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元和陈万的实力也是不错的,因而,在返程的路上,没有秦斯懿帮忙,他们自己也可以应付。
等他们回到森林外的初始营地,学生们早已结束演练,回到军庭。
放眼望去,这里就只剩秦斯懿、郁闲和刘秋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只见他们三人分坐在两截木桩上,划分楚河汉界。
搁老远也能感受到秦高祖和刘霸王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暗流涌动,火药味冲得能开一家烟花厂。
俞元&陈万:“……”
不该把他俩放在一起的。
最先看到他们的是刘秋瑶。
见到他们,她先是一喜,随即白了秦斯懿一眼,率先站起身来,朝他们走去。
“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
陈万朝她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都办妥了。”
“那就好。”
然后,她才把目光投向俞元,“挺有本事的嘛!竟然能和陈哥独自从那片森林的核心地带回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说着,还在俞元肩上重重拍了两下。
本来是没什么大事的……
俞元强撑着快被她拍倒的身子,坚强道:“没事……我很好……”
然而,刘秋瑶这粗神经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听到他的回答,爽朗笑起来。
“那就好。既如此,我们回去吧。”
这时,刚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的秦斯懿突然沉默起身,走过来。
“我带你回去,顺便帮你看个伤。”
他皱眉看着俞元,眼神里透着不悦。
俞元被他这话说得愣了一下,随即冲他摆手,笑道:“谢谢秦少将,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看一下就好。”
他现在可顾不上秦斯懿,还有很多疑问等着陈万给他解答呢。
眼看陈万和刘秋瑶要回去复盘计划从而越走越远的身影,俞元急忙要追。
然而,下一刻,他却被秦斯懿大力捉住手腕。
俞元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扭头看他,眼里满含疑惑。
还不等他问出,“怎么了”。
不料,只见秦斯懿眉头紧锁,眼含怒意,声音几乎咬牙切齿,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诸葛小翠,陈万是有家室的人!”
俞元被他这话整懵,一头雾水:“???”
所以呢?
“所以,你不要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一句话让俞元怀疑自己还在不在地球上,他是不是伤到耳朵,听错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俞元感觉他的精神受到了攻击,人品受到了质疑,恨不得给对面人俩大耳刮子,扇醒他被糊住的脑子,让他不要再乱哔哔。
眼睛闭上又睁开,好半天,他才平复震惊,开口辩解:“我没有破坏人家家庭。”
“那你为什么一直和他走这么近?”
面对秦斯懿气势汹汹的指责,俞元只能无奈解释:“我没有。”
秦斯懿义正辞严:“你有!特殊军务部的时候,你俩就开始眉来眼去,你还和他在晚上一起散步;这次也是,我让你留下来,你不同意,陈万一留,你二话不说,马上就不走了……”
俞元无语:“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然而,“气红眼”的秦斯懿早已沉浸在自己“武大郎怒斥潘金莲出轨西门庆”的剧本里,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诸葛小翠,你能不能自爱一点!”
俞元:“……”
好吧,你赢了。
不是,这就是正常的交往啊!
他越想越不得劲儿。
这人怎么能张口就污蔑自己清白呢?
他正想开口回怼,却听那人又道:“念在你是初犯,我先不跟你计较。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水性杨花、到处勾三搭四,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
俞元本来还想继续辩解,但看着秦斯懿如此气急败坏,他突然又不想着急解释,反而,生出捉弄人的心思。
只听,他道:“秦少将,你真是误会我了。我不喜欢陈前辈的。其实——”
俞元狡黠一笑,“我喜欢刘少将。”
此言一出,秦斯懿立马破防。
俞元的话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你喜欢她?!眼瞎了吧!她都能当你妈的年纪了,你还喜欢她?!”
俞元不以为意,双手一摊,“那又怎样?我就喜欢比我年龄大的。而且刘少将那么厉害,我仰慕她很久了!”
见他执迷不悟,秦斯懿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在他走后,俞元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果然,当一个人放弃名声,就会获得胜利。
郁闲刚一直坐在木桩上,看着这两人上演“情感大戏”,当他看到秦斯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时,简直要拍手叫好。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让那孙子吃瘪了,大快人心啊!
他站起身,走到俞元身边,冲他点赞,“干得漂亮!”
俞元问他:“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喜欢刘少将吗?”
郁闲直接捧腹:“你那拙劣的演技,也就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刘少将,我支持你。其实你长得还挺符合她口味的,或许能成功呢。”
“怎么符合?”
“小白脸。”
俞元:“……”
这是在嘲讽他吗?
他有些无语,嘴角一撇,眼角一眯,就要沿着秦斯懿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哎,别走啊!”
郁闲在身后冲他喊,“秦哥让我给你看伤!”
俞元回头,一脸狐疑,“你还会看病?”
郁闲三两步追上他,一把揽过他的肩,“不是哥跟你吹,古德洛恩学会知道吧?要不是后来当兵了,我可是他们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吹的吧?
俞元死鱼眼,“我在古德洛恩呆过,怎么没听说过你?”
郁闲一下顿住,似乎有些感慨,“因为后来我放弃了古德洛恩的通知书,决定加入中央军庭。”
他说着,放开拦着俞元的手,独自回到树桩上坐下,神情有些怀念,“你知道,为什么秦哥老损我,我还对他不离不弃吗?”
“为什么?”
俞元从不介意多聊解有关秦斯懿的任何事,凭这些模糊的片段,他隐约拼凑出一个他不曾见见过的秦斯懿。
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十四岁开始学医,从小励志当以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寒窗苦读八载,我的医学成果被各大知名医学杂志刊登,也算前途无量。那时候,人人见了我父母都忍不住夸他们生个了好儿子。
直到,我跟随导师来到前线,成为一名随军医师。”
郁闲平复性地抚上眼睛,“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无力。你能想象吗?我的手术刀能治好他们的伤,却改变不了他们必死的结局。”
“一个伤员,早上被抬过来让我为他医治,下午就会重新投入战场。我在那里见过的很多人,却根本不敢和任何人产生羁绊,怕第二天就会收到他尸骨无存的消息。真是绝望的让人看不到头。”
“我本以为,他们为自己的信仰而战,保家卫国,也算死得其所,不会留有遗憾。”
“可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的军庭总指挥官巴洛·林德,那个妄为人伦的恶魔,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和敌军交易,让战士们白白为他送命!”
“勇敢的战士成了上位者博弈的筹码,自诩正义的战争其实只是政客们暗操的棋盘。真是何其讽刺!”
“我想把这消息传出去,却被人关了起来,在监狱里,我遇到了同样被关押的秦斯懿。”
“后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他却噗嗤一笑,嘴里还念叨‘好啊,可算让我捏到那老不死的把柄了’。”
“我才知道,那老不死的容不下新人,见秦哥太厉害,成心打压他,让他出不了头。”
“没多久,秦哥想办法,把我俩弄出去,就火速开始着手拉那老不死的下马。”
郁闲突然转过头,盯着俞元的眼睛,“秦哥是在‘诺尔斯之战’后一战成名的,但你知道那场战役为什么那么出名吗?”
俞元听得入迷,见他发问,配合地摇摇头,“不知道。”
“那是因为,不管怎么看,这场战役都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老不死想接敌军之手处掉秦哥,给了秦哥两千兵力,说对面只有几百人,让他出战。私底下却让敌军派出百万大军,简直没给人活路。”
“所有人都觉得秦哥必死无疑,可谁也没想到,秦哥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敌军首领的首级。”
“大家都为他欢呼,这还不算完,他刚回来,就一纸诉状,将老不死的告上军事法庭。法庭上,他和敌军来往的书信、信物被一一呈上,将他锤得不能再死。”
“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厉害?我一定要追随他,我也要从军,我要爬到一个很高的位置,好好保护我手底下的将士们。”
说到这里,他突然低头苦笑。
“我爸妈头开始不同意我的决定,觉得我在自毁前程,可我只是想完成我的最终理想,不要爆发战争,让更多的孩子、丈夫、父亲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能够安度余生。”
“为了从军,我和家里断了联系,就当他们没有我这个孩子吧。无所谓,是我让他们伤心了。”
俞元沉默着听完他们的故事,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战争,的确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他成长在和平年代,没有见证过战争的残酷,但翻阅史书,几乎每一页都遍布战争的伤疤,需要人们很久才能平复。
他不禁开始想象,如果这世界上都是像郁闲一样的人,是不是就不会爆发战争了?
突然,俞元觉得他这想法有些天真好笑。
人皆有私欲,牵扯利益。
而涉及到利益,大多会爆发战争。
嘴上说,生命大于天。
可生命如此珍贵,却又如此廉价。
他不禁有些感慨,以史为鉴。
可“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注]
见气氛逐渐凝重,郁闲笑了一下,开口缓和,“抱歉,是我多说了。不聊这个,今年我弟弟考入军庭,我和家里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了。”
俞元也扯了一下嘴角,眉眼弯弯,“没事,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我的荣幸。”
“哈哈,我发现你这人说话还挺中听的。唉,自从跟了秦斯懿那家伙,都好久没听过话听话儿了。我弟跟着你,我很放心!”
俞元疑惑,“你弟?跟着我?”
这下换郁闲疑惑了,“对啊。我弟,亲弟弟,希里安,你不是他的带队教官吗?”
俞元大惊,“希里安是你弟弟?”
郁闲理所应当:“对啊。当初我隐姓埋名才进了军庭。我的本命叫‘郁闲·弗雷德’,他叫‘希里安·弗雷德’,我们还有个妹妹,叫‘戴娜·弗雷德’。”
俞元:“……好吧。”
“哎呀,说了这么多,忘了正事了,我是来给你看伤的。
来,把衣服掀起来——”
俞元也坐到那截木桩上,乖乖照做。
郁闲看他如此乖巧,不由欣慰,听话的患者就是省医生不少事儿。
他正打算大展自己的医术,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还不等反应,就听见一声近乎尖锐的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俞元和郁闲双双回头。
只见,去而复返的秦斯懿正满脸黑线,阴沉沉盯着他俩,眼睛里仿佛燃着一团熊熊烈火,有些瘆人。
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两人互诉了半天忠肠,现在还要脱衣服打野战了?!
干什么?他还没死呢!
他又转头看向俞元,语气止不住地破防,“你不是喜欢刘秋瑶吗?!”
俞元:“……啊?”
他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人真有郁闲说的那么伟大吗?怎么在他面前那么神经?
不是他让郁闲来给我看伤的吗?
[注]“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黑格尔
感觉这章的煽情部分有些生硬,看不下去就跳过吧,不影响啥。[笑哭]
下一章,一定是小情侣好好谈恋爱![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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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水性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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