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能测试第一个项目，中跑两千米，限时十分钟。
宁芙跑步的速度要快过同龄女生，但她的耐力不行，所以就很害怕长距离的跑步。跑到后面她可能会虚脱晕倒，胸闷气短，也有窒息的可能。
但为了考试，她豁出去了。
测试日选在了周日，这天训练场没有安排上课，也没有开放学生进入自主训练。
监考官一共两位，除了梁醇外还有一位副考官。现场监考，现场出成绩，现场评分。
宁芙调整好呼吸，尽量压制住刚开始的冲劲，收着力，用以延长体力续航到终点。
哨声响起的时候，她冲出起跑线。
副考官放下哨子，转头和一旁的梁醇聊上，“这学生的跑步姿势挺标准。”
梁醇抿唇，嗯了一声。能不标准吗，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副考官：“就是性子有点儿急，又不是短跑。有十分钟呢，这么急做什么。”
梁醇叉腰站着不语，只是盯着跑道上的人。
不一会儿，副考官看了一下表，“速度慢下来了，开始蓄力了么。”
只有梁醇知道这哪里是什么蓄力，那是没力了。
他摇了摇头，抬头看天色，还好今天是阴天，不晒就不容易出汗脱水。
路程过半，宁芙已经开始喘息困难了，耳朵里充斥着自己巨大的心跳声。头好胀。
双腿像是灌了铅，每抬起一步都很艰难。
身体的所有器官都在叫嚣着让她停下来，躺在地上。但她不能放弃，路程还剩三分之一，再坚持一下。
副考官脸色有些焦虑，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这孩子怎么还不停下来？明显是在强撑着呢。”
梁醇踢了一下放在脚旁的急救箱，“我过去跟着，一旦出现情况不对，你提着急救箱过来救急。”
副考官：“行。”
梁醇跑过去之前叮嘱，“看着表，要是她能跑到终点，请确保成绩准确。”
副考官点头，“好。”
宁芙本来快要坚持不住了，视线里看见梁醇过来陪跑，心里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这人把中跑测试安排在第一个项目，就是存心不想让她通过测试！
一下子气性上头，憋着一股冲劲，竟然还加速了。
梁醇愣了一下，跟上去，但始终没开口影响对方。
终点线在即，宁芙觉得眼前视线都模糊了，眼里只有跑道上表示终点的那一道红线。
恍惚中，她好像迈过去了，越到后面，脚下就越发像是踩着浮云，整个人都漂浮起来。
冲过红线的那一刻，梁醇一把捞过往一边倒的人，“急救箱拿过来。”
他把人小心放倒，让人侧着身子。
副考官很快赶过来，打开急救箱，拿出补充液。
宁芙扯了下对方的袖口，“老师，请问……成绩多少？”
副考官看一眼暂停的计时表，“九分四十八秒。”
宁芙松了手，绷着的身体虚脱般地软了下来。
副考官摇了摇头，随后又笑了起来，“这么拼命的姑娘太少见了。”
他看一眼正在替宁芙擦汗的梁醇，“你怎么当人小叔的？就这么让她扛着？”
梁醇无奈，“她性格就这样。”
下一个测试项目安排在两个小时后，测试的是平衡感。一共是十次，需要从独木桥上平稳地走到对面，至少要保证六次不被摔下来。
本来这不是什么难事，但难就难在她刚跑到脱力，手脚都还在发软。
她心里腹诽，面上只能接受。谁让她是砧板上的鱼呢，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梁醇瞧她一眼，“不是针对你，项目安排的顺序本身就是一种测试。真正的突发状况要比现在严峻的多，实际情况才不会允许你歇两个小时。”
宁芙咕哝一句，“搞得你经历过一样。”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梁醇听见了，他微微一扬眉，提醒她，“测试要开始了。”
出师不利，刚上去就摔了下来，她稳了稳心态，成功通过了两次。
但从第四次开始就不太顺利了，接连摔下来两次，她自己也不自信起来，看着那窄窄的木板条就像是架在两座山谷之间的天栈。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她越想就越紧张到腿发抖。
梁醇看一眼时间，“梁宁芙同学，测试是有时间限制的。你还有十五分钟。”
宁芙站在独木桥的一端，很难克服心理障碍，要是再次摔下去就没有机会了。
申请表上写的很清楚，通过的标准是每个项目的测试都合格，不论成绩高低，但至少要通关。
那就意味着，只要有一个项目在测试的过程中未合格，后续的所有项目都可以不用参加了。
副考官想给这位考生争取多点休息时间用来调整心态，话还没出口就被梁醇打断了。
“先站上去。”梁醇对着停滞不动的女孩说，“身体放松，眼睛看前方，用脚去感受，双臂打开保持平衡。你要想象脚下是平地，独木桥是画在平地上的一道线。”
宁芙听着他的话，调整好呼吸，目视前方，用余光锁定独木桥的位置，慢慢放上一只脚。
她在心里默念，是平地，没有山谷也没有天栈。不要给自己设立假想敌，不过是在沿着平地上的一条线走罢了。
在她成功走到对面时，转身再回看，发现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难。剩下的几次也成功通过。
“好了，上午的测试就到这里。去吃饭吧，下午两点开始。”梁醇在手里的打分登记卡片上签字。
下午还能继续测试，幸好。宁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梁醇走过来蹲下，“歇好了起来跟我去吃午饭。”
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共用一个食堂，但武科生和文科生的区域是分开的，包括老师和教官也是同样有区分。
宁芙听同专业的同学有提起过，说是武科生都特别能吃，所以食堂为他们开设了大饭量窗口。
以前远远地看见他们那些武科生的餐盘里堆的跟小山一样高的食物就觉得不可思议。
她确实也想去看看那些武科生是否真的都吃完了。便跟着梁醇一起去了食堂。
一顿午饭光顾着东张西望，根本没怎么吃。
梁醇：“多吃点，下午还有测试。”
宁芙摇头，“我不太吃的下这么多。”
梁醇：“吃多少算多少，以后……”他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宁芙当然知道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测试还没过，谈什么以后呢。
基于上午独木桥的测试过程中，对方给了她帮助。
她狗腿子一样把一碗银耳汤推倒他面前，“梁教官，我专门买给你的。”
梁醇从鼻腔里很轻地哼出一声笑，能让她蹭点好处走就开始装模作样了。
宁芙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下，下午一共只有两项测试。
第一项测试是考验稳定性和控制力，第二项是考验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
越过前面的体能测试，到了她担忧的阶段，不是担忧测试不通过，而是怕在具体操作中下意识地使用撤退技能。
最近她的技能进阶的很快，已经可以同时控制多个小物体的运动了。
当着梁醇的面使用技能，一次就够了，再多一次就容易暴露。
可有些时候，享受了技能带来的便利就会产生依赖。
测试开始的时候，她在副考官的指导下进行了热身运动。
热身完毕后，副考官笑道：“接下来由梁教官主导，我会在一旁做登记，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下午这两场测试越是在放松的情况下越是容易发挥出真实水平。”
宁芙虚心接受了对方的指导，进入考场准备开考。
梁醇递给她一把弓弩，详细说明了操作过程。又带着她上手实践了两次才开始测试。
第一轮先是射击瓶子，瓶子静置在架子的不同位置上，要求是射十次瓶子要打中六个。
第二轮依然是射击瓶子，瓶子静置在匀速旋转的圆转盘上，要求是射十次瓶子要打中六个。
第三轮是射击气球，无序漂浮在室内的气球，要求是射十次气球要打中六个。
第一轮无疑是最容易通过的，第二轮稳住手，静下心也通过了。
到了第三轮就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每击破一只气球时，会改变周围空气的流速，从而导致其余气球开始运动。
而且第三轮有条件限制，在所有气球落地的时候，测试立即停止。
地面涂抹了能使气球爆破的物质，气球一沾到地面便会立即爆破，且发出和被箭射破的声音完全不同的爆裂声。
而气球被击破带来的气压变化会导致附近气球加速落地。
砰砰砰的炸响过后，宁芙捏了一把汗，她一共射中了四次，但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接下来的每一箭都不能射空。
“嘭！”射中一只。
眼见着最后一只气球即将落地，她盯住那只气球，小声痛呼了一声。
两位考官的目光看向了她。与此同时，她却让最后那只气球向上漂移了一点点。
“嘭！”最后一只气球被击破。
宁芙收起弓弩。
副考官看向梁醇，“刚好六只气球，考核通过。”
梁醇走过来问：“刚才怎么了？”
宁芙把弓弩还给他，“手有点发麻。”
梁醇问：“手指还是手臂？”
宁芙在脑子里把这个问题过了一遍，她在回忆刚才的动作，要是长期保持发射动作的话，是手指先发麻还是手臂先发麻？
“需要想这么久吗？”梁醇俯视她，眼睫下垂，盯着她飘忽的眼睛。
宁芙动了动手，“忘记了，现在已经好了。”
梁醇皱眉，还想再问什么。宁芙倒打一耙，“梁教官，你到底在质疑什么？后面的测试还做吗？”
梁醇走过去捡起最后一只气球的破片，“按照刚才气球落下的速度推测来看，在你击破它之前就应该落地了。”
宁芙问：“所以，它落地了吗？”
梁醇困惑道：“没有。”
副考官走过来说：“好了，还剩最后一个项目。”
宁芙跟着副考官走向下一个项目的测试场地。
梁醇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突然有一个想法，要把这丫头留在身边观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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