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
几人背靠树干,随意歪坐着。
抢完劫,刚好趁着天还没亮,他们准备休憩一下。
“要不要跟着那个藏宝图去看看?”谢从川薅了把地上的草,百无聊赖道。
李愿摇摇头,语气沉稳:“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说是藏宝图,但景明竟然没给出任何道具提示,不太对劲。”
不同于拿到手环时景明几乎无延迟的消息提示,这个藏宝图像是根本没被景明收录一样,到现在也没一点动静。
李昭双手环住膝盖,倚在李愿肩膀上,闭着眼睛,附和道:“而且如果要去找宝藏的话,我们还能拿第一名吗?”
从之前手环的坐标图来看,只有陆伯玉的小队比他们离终点更近,而在成功团灭对方后,他们小队目前离终点最近。
不过相比其他小队而言,他们也只是拥有微小的优势,随时可能被反超。
是虚无缥缈真假不定的宝藏,还是近在咫尺的积分,几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这并不包括谌榆。
他们话说到一半,谌榆就已经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他就这样坐着,以一种怎么看都算不上舒服的姿势陷入了梦乡。
花成原从昨天起就一直跟在谌榆身边,他略带担忧地看了眼谌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收回目光,没有惊扰谌榆。
哥……他之前也这么嗜睡吗?
梦里的谌榆简直要冷笑出来。
之前还会在他睡着后再把他拉进梦里,这次直接强制睡眠了。
该感谢这个梦够通情达理,没有让自己打架的时候睡着吗?
仍是一片漆黑的梦境。
仍是那道熟悉的女声。
只是谌榆明显感知得更清楚了。
女声不再断断续续,也不再歇斯底里。
她平静了许多。
“找到我。”
带着哀意的女声气息微弱。
“找到我。”
“找到我。”
……
偌大的世界只剩下这句话在回荡。
谌榆不置可否。
直到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雨?
这里还会下雨吗?
谌榆恍惚间觉得自己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连鼻尖都闻到了清新的阳光味道。
一双大手拂过他的脊背,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
明明已经在睡梦中,却还是有强烈的睡意涌上来。
他仿佛一个回到母亲怀抱的婴儿,安心地睡去了。
“谌榆。”
和缓的氛围中,他听到她轻声说。
阳光洒在他身上,谌榆慢慢睁开眼睛。
前所未有的,一个好觉。
突然直直撞上五双围着他看的眼睛。
四人一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像是参观什么玻璃罩里的展品一样,把他围在了中间。
“谌榆!你醒了!”小火一下扑进谌榆怀里,温热的脑袋蹭来蹭去。
谌榆停顿了一瞬,顺着小火的羽毛从脑袋撸到屁股,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李愿没说话,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太阳。
这绝对不是早上的太阳了,滚圆的一轮高高悬在天上,耀眼夺目。
“哥们你幸好醒了!”谢从川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是没看到,小火和花成原两人……呃,一人一鸟,急得团团转!”
谌榆目光落到花成原身上,意料之中地看到他微红的脸。
谌榆微微笑着:“谢谢你。”
……他笑得比我的小花还好看。
花成原呆呆地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谌榆托着小火,上下左右把它全身捏了个遍,尤其着重捏了捏它饱满的鸟肚。
他记得小火昨天打了个嗝。
“感觉很痒。”小火一本正经。
谌榆皱了皱眉,有点担心小火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故意不说实话,又问:“其他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其他的话,”小火原地跺了跺爪子,“我感觉我变聪明了!”
它扑扇着翅膀,成功飞到了谌榆头顶,挺挺胸脯,自豪地说:“我觉得我现在比谢从川要聪明!”
“哈?怎么还踩一捧一呢?”谢从川作势要来抓小火。
鸟怎么会被人类逮住!
眼前这个人类简直是在……鸟公面前耍翅膀!
一人一鸟就这么打闹起来。
任谢从川上扑下窜,就是抓不住小火。
他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小火则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自信地抖擞抖擞自己的头毛。
贱贱的。
谢从川牙痒痒,决定从脑力上碾压小火:“那我问你,3×6等于多少!”
“……叽?”小火呆了。
谢从川笑得嚣张极了:“哈哈哈哈!这都不会!哈哈哈哈哈!”
“我们大家都会这道题,不信你问问。”
小火挨个与其他人对视,大家都对它点了点头。
气氛颇为沉重。
看到谌榆也点头时,小火彻底怒了。
“叽——!”它猛地扎进谌榆臂弯里,只把屁股对着外面。
一动不动装晕。
谌榆低着头,用手按着嘴角,似乎是想要把那快溢出来的笑意按回去。
他咳嗽两声,拍了拍小火屁股:“好了好了,别气了。以后我教你数学,好不好?”
“数学是什么?”
“学会数学你就能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怎么样,要不要学?”
“要学!”
谌榆高考数学143,教一只鸟绰绰有余。他想了想,既然小火要学,那他就会认真地教。
此时的小火还胸有成竹,只想着要学会数学然后一雪前耻,毅然决然做出了这个会让它鸟生痛苦的决定。
谌榆笑了笑,还苍白着的脸上展现出一丝欣慰。
虽然小火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但万一它真的是数学天才呢?
他暗自对小火的上进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现在出发吗?”
“你真的可以吗,哥?”花成原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他看谌榆脸色实在不太对劲,明明刚睡完一个“好觉”,却还是苍白得仿佛要碎掉一样。
他说:“是不是陆伯玉对你做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连我的异能都没法治好你。
“没,”谌榆摇摇头,“只是……梦到了一些东西而已。”
“总之我没事,你放心。”
花成原张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谌榆。
“要不要再试着去找找污染物?”李愿冷不丁开口。
她看了眼谌榆,颇有些意味深长:“手环……”
谌榆接过话头:“手环上有一个没躲开我们的红点。”
“啥?还有没跑的?”谢从川简直要热泪盈眶,终于,他们终于能再次开张了吗!
“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没躲着我们,”谌榆抿了抿唇,眉头蹙起,显得更加虚弱,“它本来就处在我们周围真空圈的边缘地带,但在周围污染物集体迁移的时候它没动,也可能只是凑巧没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要试试吗?”
谢从川摩拳擦掌,总算遇到一个疑似不躲他们的污染物,兴奋道:“那还说啥了哥们,又不碍事,去看看呗!”
***
茂密的林子间,一道上蹿下跳的身影稳稳落在了地上。
谢从川看着手环,目瞪口呆:“真没躲啊哥们!”
手环上从之前开始就一直没变过的真空圈中,突兀地显示着一个闪烁的红点。
它一动不动,就算谌榆几人已经离它不远,也没像其他污染物一样撒爪子跑。
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要小心,”谌榆因着刚才的跑动,额角沁出薄汗来,“它敢不动,一定有什么底气。”
谌榆说这话时,脸色比刚醒来时还要差。
一直红润的唇都失了血色。
他也的确不太好。
在林间穿梭时,谌榆不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眼前时不时地就会出现重影,太阳穴一蹦一蹦地跳,连胃都不听话地痉挛起来。
他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倏地,谌榆晃了晃。
“哥!”花成原扶住谌榆,异能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灌。
温暖的异能顺着经脉流遍了谌榆全身。
效果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立竿见影。
眼前的世界倒是不再旋转,但耳鸣、反胃、头痛还是存在,只是比之前要稍好一点。
按常理来说,这类虚弱状况在花成原的异能作用下,本不该还存在的。
“我没事。”谌榆轻轻摆摆手,在大家担心的目光下走到最前面,脚步不停地往污染物的方向去。
他现在想知道,有关黑林的一切。
有关那道声音的一切。
异能加持下,几人堪称神速地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空地。
在树木密集的黑林里,非常突兀的一片空地。
好像是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一般,从树木的间隙、土地的孔隙中,有红色小点缓缓钻出来。
一点、一点地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盘状生物。
它安静地待在地上,并不狂暴,甚至没有表露出任何攻击意图。
谌榆在看到红盘的一霎,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被他硬生生逼了下去。
谌榆紧闭双眼,纤瘦的手背上青筋爆出,忍着头痛欲裂,咬牙说道:“红盘。非常罕见,弱点未知。”
红盘非常之少见,至今也就只有杜青林遇见过一次,机缘巧合下还被它逃走了。
所有污染物里,众人对它的了解最少。
两边都很安静,面对几乎未知的污染物,小队不敢轻举妄动。
天地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它在看着我。
谌榆在此刻无比笃定。
树叶沙沙作响。
风,来了。
红盘硕大的身躯轻颤,圆盘状的身子像是被风切割了一样,从边缘里渗出星星点点的光。
下一秒,整只污染物瞬间崩解了。
如同它是由一个个小红点汇聚而成,此刻红盘又重新化作无数圆润的红点,飘散在了半空中。
没有任何人攻击它,但它就这样,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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