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京城的雪落下来时,杨晟才明白什么叫“圈子有璧”。在香港,钱是万能的通行证,几百万的支票随手撕,上千万的赌局眼都不眨。
可到了北京,他像个拿着金碗要饭的乞丐,连门都摸不着。
没人告诉过他,这里的规矩是看不见的铜墙铁壁。
初到北京的那个月,他就像只无头苍蝇,捧着价值连城的古董四处碰壁。那些老北京接过礼盒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献宝。
就连那张慈善晚宴的邀请函,都是借了启荣集团的名头才勉强拿到。若不是那晚遇见王晅,他至今仍是个徘徊在圈子外的“港仔”。
提起王晅,那就不得不提叶观澜了。这个人的家世背景依旧是秘密,杨晟打听不到,也收买不了。
“哎,你知道叶观澜吗?”海风吹散烟灰,杨晟突然问道。
郭明德摇摇头,其实港圈也经常提起杨晟,包括他在北京的事业,但这个人是谁,没人知道。
“他哪家的?”
“北京的合伙人。”杨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那个连他动用私家侦探都查不出底细的男人。
“哦。”烟头摁灭在栏杆上,郭明德伸了个懒腰,“睡觉还是去玩会?”
“睡觉。”杨晟转身,腕表在月光下一闪,“明天回北京,待久了对你不利。”
郭明德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喂!”
杨晟回头,看见发小镜片后闪烁的光。那个曾经跟着他横行九龙城寨的少年,如今已是郭家最年轻的董事。
“阿晟,”郭明德指了指心口,“我这里永远给你留扇门。”
杨晟倚在露台的玻璃门上,指尖夹着的香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头顶的灯光将他的侧脸映得斑驳陆离,他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并拢,轻触右额角向外一划,这是当年在九龙城寨混迹时学的江湖手势。
“多谢你啦,阿德。”他刻意拖长了粤语尾音,被威士忌浸润过的嗓音裹着海风里的咸涩,“你的表白我放心里了。”
“死扑街!”郭明德抱着双臂靠栏杆上失笑,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
当年杨晟带着六个兄弟为救他,在油麻地码头打架,每次行动前都会这样痞气十足地敬个歪礼。
此刻在灯下的杨晟,与记忆中那个提着砍刀浑身是血的少年身影竟在恍惚间重叠。
“杨生说笑了。”他推了推眼镜,“不过是把你落在太平山的雪茄盒捎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雕着家徽的檀木盒已稳稳落在茶几上,盒盖缝隙里还夹着半张汇丰银行的支票。
远处天星小轮的汽笛撕开夜色,杨晟转身时,眼底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越发明显。
“阿德,你说我这次回北京,能撑多久?”杨晟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
郭明德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他:“哇,你要认输啦?拿出当年在九龙城寨,你带着我们几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气势去闯长安,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罢了。”
明天太阳升起时,他又要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但此刻,至少还有人记得他原本的模样。
“明天我送你。”郭明德撞了撞他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屋内。
杨晟倚在阳台栏杆上,胳膊随意地搭着,眯着眼望向远处黑黢黢的海面。夜风裹着海腥味扑在脸上,凉飕飕的,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那滋味儿,就跟眼前这海面一样,看着平静,底下指不定藏着多少暗流。
他想起突然溺水身亡的妈咪,还有在医院耗到最后的老头子,当年在商场上也是号人物,留下无数遗产,家族中每个人似乎都对这份遗产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打算。
杨晟感到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被各种力量拉扯着,难以自拔。
这地界儿他住了二十六年,闭着眼都能摸清每条街巷。可如今再瞅,那些熟悉的景儿都透着股子陌生劲儿,连带着从前的记忆也跟着模糊了。
尤其是爹妈都没了以后。
维多利亚港的霓虹还是那么晃眼,跟天上掉下来的星星一样。
杨晟把烟头摁灭在栏杆上,那点儿火星子“滋啦”一声就没了影儿,跟他这会儿的思绪一样,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搓了搓脸,转身进屋去了。
翌日晌午,浅水湾道的树影里,郭明德将雪茄盒塞进行李箱夹层。
“北京干燥,记得摆保湿箱。”顿了顿又摸出个铁罐,“俄姐渍的咸柠檬,咳起来含半片。”
杨晟望着后视镜里渐远的白顶别墅,忽然摇下车窗,咸涩海风灌进来,带着菲佣追出来塞的叉烧包香气。
副驾上的檀木盒突然滑出来,盖子划开,露出昨晚他没拿的那半张支票,数字后的零多到需要眯眼细数。
手机适时震动,郭明德的简讯混在广告推送里:【当年支假酒我早换成真嘅,惊你饮醉误事】配图是酒窖里那支编号对得上的拉菲。
杨晟把脸埋进掌心,笑纹里渗出温热。
湾流G650冲上云霄时,他最后看了眼舷窗外,维港的波光碎银般漾开,像谁不经意撒落的钻石。
……
北京
叶观澜推开家门,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在深灰大理石地面投下道狭长影子。
他正弯腰拿拖鞋,就听见身后密码锁“滴滴”作响。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全北京会在这个点硬闯他家的,除了王晅找不出第二个。
“你家的智能锁该升级了,我输错三次密码居然还能开。”王晅裹着件貂毛领派克大衣晃进来,像只误入现代公寓的北极熊,鼻尖还挂着点红。
叶观澜把羊绒围巾挂在黄铜鹿角衣架上:“王少三更半夜总往我这儿跑,不怕被传是个gay?”
“那敢情好!”王晅熟门熟路拉开双开门冰箱,啤酒罐拉环啵地弹在花岗岩台面上。
“明早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王氏继承人夜会神秘男子,疑似为爱做零,多带劲!”他仰头灌下大半罐啤酒,喉结滚动时溅出的酒液在锁骨处洇开深色痕迹。
“……”叶观澜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扫了眼腕表,荧蓝指针刚划过九点,他打开电视,央视财经频道正在分析港股走势,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声里。
王晅突然把易拉罐捏得咔咔作响:“杨晟这孙子是不是跑路了?”
“你也知道我姓叶,不姓杨。”叶观澜按下遥控器,画面跳转到动物世界,主持人正在解说帝企鹅求偶。
“少跟这儿打马虎眼!”王晅坐在他旁边,“我听说他把自己在香港车库清空了,你们澜晟集团要破产了?”
叶观澜嗅到扑面而来的龙舌兰混着雪茄的浊气,不动声色往后挪了半尺:“王少这么关心,不如直接入股?”
“呸!小爷我才不接盘!”王晅一屁股陷进沙发里,忽然神秘兮兮压低声音:“跟你说个绝密消息。”
他故意拖长尾音,等叶观澜转过半张脸才继续:“杨晟前天在兰桂坊喝大了,抱着电线杆喊叶观澜王八蛋!”
“…………”
液晶屏上的企鹅正殷勤地为伴侣梳理羽毛,叶观澜握着遥控器的手顿了顿:“专程飞香港就为听墙根儿?”
“谁让某些人电话永远占线!”王晅突然抽了抽鼻子,“你喷的什么香水?怪好闻的。”说着就要往人颈侧凑,被叶观澜一抱枕怼脸上。
“都是大老爷们儿闻一闻怎么了?”王晅一梗脖子,嘴里还带着点胡同串子的混不吝,“咱俩那可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小时候一条裤子轮着穿,被窝里都挤过多少个冬天了。”
叶观澜嘴角一抽,忍无可忍,直接起身离开。
“哎,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什么香水呢!”
“蓝月亮洗衣液。”叶观澜起身往楼上走,“洗澡,王少要一起吗?”
“哦……也不是不行啊!”
王晅话音刚落,迎面飞来只麂皮拖鞋。他矫健地侧身躲过,看叶观澜踩着旋转楼梯往二楼去,突然扯着嗓子喊。
“姓叶的!杨晟要是敢坑你,小爷我把他沉维多利亚港喂鱼!”
回应他的是浴室门重重关上的声响。
氤氲水汽中,叶观澜任由花洒冲刷脊背,热水淌过肩胛那道五公分长的旧疤时,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这是六年前在安德马特滑雪场留下的疤痕,彼时李砚抓着他的手腕说“我选仕途”,冰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叶观澜关掉龙头,水珠顺着下颌滴在防滑垫上,浴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唯有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他擦着头发下楼,客厅就剩电视闪着蓝光。茶几上压着张字条,茶几上留着张龙飞凤舞的字条:【拿你半瓶罗曼尼康帝抵酒钱。王晅】
叶观澜太阳穴直跳,走到恒温酒柜跟前一看。好嘛,原本放1990年La Romanée-Conti的地儿,现在杵着瓶新疆尼雅,包装寒碜得跟假酒似的。
他拎起酒瓶对着水晶灯细看,瓶身还用马克笔画了只吐舌头的柴犬。
叶观澜都给气乐了,攥着酒瓶的手指节发白。外头北风卷着雪片子拍在玻璃上,远处CBD的霓虹灯在高处看跟化了的水晶糖似的。
他赤脚踩上结霜的阳台围栏底座,寒气顺着脚心窜上脊椎。
往水晶杯里倒酒的时候,紫红色的液体打着旋儿。抿了一口,顺着嗓子眼往下烧,没想到还挺顺口。
酒杯边缘赫然印着半个唇印,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着杨晟每次吃饭都要讨酒喝的样子,香港来的贵公子,却在北京为了一瓶红酒撒泼。
杨晟喝酒总是很豪放,哪怕是红酒,也能喝出桃园三结义的壮志豪情,红酒杯沿金边处,永远都印着半个唇印。
想到这里,叶观澜忽地笑了出来,拇指蹭着杯沿的金线。
这时候手机在桌上震起来,第一次他没搭理,第二次震得茶几上的啤酒罐直晃悠,第三次来电显示跳出“李砚”的时候,他仰脖把剩下的酒灌了下去,酸甜的果味在嘴里炸开
“观澜……”电话接通后,那头背景音嘈杂,隐约有玻璃碎裂声,“我在霄云路的上善若水这边,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李副局长。”叶观澜斜倚着围栏,冬夜的寒气顺着金属栏杆往指尖里钻,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秘书呢?”
“别这样……”李砚的京腔里混着酒气,舌头有点打结,“上个月在国贸瞅见你了,我要回家,你接……”
“李砚。”叶观澜直接截住他的话头,“需要我提醒你下月要开两会吗?”
电话那头传来踉跄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翻江倒海的呕吐声。
“咱俩早就翻篇了。”的声音轻得像是落在手心的雪花,“你该找的人不是我。”
李砚八成是喝大了,嗓子哑得厉害:“可我……我就想找你啊,观澜,你接我回家成不成?”
叶观澜没吭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显得特别疲惫。静了半晌才开口:“六年前您选了前程,我认了。如今您春风得意,何必跟我这样的人纠缠。”
“那你稀罕杨晟什么?”李砚突然拔高的声调扎得人耳朵疼,“稀罕他花天酒地?稀罕他酒囊饭袋?还是……”一声冷笑,“就图他那张脸?”
“叶观澜!”李砚的吼声混着酒瓶砸地的脆响,“他个香港来的丧家犬,你昏了头跟他好?!”
叶观澜指节攥得发白,手腕上青筋都暴起来了:“李副局长,您过线了!”
通话戛然而止。
关机键按下的瞬间,整座城市的灯火在叶观澜眼底碎成冰碴。上回李砚在赛道玩命,他念着两家老爷子那辈的交情,没跟他一般见识。
可有些规矩,破了就是破了。
夜风把最后那点儿酒劲儿吹散了,雪粒子悄没声儿地往窗框上落。
叶观澜指腹蹭着手机壳的边儿,到底没开机。
分寸这玩意儿,他比谁都门儿清。就跟六年前瑞士机场那场大雪似的,疼得牙都快咬碎了也没回一下头。
……
杨晟回北京的这天,特意挑了件浅灰色羊绒大衣,搭配深蓝色高领毛衣,整个人显得清爽又利落。
北京初冬的阳光透过机场落地窗,在杨晟浅灰色羊绒大衣上镀了层金边。下了飞机后他往外走,顺道拨通了叶观澜的电话。
“叶少,带了点好东西给你。”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叶观澜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在公司,落地后直接过来。”
杨晟愣了一下,这倒是新鲜,叶观澜向来不爱往公司扎,自打公司开张以来统共就来过一回,还是深更半夜偷摸着来的。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该不是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这念头在杨晟心里打了个转儿,搅得他一路不得安生。出了机场就火急火燎往公司赶。
两个小时后,杨晟推开了公司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办公区,杨晟这才恍然大悟,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是周末啊,衰仔。”
总裁办的门虚掩着,杨晟推门而入,第一眼看见的是男人修长的背影。
叶观澜正对着落地窗接电话,黑色西装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阳光穿过他指间夹着的钢笔,在实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游移的影子。
听到门响,他微微侧头,手机仍贴在耳边,眼神示意杨晟稍候。
杨晟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随后在沙发上坐下。
空气里有雪松混着檀香的味道,叶观澜特调的香薰,据说能提高工作效率。茶几上摆着杯冒着热气的瑰夏,旁边财经杂志翻开的页面正是杨家最近的股权变动新闻。
叶观澜整个人放松地倚在落地窗前,右手握着手机,左手随意地搭在肘部,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
那身定制西装完美贴合他的身形,既不过分紧绷也不显得松垮,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挺拔的身姿。
此刻的他与平日判若两人,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罕见的慵懒。这种转变如此明显,以至于杨晟不由得微微挑眉。
在他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叶观澜这样的一面。
“吃饭了吗?”叶观澜挂了电话,转身坐在杨晟对面。
杨晟的视线从对方解开的西装扣上掠过。叶观澜今天罕见地没打领带,锁骨处一小片皮肤在黑色衬衫衬托下白得晃眼。
“飞机餐太难吃了。”他故意用指节敲了敲肚子,“饿到能吞下一头牛。”
叶观澜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了,已经过了午餐点:“点个外卖?”
杨晟没问他为什么不出去吃,而是点了几个菜:“干炸丸子,宫保鸡丁,麻酱花卷,再加一个鸡汁浓汤豆腐。”他抬头看了眼叶观澜:“你要不要也来点?”
“不用,我吃过了。”
郭明德的电话在他话音落下便响了起来。
杨晟走到窗前接听时,粤语尾音带着特有的腔调:“知啦……会返去饮茶……”
叶观澜拿起手机交代完外卖的事,目光便落在杨晟身上。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杨晟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今儿个他没拾掇头发,略长的黑发随意搭在额前,衬得那双桃花眼越发勾人。
叶观澜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杨晟非常拘谨地站在人群里,像个误入商场的明星,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眼神里却全是戒备。
而现在,阳光勾勒出杨晟牛仔裤包裹的腿部线条,两条长腿往那儿一站,连影子都比别人修长几分,
杨晟那嘴长得恰到好处,不厚不薄,嘴角天然微微上翘。他确实爱笑,一笑起来嘴角陷进去俩酒窝,愣是给这张帅脸添了几分俏皮劲儿,魅力值直接爆表。
杨晟不像大陆人,头发总是保持着利落的短发。他的头发稍长,造型总是做得比明星还好看,带着浓重的港味。
这般长相,在香港演艺圈也是独树一帜的。
叶观澜端起骨瓷杯抿了口咖啡,眼神不自觉地追着那道身影打转。
杨晟走起路来带着股特有的韵律,那两条长腿往那儿一站,连裤腿褶皱都透着股潇洒劲儿。
他突然想起圈里姑娘们常念叨的那句话:杨晟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连喘气儿都带着撩人的劲儿。
就连公司女员工总在茶水间嘀咕:杨总后脑勺都写着“性感”俩字。
咖啡杯底轻轻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叶观澜的目光从杨晟裤脚扫过,眼底闪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遗憾。
“呐,尝尝我们香港的茶。”杨晟把鎏金礼盒往大理石桌面一推,盒角磕在叶观澜的财务报表上,“英女皇都夸过的好东西。”
叶观澜用钢笔尾端将礼盒拨到茶海边缘:“杨少这是要给我上爱国主义教育课?”
“哪敢啊。”杨晟转着打火机凑近,“我就是好奇,叶少这副老干部做派……”火苗蹿起的瞬间照亮他眼尾狡黠,“该不会是被仙人掌扎过手吧?”
他依旧觉得叶观澜这样的人,行为举止和年龄完全不符。
哪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整天喝茶看报纸新闻?就他们这个圈子里,叶观澜这样的也只有一个。
王晅那样的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叶观澜的目光落在杨晟微微敞开的领口,松石坠子在锁骨处投下影子:“杨总对园艺也有研究?”
“岂止啊。”杨晟故意把打火机按得咔嗒作响,“我还知道被仙人掌扎过的人……见着带刺的都绕着走。”
液晶屏上的股票K线图正在剧烈波动,叶观澜忽地轻笑出声。这笑声像是冰镇香槟里浮起的气泡,清冽又危险:“看来杨总最近没少看植物图鉴?”
杨晟笑着摸出一根雪茄在鼻尖轻嗅:“最近听说您二十岁就把拍卖场当菜市场逛,”他顿了顿,“十六岁那年,不靠家里,单枪匹马挣了一千三百万?”
叶观澜慵懒地陷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只手随意搭在靠背上:“年少轻狂和老年痴呆,杨总觉得哪个更可怕?”
“要我说啊,”杨晟用雪茄戳了戳那盒茶叶,“最可怕的是有人明明当过猎豹,却非要装家猫,”他歪头笑得人畜无害,“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观澜露出那双能把人冻伤的眼睛:“杨总这么关心我的情史……”
他慢悠悠抽出礼盒里的茶包,塑料包装在指间发出脆响:“不如先解释解释,上周在澳门赌场,是谁把我的照片P在兔女郎身上群发的?”
“…………”
杨晟把玩的打火机差点烫到手,肯定是王晅这衰仔走漏了风声!
杨晟也不是真的想听,他就是想报个仇,恶心一下叶观澜。毕竟上次被李砚无缘无故针对,还弄伤了手腕,害得他被人针对了好一阵子。
“想听什么?”叶观澜目光盯着他,嘴角带着些笑意,但眼睛里却隐隐有寒光闪过。
杨晟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随……随意。”他端起咖啡猛灌一口,试图掩饰心虚,“讲讲你喜欢他什么。”
英式茶杯小得可怜,他喝得急,差点呛到,这该死的杯子,简直是为仓鼠设计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最终还是杨晟先败下阵来。他这才意识到,虽说岁数差不多,可叶观澜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压迫劲儿,跟他在香港认识的那帮纨绔子弟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也铸就了他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做派形象,而叶观澜一旦落座,便是权势与财富的象征。
叶观澜看了眼那杯咖啡,又看向杨晟,语气平静如水:“那杯咖啡。”
“叶少这手冲技术……”他故意把尾音拖得九曲十八弯,“比调酒师还讲究。”
叶观澜转动着手上的尾戒,目光扫过杨晟发红的耳尖:“杨总谬赞,只不过,那杯咖啡……是我的。”
“噗!”深褐液体呈放射状喷在茶几上。
杨晟盯着手中的咖啡杯,又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叶观澜,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耳根一直红到锁骨。
叶观澜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窘态,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烁着捕食者的愉悦光芒。办公室的恒温系统似乎突然失效了,杨晟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沸腾。
“看来,”叶观澜慢悠悠地抽出丝巾擦拭手指,“杨总不仅喜欢分享照片,还喜欢共享咖啡。”
小剧场:香水之谜·蓝月亮
王晅豪宅浴室,满地蓝月亮洗衣液瓶子
王少(疯狂嗅自己睡衣):“奇怪...薰衣草味不对啊?”(抓起手机)“管家!把蓝月亮全系列都给我拆开!”
管家(在门外扶额):“少爷,蓝月亮客服刚才来电话...问我们是不是要开洗衣店...”
(突然门铃响起)
蓝月亮市场总监(西装笔挺站在门口):“王总您好,我们注意到您近期批量采购了387瓶洗衣液...”
王少(顶着鸡窝头出现):“来得正好!你们是不是给叶观澜特供了什么隐藏香型?”
市场总监(职业微笑):“王总说笑了,不过...”(神秘压低声音)“我们确实有款未上市的‘北极冰川’香型...”
王少(眼睛发亮):“快!给我来一车!”
市场总监(掏出合同):“刚好我们想找位气质干净的代言人...”
三天后
北京地铁站巨幅广告:王晅穿着白衬衫,手捧蓝月亮洗衣液,广告词写着【纯净之选,连叶观澜都心动】
叶观澜(经过广告牌时冷笑):呵。
叶观澜の无语日常
叶观澜办公室
秘书(小心翼翼):“叶总,蓝月亮那边想请您做品牌顾问...”
叶观澜:“让他们去找王晅。”
秘书:“可他们说...王少推荐的代言词是‘叶观澜同款香’...”
(钢笔尖啪地折断)
场景2:高端酒会
名媛A(凑近嗅):“叶少用的什么香水?好特别~”
王晅(突然闪现):“我知道!是蓝月亮新出的...”
(被叶观澜用香槟杯堵住嘴)
场景3:澜晟集团会议室
杨晟(举着洗衣液瓶子狂笑):“听说这款能洗出叶总同款体香?”
叶观澜(淡定按下遥控器):“散会。”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王晅的洗衣液广告)
全员:“……”
叶观澜(起身整理西装):“下周团建,去蓝月亮工厂参观。”
(走出会议室时补了句)
“记得带上王晅。”
杨晟(秒懂):“要把他扔进洗衣池?”
叶观澜(微笑):“不,让他亲自演示怎么洗出‘同款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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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怕被传是个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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