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渐跟着去了姜绪的家。
一路上姜绪想了很多,脑子里一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时渐指尖燃起阴气的那一幕。说不震惊是假的。
他胡思乱想一通,又憋不住开口问时渐,最后终于稍稍安下心来,没有之前那样崩溃悲观,转而开始对时渐这一能力感到惊奇和激动。
时渐再一次面不改色的否认了自己的“异能”的特别,余光瞥着他得知这一切后的反应。
姜绪将他说的话都听了进去,一时之间脸上精彩缤纷。
花了一段时间消化后,他又确认似的再次问:
“也就是说现在世界上出现了很多诡异,但是国家担心造成人群恐慌社会秩序混乱,就隐瞒了这个消息。并且除了鬼之外,还有一些像你一样极个别的人发生了改变,拥有了异能?”
时渐纠正“我不算”,点头回答:“嗯。就是这样。”
出乎意料的,时渐没有在姜绪脸上看到“你疯了”之类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反而他一脸恍然大悟以及若有所思,道:
“难怪你这么神秘,对恐怖事件这么感兴趣,原来是这样……”
“而且,我好像一点不奇怪你会拥有这种异能。”
闻言,时渐略微好奇和不解:“为什么?”
姜绪瞄了他一眼,没有第一时间吭声,而是忸怩了几秒才吭吭哧哧地解释:
“其实高中的时候就有人来找我,让我帮忙监、监视你,向他汇报你的所有行动。……前段时间他们又来过一次。”
时渐有些意外,他心底清楚这些事情,却没料到姜绪竟然会直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对于监视他自然是不喜欢的,谁乐意自己身边的人会这样对待自己?
不过他面上毫无异色,继续望着姜绪,还有心情调侃:“你不会把我内裤穿什么颜色都抖搂出去了吧?”
“我!……你,”
此话一出,姜绪脸都涨红了,下意识反驳,“我怎么可能会说?再说了,我知道你内裤穿什么颜色的吗!”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那可说不准。”
“……”
姜绪憋的两分钟没有说话。
还是时渐最后准备圆回话题:“好了,我们先……”
“而且,我又没答应他……”
猝不及防的,姜绪小声咕哝了一句。
他一愣,视线直直探向他:“……什么?”
姜绪瞅了他一眼,垂下眼睛:“……我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从来没有监视过你。”
这回时渐是真的愣住了。
他考虑过的有很多,唯独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诧异,姜绪略微不满的告诉他:“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你就这么想我?”
半晌,时渐唇角挑起一个笑,“嗯,懂了。”
他心头忽然无与伦比的轻松愉快,瞥了眼因为他敷衍的态度正要继续追究的姜绪,径直说回了最初的话题:“你可以说你跟那个诡异的事了吗?”
姜绪一顿,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下来。
默了默,他开口解释:“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男孩。”
回答出乎意料,但今天时渐已经被他折腾出耐性了,于是波澜不惊的抬了抬下巴:“然后?”
被诡异缠上总归是有原因的。
“……那是我十四岁时候的事情了。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霸凌事件。”
他有些沉默,再次谈及这件事让他的脸拢上了一层阴霾,
“一群小混混围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生,问他讨要零花钱。那个男生没给,就被他们围着揍了一顿。”
“我那时候正好放学回家,看到了这个场景。但那时候我太害怕了,那些混混都长得人高马大的,手里都还拎着刀和棍子。我看了一眼就跑了。”
时渐顿了顿,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生会害怕这些很正常。
逃跑是身体机制保护自我的一种本能。
“我跑了之后就找了人报警。但是等到警察来,那个男生已经被其中一个小混混失手捅了一刀。而那群混混早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逃走了。”
他仍然记得带人来时目睹的那一幕场景。
地上全是泥泞,暗红色的血跟泥巴混在一起,腥臭又肮脏,却刺眼极了。
那个他从围殴的人群中瞧见一眼的小男孩就躺倒在地上,肚子上破了个大窟窿。
脑袋朝他侧着,那双睁开的眼睛仿佛直勾勾的看着他。
让他从此留下了一生的愧疚和阴影。
说到这里,他又不免想起至今跟随着自己的那只鬼。
或许此刻它还在那样望着他。
姜绪打了个寒噤,脸色愈发灰白。
时渐明了,这是姜绪的心结。
因为他一直以来的这种愧疚的想法,再加上之前跟他一起去墓园被阴气冲击过,所以就被这只诡异缠上了。
他保持着安静,注视着陷入沉寂的姜绪,不由回忆起当初高中时发生的事。
那时候他疑惑的如今有了答案。
高中时期,姜绪已经发育迅猛,跟现在的体格相差无几。
而时渐却很瘦弱,在一群男生中间就像是一颗豆芽一样。
姜绪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并且在打听到他回家需要啊经过一段比较混乱无人的小巷后,主动要求陪他一起走夜路。
时渐当时没有与人交往的意向和意识,全靠姜绪天天替他打饭,强硬的挤入了他的生活。
捧着自己很难抢到的热乎的饭菜,时渐默许了他这种示好行为。
于是他从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变成两个人走夜路回家。
只不过有天经过小巷子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几个当地的流氓痞子。
本来他们是例行来向时渐讨要“保护费”的,但乍一碰上个头吓人的姜绪,一个个都呆在了原地。
而时渐平时懒得招惹麻烦,都会直接掏钱打发。
但在姜绪这个一根筋的人面前肯定不行,于是他只说了句他们是路过的,然后让姜绪送他到楼下就离开。
姜绪当时并没有怀疑,照常目送他进入家门。等到他家的灯亮起才走。
要不是时渐心血来潮拉开了窗帘,他都不会知道那晚姜绪沉默的在他家楼下站了半晚。
第二天那条巷子里的混混就全不见了。
当初他的确搞不懂是为什么,只是经由此事发觉姜绪不像看起来那样粗神经大大咧咧的。对方的心思细腻非常。
直到现在,他才了解所有原因。
原来如此。
时渐没吭声。
他现在需要让姜绪想清楚。
这件事本来跟他没有关系,他已经做了那个年纪能做的事情,不需要感到亏欠。
鬼极少拥有神智,就是因为这点愧疚让他被失去神智的男孩诡异纠缠。
时渐尝试过强行将鬼从姜绪身边转移,但效果甚微。
姜绪察觉到他的目光,打起了一点精神,干巴巴道:“道理我都懂……你准备怎么帮我驱鬼?”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被它跟两天,自己绝对要疯。
时渐怜悯的看他一眼:“靠你自己。”
姜绪:“……?”
他怔了怔,在确认时渐不是在开玩笑后简直要和余放一样晕过去。
“靠我自己?”他喃喃,“那和直接宣布我死期有什么不同……”
时渐没搭理他,看时间差不多就站起身:“好了,你自己心里先想清楚,这只鬼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就要走,结果半步没迈出去就被姜绪一把抓住。
姜绪脸色白兮兮,哭着一张脸:“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虽然他现在已经清楚了如今诡异频发的情况,但不代表他不害怕一只鬼跟在他身边。
有时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明显没有再感觉到那如芒在背的恶意视线。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一个人呆着。
姜绪:“你难道不留下来保护我吗?”
时渐以前听多了他要保护自己的话,乍一听到他这样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不是说你还要保护我的吗?”
“这不一样。”他惨白着脸,摇头,“这不一样……”
见状,时渐思考片刻,想到大楼里还有一只不遵守约定的诡异,没几秒钟便点头答应下来。
“那这两天我住你这里。”
姜绪忙不迭点头:“好!”
-
时渐没想到是这个情况。
他看了眼缩在地上一脸警惕的姜绪,憋了憋,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回自己房间吗?”
姜绪摇头:“不行,我只有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最安全。”
他无言以对,遂闭眼。
应着姜绪的要求,今晚房里的灯都是打开的,灯火通明。
就连他们现在睡的这间卧室也不例外。
时渐没有再跟他说话,房间里异常安静。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姜绪的心脏重新扑通扑通快速跳动起来。
他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他总觉得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脸和胳膊越来越冰冷,像是贴在一块寒铁上。
脖颈愈发僵硬。
他同样闭着眼睛,因为恐惧不敢睁眼,只能试探的出声喊时渐削减自己的惊恐:“小时,你睡了吗?”
床上响起簌簌的翻身声,时渐睡的熟了,像是只翻了个身就没有了反应。
姜绪感觉自己的脖子莫名快僵得麻掉了,他很想动一动改变一下姿势,但莫名的,有个直觉告诉他不要动,不要睁眼。
否则将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他连呼唤时渐的声音都噤住了,被褥下浑身细颤,冷汗已经浇湿了后背。
不睁眼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现在只是他自己吓自己。
未知才是一切恐惧的来源。
明明前一刻时渐还在跟自己说话,此刻却没有回应他的话。
异常自然让他怀疑一切可能。
或许时渐也没有办法,或许时渐也被鬼缠上了,或许时渐先他一步遭遇了不测……
姜绪心脏乱跳,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肺部发痛。
他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对时渐异样的关心让他无法不去思考。
他只悄悄掀开一条缝隙察看,一旦看见不对劲的立马就可以闭眼。
他得确认时渐的安危。
是他让时渐留下来的,不能放任他受到伤害。
他……他只看一眼……
姜绪吸入一口冷空气,强迫自己缓慢睁开一点眼睛。
一片肉色映入眼底。
那瞬间,看到眼前东西的姜绪头皮发麻,“嗡”的一声原地宕机。
那东西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贴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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