直靠着祁赞迷迷糊糊地睡着,直到傍晚到了目的地,他也还是昏昏沉沉并未清醒。
祁赞只好让人把康鸣背了进去,放在床上好生睡了一觉。
康鸣也不知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只记得昏昏沉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应当已经是到了别院。
“少爷你醒了?”七安就在一边坐着发呆,看到康鸣睁开眼睛,立刻凑了上来,关切地说道:“你这一觉也睡得太久了些,我还当你又是生病了。”
康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随口回答:“可能路上太累了。”
“你又找王爷呢?”七安一脸不爽地看着康鸣。
康鸣这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无奈道:“所以王爷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王爷去哪也不会知会我一声……”七安小声嘟囔着,又想起那日在门口听到祁赞和嬷嬷说的那些话,咬了咬牙忍不住说道:“你一颗心都扑在王爷身上,可人家未必——”
“七安。”不等七安说完,康鸣便伸手去拉了他一把,及时制止了他的话,“王府是我们的家,除了这里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你也不想过回原来狗都不如的日子,对吧?”
七安眼圈红了,哽咽地点了点头,道:“反正少爷在哪我就在哪,吃不吃苦都无所谓的。”
康鸣抿着嘴笑了笑,放开他说道:“我这会有点饿了,你去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等下王爷回来估计也要吃的。”
七安用袖口抹了一把脸,闷声答应下来,低着头转身跑了出去。
康鸣对着门口的方向发了会愣,然后才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人人都看得出祁赞对他无意,可偏偏他自己非要钻进这个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七安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到这个别院,哪哪都不熟悉,低着头跑了一段,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七安懊恼地叹了口气,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
这别院不比王府人丁旺,这样比较偏僻的院子几乎没人守着,七安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什么人,反而觉得四周越来越荒凉了,加上夜深人静,他心底便徒然生出一丝恐惧来,慌不择路地低着头乱跑。
好在没走出多远,便隐隐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七安心底一喜,直接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却不想,他刚刚转过一道弯露了个头,角落里说话的两个人便齐齐地朝他看了过来。
七安马上停下脚步,俯身行了个礼,讷讷道:“小人不知王爷在此,请王爷责罚。”
祁赞眼神一暗,往前几步走到七安面前,面容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阴沉的声音传进七安的耳中:“本王方才说的话,你听去了多少?”
七安一愣,马上跪了下来,低头解释道:“回王爷,小人一个字都没听见。”祁赞与那人说话的声音极小,他也只不过听到几声嘁嘁喳喳的私语,到底谈了些什么内容,他确实一个字都没听清。
可祁赞生性多疑,哪里肯信他这番说辞,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俯身扶着七安站了起来,就着昏黄的月光仔细端详着七安稚嫩的脸庞,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捏住了他的脖子。
“不管你到底听去了多少,本王实在不能留你。”祁赞表情阴冷地逐渐收拢手指,“本王知你与阿鸣主仆情深,你家少爷本王会好好照看着,你就放心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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