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县衙大牢。
林若染被比她手腕还粗的铁链锁着,冤枉她已经喊累了,刚才那狗男人压根不听她狡——解释,把轩宝从她怀中抢走后,还用很嫌恶的目光斜睨她!
迂腐狗县令不听她陈词洗冤,固执己见认定她就是人贩子。
可用赵闻濯的话是从她怀里解救的。
任由那妇人大声喊冤,置若罔闻,以及轩宝的哭腔奶音说着不清楚的话,赵闻濯只当是小孩子被吓哭的言语胡乱。
现下,外甥赵云轩仍旧哭唧唧,连带阖府上下仆从都无法歇息,赵闻濯也免不得深受其扰。
哽咽的奶音听着有些哑,赵闻濯无奈用手抵眉心,声音哄溺:“赵云轩,你再哭,爹爹就不要你了!”
“姐——姐……不,坏,仁——”
轩宝哭声呜咽,豆大的泪珠没有停,小嘴费力却发音不准说姐姐不是坏人,盈满泪水地水晶眼眸“求求爹爹”的巴望着眼前正襟危坐的赵闻濯。
赵云轩此刻心里埋下了一颗要学好好说话的种子。
再也不逃课,要听夫子的话。
“谁家妇人那般不重仪容,言行有失……”
她不是坏人怎么会拐骗你,明明是个妇人,还骗你叫她姐姐,不是骗子是什么?
赵闻濯嘴角抽抽,舌尖抵了抵被那悍妇拳击的腮帮还疼着。
气结又不忍心继续责备,恨铁不成钢看着坐在床上哭唧唧的轩宝,这孩子就是天真,真是随了亲娘,现在倒是更希望赵云轩能随了他那惯会哄骗人的生父。
起码不用担心他随便被人哄骗去。
“王爷!”
正当赵闻濯要继续纠正教育,门外传来一声禀报,侍卫惊蛰得了准许推门而入。
“说。”
“查清楚了,那妇人的确不是人牙,是林家的千金。”
“是世子自己逃学出去——”
“……”
轩宝闻言,哭声也止住了,虽然他言语能力迟缓,但心思敏捷,也听得懂跟前人话语含义,替姐姐洗清冤屈,可他就要有几天吃不上糖莲糕了。
他不怕,一副“看吧!我就说姐姐是好人,你不信!”的向爹爹挑眉。
赵闻濯哑然片刻:“暂停三日糖莲糕。”
继而拂袖转身出门,迎面撞上已经梳洗干净的林若染,瞧着肤白如凝玉,乌发被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周身散发着浴后木兰清香,面容未施粉黛却清丽明目,淡唇如月迷人眼。
轩宝说的没错,她还真是一个好……姐姐。
——
林若染出了气味浑浊难闻的大牢,在心里把眼前这个狗县令暴揍了一顿还不解气。
并非因为错抓了自己,她自己从事打拐多年,知晓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人贩!
生气是因为此番事端定会被大哥知晓,接下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这次又是什么?
禁足,罚跪祠堂,还是抄女戒?
反正最后是出不了门了,幸好她有远见,提前创建了小分队,她不方便出府,就交由清明,小满二人去做。
原本今日是小满弟弟去的,小满弟弟临时出了城,承乐楼又需清明看着点,林若染这才只身前往救人。
夜已深,更深露重。
林若染和轩宝待了一会儿,心想轩宝回家了,她得趁着夜色赶紧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接受明日一早大哥和父亲的雷霆之怒。
可衣摆却被一只小奶手抓住,随之而来的是那熟悉的好听软软的奶音。
“姐——姐,不——走。”
完了,这小奶娃不会是黏上她了吧,她收紧红唇,躬腰温柔安抚轩宝的圆鼓鼓的后脑勺:“你现在已经回家了,姐姐也要回自己家了哦。”
轩宝明显不愿,圆乎乎的两只眼睛全是不舍,这眼神撞入林若染双眸,让她心神一软。
现在轩宝回到自己爹爹身边,尽管他爹是那眼瞎迂腐狗县令赵闻濯。
要不是有官家文书为证,她本是不愿信,因为轩宝和赵闻濯性子不同,前者粘人乖巧,后者嘛,初始印象概括——眼盲心瞎高傲自大。
明明就是他搞错了,到现在她都要走了,赵闻濯这货居然还不给她道歉,“对不起”三个字是说了会断了他的香火不成?
算了,她林若染不计较这些,还是回家吧。
“轩宝,姐姐是背着哥哥偷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姐姐要被打屁股——”
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一个讨厌的声音生生打断:“一个闺阁女子怎的如此不避讳!污言秽语。”
“……”
林若染舌尖舔了舔后齿牙,左右摇晃脑袋,白眼翻了一遍,这臭男人是对她有什么偏见,见不得自己一点好,瞅见机会就怼是吧!
小肚鸡肠,迂腐古板,假正经!
还有啥形容词?一时气恼,才思血管拥堵,等以后再想!
“那你来哄他睡觉让我回去!”
这狗男人一点都不懂,她只是为了回去哄吓小孩,就说了一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话语。
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望着眼前的赵闻濯,努努嘴像是在说“来啊,给我看看你的本事。”
赵闻濯意识到什么,心中黯然,为了颜面只得试试。
瞬的一脸严肃森然对着轩宝说:“你再不睡,明天罚你抄五百遍弟子规!”
“哇哇哇!”
轩宝声泪俱下,声嘶力竭的哭。
得,最后还是林若染哼着现代摇篮曲哄睡哭累了的轩宝。
狗县令还算做个人,虽然没有道歉,最后允了她一个要求,说什么日后有需要的地方,随时找他即可。
林若染并不在意,她诶!富商千金,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谁汤姆稀罕这个狗县令的承诺。
她从事打拐后,身上的技能多了很多,比如学会小孩子各种儿歌,学会了擒拿手,防狼术,易容术等,只因为她也是女子,想要顺利救出人,先要保证自己安全。
但还是无法避免前世结局,那两个孩童没有救出,自己却命丧崖底。
翌日,春光旖旎。
林府后宅却在上演一场批斗,而被批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夜晚归和翻墙离家的林若染。
她正垂头低腰的跪在厅堂中央,坐在高位的乌袍锦服是平时宠溺她的父亲林赋盛,身侧还站着一位妆容魅惑妖娆,媚态扭捏的妇人——姨娘陈思思。
堂侧两边座位皆空,而林若染更为欣喜的是左边位置空着的。
瞧着情形,她现在是安心的,因为只要大哥不在家,她就是“安全的”。
继续假模假式地乖巧状听着老爹念叨,她知道这老爹是真宠她,嘴上说着责备严苛言语,但不会真的动手罚她,林若染这才敢恃宠而骄。
“爹,既然家里关不住她,那就给她议门亲事。”
正当庆幸运气甚好时,厅外一道沉冷稳重男声传来,生生把她的运气撕碎——大哥回来了?
这大哥是懂她命门所在的,简单一句话,把她硬控得死死。
谁让她对这个好哥哥掏心掏肺,把不想嫁人的想法说与他,结果倒是给了大哥拿捏她的手段。
林若染可不会把嫁人当做人生归宿,她只想反拐,男人与婚姻只会影响她打拐的效率。
原主的这个哥哥和爹爹是爱惨了她,这挺让林若染羡慕,可惜了——她心里对原主说等她把反拐事业发展稳定后,一定要给原主报仇讨公道!
“哥!你又吓唬我是吧,哼!”
林若染闻言,扭头朝身后之人嘟囔瞪眼,林清执挑眉勾唇,稳步迈向左边椅子坐下,一袭暗纹烫金长裳华贵非常,很是衬这位精通商道的“奸商”哥哥。
“好了,你哥说的对,是该让你收收心了。”林赋盛低眉点头,大手示意一旁紧张的碧落扶起林若染,看向跪在地上的宝贝女儿:“先起来吧。”
都怪他太宠这个女儿了,念着也到了适婚年纪,清执说的不无道理。
“爹爹最好啦~”
“听闻昨晚你是从赵县令家出来的?”
“……”
她就知道,这事瞒不了,可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就漏了。
“爹,听说那个赵县令年纪已有五十有余,姐姐——”
这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二小姐林雪娇催促等着看好戏,既然爹没有罚这个惹祸精,她故作来迟把声音拉长,一副假意担忧地瞧着刚站起的林若染。
林若染不稀得搭理这个假惺惺的死绿茶,起身低眉淡若抻了衣裙,神情自若的在哥哥林清执身边的空座坐下。
“爹,你放心吧,那狗县令送我我都不要,我看那县令挺适合妹妹。”林若染顺势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微笑深意望向对面刚落座的绿茶。
“赋盛~”一直看戏的姨娘陈思思,眼看火势烧到了自家身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蠢女儿,双手抚上了林父双肩,身体前倾紧贴过去,娇滴滴地道:“老爷,咱们娇娇还小。”
“好好……今天就到这里。”
林赋盛昨日才从外归家,加之姨娘这么一提点,他便敷衍结束。
待父亲和姨娘一家子离开,林若染趁机逃,屁股刚离了椅子,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提住。
由于林清执身高比她高,身形更是一大一小,当下画面就像一只大狼狗叼着一只小鸡崽,那小鸡崽挣扎了几下,就认命的脑袋耷拉下来。
“哥,说吧,这次罚什么。”
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林清执,因为她习惯了,这个家只有她哥敢这样待她。
“说好卖了承乐楼呢?”
“什么承乐楼?”
“还装?”
“哥,买家找到了,今天约了见面卖楼!”
没办法,林清执上次把她抓回来禁足,要求必须把楼卖了,不要他就亲自来卖。
瞧着不妙,得尽快要找个靠谱的朋友替自己做名义上的掌柜了,若等哥出手,那承乐楼不保。
理解哥是担心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未出阁就在外抛头露面,虽林若染不在意,但现下她处于现世,且有家人,纵使自己肆意洒脱,不拘礼法,但得为父兄和林家在生意场上考虑。
“好,为兄今日同你一道去。”
“?”
林若染整个人裂开了。
林清执,你个大奸商!
她眉梢一挑,星眸一闪,心生一计,想到一人。
唤来一旁的碧落,二人附耳低语,林清执宠溺看着弯唇,这个妹妹一直不省心,都是他和父亲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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