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好不好?”
顾遇低头在人鱼耳边轻声道,抬手抚顺了他垂散漫落的黑发,动作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入骨。
“唔……”
缱绻的**熏红了美人眼尾,他迷茫地看着顾遇,像捧娇柔的花。
但花不会像他这样缠人。
思及此,顾遇抓住人鱼愈发不安分的手,紧紧扣住不让它溜走,道了一声。
“乖。”
人鱼被顾遇一个字哄乖了,他蜷起身子挨着顾遇肩,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依赖姿态。
脆弱又美好——想要占有。
“顾遇……”
那双灌注了主人全心全意爱意的眼眸直直凝望着顾遇,仿佛在注视自己的整个世界。
弥漫的浓郁美色揉杂着一触即碎的脆弱,他天籁的音色点上顾遇耳尖,柔若春水,漫上清波。
“好。”
黑发的泪痣美人浑身的香浓郁如墨,晕开片片无法散去的馥郁,像花香却又像什么靡丽至极的东西,有着足以蛊惑人失魂落魄的魅香。
“我们有……很多很多,很多……时间……”
说话的人偏头靠在顾遇肩上,纤白的手束住了顾遇的腰,微微的热烫了他的脖颈,人鱼的气息细微,轻轻浅浅。
“但下一次……”
“能不能……”
“不要拒绝我。”
不由自主的,顾遇答应了他。
“……好。”
话音落下,指尖便被吻住了。
人鱼温软的唇覆上指尖柔软,顾遇感觉到细麻的疼痒,待人鱼的舌尖满意地舔过咬下的痕迹后,顾遇才发现手指上浅白的牙印。
像小小的月牙,围在一起圈住了指尖。
“你说的哦……”
黑发绕成一卷,落到蔷薇花上,墨色也被勾勒出妖娆。
美人软软倒下,弥繁的蔷薇愈艳,一时晃了眼。
待人再仔细看清,红蔷薇中,纤弱貌美的少年睡在人怀里,闭着眼,弯着唇,安安稳稳,乖乖巧巧。
然后梦醒时分。
无比妖丽的靡艳之色褪去,在一瞬之间,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薄淡的燥热被风吹散,清凉的风游过长廊,廊上的光线柔和垂落,撒下绿叶静谧的影子。
窗外鸟鸣声声,树叶沙沙。
顾遇走了几步又停下,面上闪过片刻的空白。
他是要干什么来着……
……画室。
脑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词,似乎是他此行的目的。
顾遇蹙起眉,面色在长寂的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只有唇上印着的点点红让他有了几分血色。
孤寂的身形的走廊上,斜落的影子淌在地上,晕出浓稠的黑。
青年形单影只,如纸脆弱,病弱得像刚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一推就倒。
刻意的脚步声自身后逐渐走近,黑衣执事悠悠走来,整好衣袖,端着一副仪表堂堂的英俊模样,然后倏然一笑,温雅俊俏。
“顾先生,您还呆在这儿?”
他笑吟吟补充了一句,“我们该走了。”
“……我的画室在哪里?”
顾遇没有回答他,言语间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执事带笑的目光盯住顾遇,听不清语气道:“顾先生,您想回画室?”
这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站在廊边的明媚下,从容不迫地卷起自己袖子,露出一截腐烂成白骨的手腕,淡笑道:“虽然人鱼是您的恋人,但如果您执意如此……”他颇为为难地皱起眉头,“难免会被人鱼的诅咒侵袭到。”
“我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您却是——”
执事点了点心口,漫不经心地卷回了袖子,轻描淡写得仿佛刚才展示的只是一截烂木头。
“这个世界的心脏。”
顾遇犹豫着想开口,但执事却面带微笑地打断了他,道:“维切尔会负责一切,您不必担心。”
“与其这么担心他,您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他正色道:“处于二次发情期的人鱼可比第一次不知道疯狂了多少倍,而您是它珍而爱之的心上人……”
执事低头看表,在看到时间后唇角稍稍压低,“虽然它的第一次发情被您抚慰了,没有做出什么令人讨厌的事,但……”
他抬头,道:“第二次发情可比第一次难忍多了。”
执事静静看着离他几米远的青年,唇角的笑迟迟没消,暗色的瞳却激起一丝涟漪。
“顾先生……”
他没头没脑地喊了句,引来了顾遇若有所思的目光。
执事淡了眼底的笑,视线转而停在墙面的画上,他漫无目的地盯着画中人物,淡淡道:“这样无法掌控的东西存在于您的世界,不怕他抢走您规则的拥有权吗?”
“再亲密的恋人,也会渴望这份权力和力量吧。”
他展示出应付的微笑,声音很轻地飘到风中,送到顾遇耳中。
“我还记得,顾先生曾经可是位很冷漠很冷漠的大人呢……”
……冷漠到这个世界都因你的漠不关心陷入黑暗,恐惧与混乱充斥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残忍地将所有闯入者撕碎。
执事的目光兜兜转转落到外面岁月静好的景上……
这里曾经是闯入者的地狱,但现在却是倾注主人疼爱的蔷薇花园。
顾先生,变了呢……
诡异的瞳孔盯着那位光下映照得近乎透明的温润青年,窸窸索索的叶影落在他身上像破碎的梦境。
青年姿容清润,像淌在山间的泉,清灵灵,水润润,不似之前浑身上下都透着的寒。
什么时候变的呢?
执事思索着。
好像就是那场拍卖会上,就在人鱼出现的刹那,这位冷漠得仿佛没有灵魂的画家似乎重新拥有了什么。
是什么呢?
“顾先生。”
执事眉梢含笑靠近,顾遇看见他的神色,自动后退了一步,而执事也没有非要凑到他跟前,只是走了几步后便停下了。
“我们该离开了。”
他收起心底的暗潮,恭恭敬敬道。
顾遇不知道执事为什么执意要自己跟他走,他现在的记忆很杂很乱,一开始没有这么严重,可当执事越说越多他的脑袋就开始疼了。
跟细密的针刺一般,肆意牵扯神经,熙熙攘攘的声音盖住树叶的摩擦,盖住鸟鸣,也将一层无边际的黑暗罩住了顾遇的五感。
他踉跄几步想找个东西扶,但却因为看不见仓皇地摔到了地上。
“砰!”
顾遇的骨头仿佛要散架,他颤着手臂撑起自己却摸到了一片温热,比阳光还烫。
他蘸了点到指尖,凑到鼻尖闻。
是血。
顾遇摸索着墙缓缓站起,然后跌跌撞撞朝一个方向跑去。
执事的声音和窗外的声音在他摔倒的那刻就息声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失去了听觉还是所有东西都静默了,他只知道落在他身上的光在逐渐变冷,风中的血腥气也越来越重。
压迫的沉闷感如恶心的蛆虫般附在空中,无孔不入地感染着来人。
凄厉的惨叫声几乎每走几步就会传来,连绵不绝,溢满濒死的绝望。
痛哭流涕的人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向每位逃窜的玩家求救,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所有玩家都麻木地掠去,全然不管那人的哀求,踩着一地血水沿着长廊不要命地疯跑,即使踩到了尸体,踩到摔倒的活人也不停下,失心疯一样往前奔跑着。
顾遇听见了那些尖叫,也听见了掠过身畔的风声,他恍恍惚惚地停下,却又顺着人群跑了几步,然后就被不断往前涌的人撞倒了。
他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片朦朦胧胧晕开的红,他支着墙想站起来,可这次他站也不起来了。
手指又摸到了那种又腥又稠的液体,但很凉,像冰一样。
周遭的吵杂渐渐涌到前方,渐渐远离了他,在几秒的寂静后,东西在地上攀爬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几乎下一秒就停在了他后背。
骨节扭动的怪异声响清脆,近在耳边。
顾遇回头,视线之中仍然是一片看不清的红,但那种扭着骨头的头皮发麻的声音仍然“咯嚓咯擦”地响着。
轻轻荡起的澜漪触及顾遇的脚又荡回去,“咯嚓”声加重,血腥味也加重了。
怪物臃肿的身形有两米高,它惨白的皮肤布满了掺着血丝的眼睛,这些眼睛此刻都一动不动地盯着顾遇,盯着这个稀奇的食物。
然后它张开了所谓的嘴,无数只惨白的手交杂错落在一起,在重见光明的刹那张牙舞爪地伸出。
这样的场景很恐怖。
昏黄的光,无数只手从肿胀不成形的半米大嘴里伸出,抓向坐在地上毫不知情的清俊青年。
惊悚且无奈。
因为没有人能逃过那只怪物,所以只能往前跑,跑到最前面,而被落下的人只能被吃掉,成为那无数只手的其中之一。
顾遇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何种恐怖的景象,糊成一片的红遮住了一切。
怪物俯下了身体。
“吧嗒……”
好像是怀表停止的声音。
浸血的红光洒满了长廊。
顾遇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但有人替他盖住了眼睛。
垂下的长长绷带在空中晃过,无名的香脂忽然一下就散了,快到顾遇都有些恍惚。
“不疼了。”
像谁曾说过的话,灌满骨血淬练的温柔情调。
顾遇浑浑噩噩抬起头,却在快看清人脸的时候摔进了人家怀里,再怎么强撑着也还是失去了知觉。
他闭目,眉眼润着水一样的纤弱。
而抱着他的人垂眸,浅淡若金的瞳眸映着水润的人,看得很认真。
下次一定不会这么晚发的。
感觉这么没写,除了人写得更漂亮了,其他什么长进也没有。
唉,莫名忧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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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画中人鱼(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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