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枯枝挺立指厚积雪,西斜日头下似融未融,冰凌花开,银花珠树,青璃当意识恍惚,转身细弱安慰着,“没事,回去暖暖就好了。”
东厢房内,齐诏新看着他进门,大步迎上去,“定西王回来了,正大发雷霆。”
孟青山知道他的意思,意味着在府内行动难上加难了,他越过齐诏新坐在桌前,沉思片刻,安抚着,“他们防卫如何?”
“一刻一巡,七人一组。”
“按计划行事。”
本就是刀尖上的险要事,这下是刀架脖颈,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的,定西王手握重兵,可不是好糊弄的,齐诏新眉头皱的紧紧的,就差把担忧挂在脸上。
孟青山面沉如水,目光平静幽幽望着前方,他头发乌黑浓密,高冠束发,整个人凛然又坚毅,带着无端让人信服的力量,前面刀山火海他也要走这一趟,无名一阵风来,桌上烛火闪烁,落在他褐色眼眸中泛着瘆人的冷光。
桃源阁中,僵硬后的回暖带着内里骨头酸疼,青璃小口喝着姜汤,辛辣在喉间泛滥,片刻后四肢百骸才舒展开,舌底开始回甘,她吩咐江月和江照下去休息,两人是她从上一家带出来,感情总比映水和映月深厚,若说这五年辗转受的这些磋磨,亏着她两人在身边保护劝诫,否则她估摸着早求死了。
映水和映月对视一眼,知道夫人性子格外的好,但她们是定西王府的丫鬟,总是隔着一层,伺候时也小心翼翼的,楼梯上响起沉重缓慢的脚步声,青璃身子一顿,眼中浮现极度的厌烦来,却在那人出现在门口时,情绪已很好的掩藏下去,换上了委屈郁郁的样子,眼眸含泪可怜楚楚。
她面庞如画,眼眶微红,框着潋滟水雾,偏偏倔强着定定望去,不肯让眼珠落下,可羽睫终于承受不住酸涩,扇动下终于如清晨叶子上的露珠滑落下去,在冰冷肌肤上沾染一路濡湿,彰显着苦楚 。
定西王一代枭雄,高权在握,掌万人生死,早已凉薄淡漠,可瞧她眉目盼来,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想当初她随属地官员而来,殿中莹莹光亮耀的她玉颜无瑕,宁愿得骂名也夺取了她,他坐在她身边抚慰着她肩背,“本王前日得了两匣子南海紫珠,稍后让人送来。”
手指灼热刺的青璃脊背僵硬,她内心嘲讽冷哼,早已认清了这便是定西王的宠爱,无非也是审时度势,需要京都王妃娘家姜氏的助力罢了,当初独行其是将她禁锢在这阁楼中,又如主子高高在上需要她感恩戴德,可又凭什么呢?
定西王显然不悦她的沉默,以为她在恃宠生娇,冷哼一声,合该王妃使些手段整治后宅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王妃眼光浅显,手段无非那些,一匣子紫珠价值千里,偿还受到的磋磨绰绰有余,定西王脸沉下来,屋中刹时一静,骇人冷冽的气氛在屋中越发浓稠,以至于映水和映月在后面瑟瑟发抖。
冷静到惶惶时,一声低低的啜泣打破了僵硬,细软不安的声音让定西王冷峻的脸有了些许松动,叹息一声,可尊贵无比的身份如何能说些软语,安抚的话也带着命令,“晚上便在桃源阁。”
啜泣声明显一停,青璃不经意挪动了身子,离开些距离,她生怕忍不住将他推开,可他如何能允许她拒绝,只巾帕将眼角的泪擦掉,再也不愿释放任何的情绪,恢复了冷冷静静的清冷样子,定西王心头微热,手里越发柔软,认清她不是恃宠生娇,而是恃怜将他引在身边,想到前几日的旖旎,便再也忍不住。
青璃极力忍着下意识的推拒,手指用力已泛了青白,闭眼屏气等待接下来难熬的时辰。
一阵喧哗传来,慌乱的脚步连着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青璃伸手抵在定西王胸前,看着定西王垂眸望着,明显这个动作触到了他的底线,眼梢的愠怒不加遮掩的落在她的眼里,青璃战栗了下。
“抓贼!”喊声似远似近的传来,然后是接连起伏的慌乱。
定西王没了心思,猛然起身,周身泛起暴戾,这小贼是找死,三番两次拿着定西王府当无人之境,今日若不将他命留下,如何解心头之恨,扔下句,“稍后再来。”
青璃此时才吸了口气,身子发软倒在了矮塌上,听着慌张的喊声,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害怕,毕竟一切与她无关,她需要注意的是只需在他再来之前,将情绪收敛好,如此想着,她吩咐下去,语气中是明晃晃的疲惫,“灭烛吧。”
映水晓得夫人不喜晚上亮光闪烁,否则夜晚总会无法入眠,所以王爷拿了一颗夜明珠放在角落里,轻纱帐幔垂下,昏昏黄黄只有轮廓朦胧,看不清楚,但又不至于陷入黑暗无法侍候,映水想提醒王爷稍后就来,可看着她已转身闭眼,遂轻手轻脚将烛火湮灭,和映月退到了一楼耳房中。
今夜月朗星稀,浓雾渐起,雪光白芒照着天地冷莹莹的白,只见定西王府上空人影跳跃腾飞,身后跟着数人追杀,时远时近,每每追上搏斗之时,那人持刀如从天而降,力量伏虎降龙,雷厉招式让身后护卫根本无暇招架,逗弄的王府护卫目眦欲裂。
却不成想此人根本不屑王府护卫,在不同的院落中引起鸡飞狗跳,女子的尖叫声婆子的驱赶声,茶盏碎裂,桌椅歪道凌乱不堪,如魔咒响彻。
“到底多少人!”定西王府狠厉盯着下首的荣德。
荣德抬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还未从刚才直面盗贼的惶恐中反应过来,说来他倒霉,刚将书房的门打开,犹如凶鬼恶刹猛然出现在他面前,面上是突兀的尖锐獠牙,双眼猩红,面皮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通体是墨色毛发,当时他双眼发直,嗓子犹如被扼住,直直往后倒去,从脸上飞过一个黑影,他才歇斯底里喊出声。
“一个。”荣德伸了一个手指头,看着定西王眼要喷火,将手指弯曲放下,身为奴才打算找补回场面,“书房里文书翻的凌乱倒没缺,少了御赐的鸡血石印章。”
那块印章是前朝皇帝所用之物,定藩出京之时,皇帝将前朝定旨之物分给他们,为的就是彰显仁德,那块印章通体血红,鲜艳如朱砂,价值连城,不过定西王担心的不是这个,屋中的文书虽然凌乱,但眼下俱都规整好,一件不差,那便只是取财并不是盗取信息。
后院的叫喊叮当声还在传来,定西王揉了揉眉心,小贼生乱,他已没了耐心,嘱咐下去今夜即使将王府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他捉拿,定西王起身,“走,去看看孟将军那边可有影响。”
青璃是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扰醒的,再仔细听时只嗡鸣一片,她回身看到屋中魁梧宽大的身影忍不住的轻呼出声,抚着胸脯喊道,“王爷?”
身影似乎动了下,然后脚步交换停了一瞬,接着往床榻之处走来,青璃又成了温顺乖觉的如夫人了,青璃想的明白,要想图谋后事,定西王得罪不得,她按照定西王的喜好往里挪了挪,陷入架子床深处,视线又暗了一层。
窸窣的解衣声在寂静的阁楼中格外明显,青璃皮肉如荔枝肉般晶莹剔透,身姿纤薄,圆润肩头似黑夜灿星,骨线优美流畅,颈窝深陷,浅青色小衣下饱满呼之欲出,她兀自忙碌着,宽衣解带后将外侧的锦被掀开,眼睛望向床榻外面。
青璃只觉今夜光亮将定西王的身影拉的宽大无比,投射在她头顶上,将她完全压迫其中,她受不住这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总觉得待宰羔羊,心里无端紧张,她以为他在无声审视,在为晚间的推拒恼火。
青璃想开了也不打算折磨自己,支起了身子,修长纤细的玉臂从锦被下伸了出来,一路穿过层层叠叠的纱帐,纱帐光滑泛凉,刺激的她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无端战栗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定西王今夜如此磨人,以前他都是迫不及待的,今夜冷静中带着火热,她明明听到了粗喘的呼吸。
“王爷,妾身给您宽衣。”
他身材挺拔,也不知是什么衣服,青璃左右摸索着,甚至完全坐起,半跪在他身前,拢抱着腰身,听到头顶一身沉重的闷哼,她手指一缩,脸颊发起热来,心头不由更加着急,此时也没法唤丫鬟燃烛,又是一阵埋怨他不知自己动动,跟块石头一样,最起码她摸到的地方越发僵硬。
青璃片刻才找到了地方,却不想一个大如蒲扇的手掌将她手覆在下面,她懵懂抬头,心底有些惴惴,定西王心思难猜,如果哪里不好,总会多番折磨人,总要过去这关,青璃撑着那支手往身上放来,娇羞暧昧呢喃,“王爷,您不怜爱妾身了吗?”
“妾身…”青璃往前栽去,却不想身前的那只手抓到了身前那处,她肉软娇嫩,如何受的住这种力度,不由痛呼出声,下意识远离,可手抓着解开的衣襟,他便直愣愣压在了她身上。
沉重如千钧,青璃半曲着身子丝毫动弹不得,脸陷在坚硬的胸膛里,闻到了一股生冷玄铁的味道,冷冽威慑感十足,她身子有一瞬僵硬,这种味道太熟悉了,是以前十多年萦绕在她面前的味道,此刻将她胸腔灌满,她从心底惧怕了起来。
她知道是从幼时起的记忆导致刻在骨子里的怯懦涌了出来,可五年过去了,她没什么可惧怕的了,只是莫名不耐了起来,想着赶紧结束眼前的一切,她伸出压在下面的手指往身上的人触碰了一下,顿时如膨胀爆炸般,让她清晰感觉到格外突兀。
身上的人在她身侧支撑起来,她感觉到一种审视的眼光在她脸上扫描,霸道的,强势的,压抑的,如此慑人的目光让青璃不由低下了眼睛,长而翘的羽睫将她视线完全遮住,静静的,不知等待什么。
青璃感受到异样,不敢再动弹分毫,她柔顺的将眼睛闭上,微微扬起下巴,嫣红的双唇嘟起来,凭着呼吸的热气凑了上去,凉凉的,软软的,露出的胡茬扎的她瑟缩了下,又继续鼓足了勇气贪恋般攫取。
动作笨拙,可已是青璃最大的努力了,以前她只需静静忍受即可,从不需要她主动做什么,她也从没有注意过应该什么动作,此时全身紧绷着,僵硬而机械。
外面喧哗声愈发大,拾级而上的脚步声几乎到了门口,青璃猛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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