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劫车开始,许昼就在想,这是一场随机受害者的劫车案吗?
很明显不是,从昨晚矿场发生的爆炸案到劫车案,时间跨度小,时机巧合,用的还是同一种躲避监控、系统、安检的屏蔽器,就证明这是一系列有预谋的案件。
那么这起案件针对的对象就很明显了——霍华德市长。
昨晚许昼猜测,任何拥有选票的选民都可能成为罪犯威胁市长的工具。但这一猜测在他扫过车厢内的其他五人时被打破了。
是他太激进了。
这些罪犯选择了更为“保守”的威胁办法。
选民当然可以直接威胁市长,市长的儿子也可以。
哈雷·霍华德。
一个好名字。
昨晚跟狄儒打完电话,许昼好奇地看了一下霍华德市长的长相。放在旧历里,霍华德市长有着一副典型的英伦长相,双眼皮、高鼻梁、薄唇,同时他还有方正的下巴。
下巴属于显性遗传,五人里有着混血特色,方正下巴的只有哈雷一人,再加上哈雷的手表上有着“H”的刻字。
恐怕,那个巨大的空空的滑雪包就是为他准备的。
估计提供屏蔽器的人是这么跟劫匪一伙说的,这个东西可以帮你们屏蔽一切监控和探测,上车先把它装上,然后把车厢里的人弄晕,将市长公子装进包里,接着我们会在外面制造混乱,你们准备好了就趁乱从前后车厢走。
两人要抬着一人重的滑雪包快速奔走,风险无疑是极大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许昼认为有接应的“第三人”也是因为这个。
事实上,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人们会发现这的确是一起非常拙劣、粗糙、经不起推敲的犯罪,但是在强大、宛如神迹的道具加持下,人的自信会膨胀到极高的程度。
举个例子,一个没用过手枪的人突然拿到手枪就会莫名自信,认为自己一定比没有手枪的对手强。
从而忽略了对手是格斗高手,自己没用过枪,不会瞄准等明显的客观事实。
但让当时的许昼认为这是一场仗着神奇道具加持而没有脑子的犯罪,无疑是困难的。
他不会拿全车人的性命去赌劫匪是笨蛋。
所以回归正题,此时此刻,许昼认为“第三人”不一定存在,但筛选存在必要。
同时,他也没办法直接要求全员搜身,在充满未知的副本环境里,“第三人”就像是隐藏在羊群的狼。车厢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带电八角笼,狼一旦被突然抓出,鱼死网破之下,一定会有伤亡。
所以,需要在“第三人”未察觉的情况下,将他剔除。
从劫匪根本不知道屏蔽器插入电源会断电这一事实,可以推断出劫匪并不知道屏蔽器会开启副本的事。
所以在五人里,能用的棋子是哈雷、林肖雨、肖南。肖南身上的刺青代表他身为蓝星人的立场,而且眉眼熟悉,在这个副本里,与许昼利益相合,都故中立偏好。“寸头男”身上干净的反常,避免口舌麻烦直接打入“暂时不能用的”区域。
许昼不擅长口舌之争,也不想浪费时间,故把考察的任务交给擅长“说故事、拉交情”的哈雷。
于是计划顺利进行,哈雷支走“暂时不能用的”寸头男,考察寸头男可不可用的办法也已经教给哈雷了。
只剩下车厢中央这个只会哭的胖子。
他是最后的“未被掌控”的棋子。
*
“偷懒”这个词,可谓是刻进朱实甫DNA里了,但要是让别人质疑他是不是偷懒,他是绝对会抗争到底的。
朱实甫也不假哭了,”刷“地一下站起来,叉着腰,“你凭什么说我偷懒。我害怕,休息一会不行。”
他猛地按上制服手臂上的臂章,意识到是臂章暴露了他的职业。
该死,就不该嫌麻烦不换衣服。每个人明哲保身不好吗?老盯着别人看干什么。
许昼被朱实甫的动作逗笑了,隔空点了点他的后背,“不用遮遮掩掩的,不仅是你的职业,我还知道你家里有不到你腰部的孩子,你的妻子性格强势,正在跟你经历分居,你们或许是离婚了,或许是出差一段时间了。”
“结合这趟地铁途径火车站和飞机场,我更偏向于后者,你准备去接她。”
许昼完全不顾朱实甫铁青的脸,继续说着:“还有,你做事粗心,在职场上虽然资历够久,但不受上司重视,没有几个亲近的同事。”
“你!”
朱实甫张着嘴,被如此直白地从头到脚说中,是生平头一遭,他气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惊讶、尴尬、愤怒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使得他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具体的原因,这位女士会向你解答的,她也知道一点。”
许昼面带喜悦地把话题甩给林肖雨,期待她的回应。
他像一个分享玩具的孩子,把最有趣的部分交给了玩伴。
“她也知道!?”
朱实甫的话其实没有恶意,但是他的语气太差了,给人一种“她凭什么”知道的感觉。
许昼欢快地点了下头,一拍手,给出他的鼓励,“聪明的林肖雨当然知道!”
一转头,只见林肖雨呆呆懵懵地站在那里,双手交叉垂在身前,手腕上的佛珠全部堆在一起。
这是一个防备的姿势,代表着不安。
凄风苦雨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条枯萎的小苦瓜。
许昼歪了歪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朱实甫。
实话实说,当许昼突然把话题转到林肖雨,林肖雨是不知所措的,但她也只是愣了一瞬,心里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她整合着脑子里的一条条线。
她有细心观察,许昼暗示性地指过男人的后背,那么后背一定隐藏着推理的关键!
让我看看~
但这一切都被那句尖锐的话打破了,她不可避免地被拉入悲惨记忆的漩涡中。
她可以感受到许昼看过来的疑惑的眼神,她自嘲地想着:是我太敏感了吗?
人们总是希望你永远坚强,不要太敏感,可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永远不要要求”完美受害者“。
相亲男的话历历在目。
相亲的餐厅选址很好,私密、清雅,唯一垃圾的是坐在里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客气地说:“我们父母也互相认识,我听你讲了那么多,倒是想好好请教一下。你是一个女人,我们讲点现实的,你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在这个相亲市场,像你这种的,都没人要。”
林肖雨静静地坐着,捏着高脚杯,从杯子的玻璃表面,看到了男人那张脸。由于杯子是弧形的,男人的脸不可避免地发生形变。
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
恶心又可悲的是,他不是装的,他很可能真是这么想的。
太多的人这么想了。
她举起酒杯,敬了男人一杯。男人以为她同意他的观点了,连忙端起酒杯想碰杯。
没给他碰,林肖雨收回杯子,一饮而尽。
真是幸运啊,成为这个社会上的一个男人。因为即使我是个男人,我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
我就想问什么叫像我这种的。
你凭什么用这种的三个字来涵盖我这个人。
酒液的苦涩仿佛还停留在林肖雨的嘴里,林肖雨抬头想拒绝许昼的“邀请”,“许哥,我有点累。。。。”
杀猪一般的尖叫声打断她的话。
“啊——你干嘛!呜呜呜——”
只见许昼制住朱实甫,用胶带把他的嘴牢牢地封起来,语气肯定地说着:“吵吵吵,我老早看你不顺眼了。”
“他没意见了,你来!”简单粗暴地把问题解决了。
林肖雨愣了一下,感觉变成了一个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卷入的热气球,内里鼓涨着火焰,往飓风的中心冲着,越来越高。
她紧张地磕巴了一下,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的背上。。。不,你的后领没折好,立起来了,可以看出你是一个粗心的人。”
朱实甫不再挣扎,愣愣地摸向自己的后领,后领如林肖雨所说□□地立着。
迈出第一步后,接下来的每一步就容易得多,林肖雨越说越流畅,“你的后腰位置有一枚小小的邮票,看位置很难是意外贴上的。能贴到这个位置的,应该是孩子。”
“现在大概下午两三点,你顶着这样的造型半天了,却完全没发现,说明家里没有能提醒你的人。你有孩子,结婚了,那么妻子去哪了?”
“你的制服折痕很重,不像是只穿了一天的,从裤脚到鞋子都有点脏,表明你不是一个注重着装的人,而理想国的公职人员有定期的外表检查,那么可以大胆猜测妻子在家里扮演的角色,她会帮助你。”
“同样的,上了半天班,也没有同事提醒你,说明你在职场上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
一口气说完,林肖雨的胸膛发烫,喉咙发干,“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许昼接过接力棒,点了点头算是给出好评,继续他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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