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家宴的次日,岑雪融接了Kevin的广告工作。
或许是他生活运气太差,事业运砰砰涨,工作临时多一倍报酬。
品牌调整策略,这支广告从大中华区升级为亚太区。
拍摄地点定在东京。
岑雪融倒是希望直接改去南极,顺路还可以扎进帝企鹅毛茸茸的怀里。
他简单往行李箱里塞了几件衣服,隔天中午飞抵羽田机场。
拍摄现场合作的女模特Yoshi,恰好是去年岑雪融在巴黎合作拍摄过一个奢牌的品牌高定画册。
当时整个现场,只有比利时设计师团队和法国摄影师。
两人一对视,都从彼此脸上发现了些许亚洲基因,愉快地开启闲聊模式。
岑雪融恰好会一点蹩脚的日语,Yoshi会说一点中文。
两人聊起来,中日英三国语言荟萃,叽里呱啦连带比划,的确有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这次的广告还没开始拍摄,Yoshi已经兴致勃勃地邀请岑雪融结束后去吃饭。
Yoshi指着自己:“我,东道主。”
又指他,“你,客人。”
再指向拍摄场地外的某个方向,“去原宿。”
岑雪融神情乖巧,恭敬鞠躬:“嗨!”
-
当天晚上。
李家别墅,李江熠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拿着手机去书房。
“爸!原来雪融去东京玩了。”
岑雪融走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家,他只跟阿姨提了一嘴说过几日回家。
李同恺和李江熠还在猜测,他是不是陪着容恪明出去玩了。
李江熠将照片截图发给父亲:“没看到容二少,他好像是跟一些模特朋友去吃饭喝酒。”
是Yoshi和几个模特发在ins上的照片,其中带了岑雪融,被人认出来,转发给李江熠。
李同恺未看照片已经生气:“跑去东京吃饭喝酒?他倒是真把自己当富二代了。”
其实李江熠关注Yoshi的ins后,已经翻到白天发的拍摄花絮,但他没提,只道:“东京也不远,雪融大概是去会朋友的。”
李同恺看到照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岑雪融站在几个日本模特中间,背后是霓虹灯彩混乱的街景。
勾肩搭背不说,他在长裤外叠着一条流光水滑的宝蓝缎面裙,上身是宽松的黑色夹克,堪堪露出低胸的裙领。
满头不经打理的棕金卷发,左耳上一颗圆润的珍珠耳钉格外打眼。
在李同恺这一代人的审美里,不亚于黄毛小子、精神小伙。
他怒而拍桌:“这穿得什么东西?他这样子如果被容家老爷子看到,那这桩婚事还有成的可能吗?!”
李江熠见父亲胸膛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爸,他是学艺术的,又是模特,肯定跟一般人审美不同。”
顿了顿,他又道,“你看他那些朋友也穿得乱七八糟的,可见在他们圈子里这很正常。”
李同恺完全没听见,怒气冲冲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耳钉。出国能有几个好?”
李江熠很满意父亲的反应。
他近日有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已经不是很在意李家能否与容家攀亲带故。
就算岑雪融与容恪明结婚,对他这个哥哥,到底有什么实际好处呢?
既如此,那这桩婚事,成不成,管他屁事?
李江熠煽风点火:“爸,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雪融?让他注意点啊?我看网上说,国外很多模特为了保持身材很瘦,都会吸/毒。”
这些年,李同恺眉心的悬针纹越来越严重,现在皱在一起简直可以夹死蚊子。
他拿起手机拨电话。
结果,无人接听。
李同恺打了三个都如此,命令大儿子:“你打过去!”
李江熠拨打后也没人接。
他又点开微信电话,结果被立刻按掉。
父子俩两厢沉默。
李江熠见父亲背后的隐火越烧越旺,安慰道:“可能是睡得早,爸你别太担心,雪融也二十二岁了,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他寻个由头离开书房。
合门的瞬间,门里是愤怒的咒骂。
“畜生!”
李江熠回到自己房间,翻来覆去地研究Yoshi照片的评论区。
有不少人专门留言询问岑雪融的情况。
甚至有几个账号是摄影师,在夸赞他的表现力。
李江熠感受不到所谓的“表现力”,只当做是对“颜值”的肯定。
他在国内社交媒体上,也有一个个人账号,人设是“林业公司的继承人/富二代”。
凭借在一群富二代里还算不错的颜值,账号也有不少粉丝。
但账号数据不稳定。
他翻来覆去地看弟弟的照片,捉摸着怎么利用他赚点流量,随后又想到容家……
如果能蹭到点容家相关的话题,他猜测自己的粉丝一定呈几何倍数增长。
越想越兴奋,到凌晨一点,李江熠打给运营账号的助理:“你今晚想几个选题!”
助理睡意朦胧:“今晚?好的李总。”
-
拍摄结束的当晚,岑雪融婉拒了热情的Yoshi。
一个人在新桥附近闲逛,经过居酒屋遍布的热闹街道。
他循着有意思的招牌,钻进了其中一家,点了一杯威士忌。
泥煤风味。
一种爱则爱极、厌则厌极的味道。
送来的酒层次丰富,却有点甜,嗅不到烟熏感,余味也是偏清新。
侍应生微笑着解释,是轻泥煤风味,更适合日常饮用。
岑雪融左手托腮,右手的手指点在杯子上缘,一下一下地摩挲。
他斜睨远处墙上贴着的中日文混杂的招牌。
“一期一会”。
他收回百无聊赖的视线,手臂压在桌上,埋脸靠上去。
有些人呐,一生一会。
几分钟后。
“笃”
敲桌声令岑雪融一怔,下意识地猛抬起头。
陌生而英俊的男人也没想到他反应如此迅猛,意外地用英文询问:【你在等人?】
岑雪融被别人戳破潜意识,不太愉快地皱了下眉。
男人客气微笑,改用中文问道:“中国人对吧?一起喝一杯?”
岑雪融恢复托腮的姿势,轻轻抬了下酒杯:“不方便。”
“OK。”男人笑容依旧灿烂,指了指角落那一桌,“我们看到你都非常喜欢你,朋友说你好像是模特,可以合影吗?”
岑雪融摇头:“不可以。”
非常扫兴的一款i人。
男人耸肩:“那真是很抱歉。”他转身离开。
岑雪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付款离开。
路上,遇见居酒屋外的角落阴影处,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啃,一只手已经探入另一人的衬衣内摩挲。
在岑雪融胸腔窒闷时,容恪明打来电话。
他接了。
容恪明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我说,我不找你你就消失了?在哪儿呢?”
岑雪融走得很慢,夜间的凉风吹过,仿佛将纤薄的他吹去外太空。
“在外面,有工作。”
容恪明才想起来家宴那天似乎听他说过一句:“过一天,我手里有家重要酒店开业,到时候你陪我去。你准备准备。”
岑雪融冷眉冷眼、冷言冷语:“不去。”
他已经不愿意思考容恪远是否会阻止他和容恪明结婚。
只想搞砸一切。
或者被动搞砸一切。
容恪明轻哼:“我说,你真不会以为去过容家一趟,我妈我爷爷都给你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传来。
“二少~喝酒吗?”
婉转暧昧,余韵悠长。
岑雪融本来就憋着无名火,跟家里人吵不清楚,但外人就不一定了。
“哈”的一声,他发出凉薄讥讽的冷笑,“容恪明,专门打给我,让我当你跟小情人play的一环是吧?”
容二少人帅嘴甜:“少他妈的放屁 。”
岑雪融不遑多让:“F**k you!”
容恪明捂住电话,对另一人说:“你闭嘴,一边呆着去。”
“哦~”委委屈屈。
岑雪融想,如果上个月的某人对他这么说话,当场就跟他鱼死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床品见人品。
睡到垃圾low人,那真是对自己审美的亵渎。
容恪明往外走了几步,轻咳一声。
“我这是正经事。这个酒店对容家的意义非凡,是我爸早年间呕心沥血做的规划,算是他临终前的遗志。到时候都是自己人和一些重要的生意伙伴。”
他补了一句,“爷爷和我妈都会过去,在云南的密林里,就当我请你去度假呗。”
岑雪融被风吹得干燥的唇动了动:……那你大哥呢?
半晌,他只凉飕飕地道:“我在东京,太远”
容恪明:“远个屁啊,东京跟国内有什么区别?就算你在火星,我也能找个火箭把你拉到云南。”
岑雪融:哈,容恪明居然还知道他喜欢火星。
这是真爱。
他要哭哭了。
岑雪融望着来往得车辆,沉默得过分。
容恪明疑惑:“我们之前吃饭不是已经谈妥了?你不管我的事,我也不管你的,订婚就给你钱给你卡,要多少你开个数就行。你的契约精神呢?”
岑雪融:……我要是知道你大哥是罗德里克,都不可能回国。
容恪明难得小心试探:“真要我给你搞个实习证?”
岑雪融:“滚。”
容恪明:“妈的,我说你客气点!”
岑雪融左手插兜,站在路口,茫然四顾。
“你家里人真的都同意?我们不是才认识一个月?你们好歹也是豪门大家,这么草率?你爷爷,你妈,还有……你大哥……全部都没意见?”
容恪明:“我大哥有。”
岑雪融的心脏陡然被抓住,嗓音艰涩:“什么?他,说什么了?”
周围的车辆、零星的行人似乎都顷刻间消失了。
无数盏灯都同时打在他的身上,照亮他满脸的惊慌、紧张。
容恪明:“说你看着太瘦了。”
岑雪融的耳朵“嗡嗡”作响,想起家宴当晚他离开时,视线缓缓在自己脸上绕了一下。
他抽出温热的左手,食指关节抵在唇间,牙关咬了咬,眼圈骤然间泛红。
容恪明:“怎么不说话了?”
岑雪融勉强冷静下来:“你把地点递给我,我直接从东京飞过去。”
容恪明:“这样吧,刚好我大哥的私人飞机有全球飞的权限,也不用提前申请航线了。我明天跟他说一声,飞过去接你去云南。”
岑雪融眼眸微亮:“你们自己不用私人飞机过去吗?”
容恪明:“呵,没见识。”
岑雪融估计容家估计不止一架私人飞机。
“你大哥……会同意吗?”
容恪明笑了:“小东西,我家里人都喜欢你,你就偷着乐吧。”
岑雪融刚刚被戳中柔软的心脏想哭,现在又被油得想吐。
“快去陪你的小情人吧,老家伙!”
他率先按断电话,一道猩红的车灯划过他的脸。
——所以,他支持他们结婚吗?
-
这晚,容家大宅。
??容恪远卧房的窗帘严丝合缝,不透一丝月光、灯光。
唯有起居室前方宽大的隐形升降屏上,亮起光芒。
巨幅屏幕,正在自动播放岑雪融的广告照片。
棕褐的宽大沙发里,身穿黑色衬衣的容恪远静静地坐着。
他的胳膊撑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支着耳鬓,欣赏放大无数倍后仍旧无可挑剔的完美脸蛋。
岑雪融的皮相精致柔和,但骨相带着一种独特的锋利。
即便是中西混血,他也算得上兼容并蓄东西方优点的基因宠儿。
唯一可惜的是,这是一则眼镜广告,还有一款外景拍摄的墨镜。
大部分照片,眼镜都遮挡住了他活色生香的眼睛。
容恪远最中意的,是仰拍岑雪融抬起下巴摘眼镜的那一张。
直睫下是一片阴翳,眼神冷漠厌世。
金属镜边折射的一线光芒,落在他的脸颊,微抿的唇角倔强又性感。
让人想扣住他的后颈,狠狠吻他。
直到窒息的亲吻令他眼泛泪光,一边抗拒又一边失神地伸着多情的舌尖缠绵地挽留。
容恪远解开衬衣领口,端起面前的酒杯。
他这个月喝酒的频率直线上升,每到夜里了无睡意。
有时半夜醒来,臂弯间摸不到人,都会恍惚良久。
任谁被岑雪融用飞蛾扑火般的热烈灼烧过,都无法忘记滚烫热意带来的迷离快乐。
高/潮,的确容易致幻。
爱意也真的会在一次次纵情交/媾时刻入骨髓,再于一次次不顾一切的拥抱中肆意生长。
哪怕在此之前,他们是不同世界的陌生人。
酒液顺着口腔进入身体,岑雪融留在他背上的抓痕、肩膀上的咬痕,明明早已经痊愈,此刻却突然间隐隐发烫。
容恪远狭长眼眸看向前方,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热,衬衣领口上方的喉结滚动。
昏暗暧昧的灯光里,他喉结上那一粒被岑雪融多次温柔舔/弄的小痣,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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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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