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我什么也没听到,恰巧路过这边,就直接上来了。”女人抬了抬手上咖啡,表示自己的确是路过。
众目睽睽之下,小龙趁着这时转身气冲冲走了。
晾他干不出什么事来,言默就没理会他,转头向那位直接上门的女人,眉毛微抬,“你是?”
她染了一头栗色长发,暗红色衬衫和黑色包臀裙,举止优雅却略显做作,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是D8区的新任负责人,前负责人昨天晚上追血族被穿破了喉咙,人没了。”
“来这里是……”韦思恩摆摆头,表示疑惑,言默和她对望一眼,只觉得今天早上的事情又乱又多。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言默立马以笑相迎,“没有的事,只是这个时机让我们没反应过来。”
“我来就是转告老板的话,两小时以后去总部开会。”她自知不该久留,非常识趣地告别,“既然通知到位,那我走了,走之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都是负责人,好交流。”
直到脚步声踏出听力范围,言默亲眼看她离开,她们才开始说正事。
“不是吧,那个叔叔死了?”伍一讶道,“我前天还和他打过招呼啊。”
言默回工位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她和D8区前任负责人并不熟悉,只知道他也是个功利主义,“不奇怪,早些适应吧。”
“确实,人就是随时都可能会死,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韦思恩动动椅子,半靠在上面,“你信吗?”
言默抬头,韦思恩补充道:“她说她什么都没听见。”接着红唇弯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管她听没听到,我现在要洗洗干净准备开会。”言默扶着座椅扶手站起来,“你车借我用用。”
话音刚落,对面的千金大小姐就把挂了五把车钥匙的手指头伸向她,言默感叹金钱的魅力,随手捞走一把。
经过伍一身边,言默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干的不错,值得鼓励,继续加油。”
“谢谢老大!”
其实事务所就有浴室和她的衣服,但自手机能开机之后,她就发现房东给她打了不下十个电话,短信都爆了。
言默到最近的地下停车场开韦思恩的豪车,因为酒的原因,她外面套了一件透明雨衣。
上车之前,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她才不会不管那个自称D8区负责人的女人,混迹猎人圈三年,某些人就是不值信任。
她在车上坐稳了,单手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时,看完了事务所楼道监控,那女人从言默诉说昨晚故事时就一直竖着耳朵。
悬浮在“发送”按键上的拇指毫不犹豫地按下。
说到底,就怪这个突然的临时会议,不说,发现之功就要被别人抢去,说了,按原计划隐瞒就没戏了。
她对一个偷听的陌生女人没有信心,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
“开局不顺。”言默吐槽了声,踩下油门。
事务所十公里外的业承小区二期,言默停好车,从停车场直上九栋十三楼。
电梯门打开,只见电梯间堆满了棕色纸箱,她没抱一丝侥幸心理,走近一看,白纸黑字贴着她的名字,果然是她的东西。
她撕下字条,虽然大概也没人认识她,但她还是羞红了脸,“别啊,我可不想白跑一趟。”她脚步一刻不停往门前走,却发现钥匙锁变成了指纹锁。
这下没办法了。
手还没从把手上放下,那边一个有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很难想象,言默竟觉得这个人的脚步声很好听。
优雅、从容、自信、大方……
眸光微微一偏,定睛看清来人之后,她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微笑,对方则是笑得洋洋得意。
除了她,没人会在这时候幸灾乐祸。
言默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省的受她冷嘲热讽。
看她嘴巴动了,言默抢先一步拒绝,“我不会求你给我开门的,所以大可不必理会我。”
辛冉两手环胸,歪了歪头,自信得好像言默已经成了她的员工,“猎人小姐,你很固执,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对你来说是坏消息的事——我也是个固执的人,而且……”
她从黑色风衣里掏出一只十字架形状的录音笔。
她奇怪,录音笔?大脑回溯,她有说过什么带有证明性质的话吗?
直到录音笔发出了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但在辛冉身上又异常合理的声音。
“求你——求你——求你……”
是言默昨晚求她救命时喊的。
空旷的走廊,声控灯突然灭掉,将言默闹了肚子似的脸色完美隐藏。
马上,门对面走出个带孙女的老婆婆,老婆婆只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可孙女就没那么善良了,响亮亮的小细嗓喊着,“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真是够了,她是个S吧!”当然,言默没有把脑子里的话放出来。
“我就是喜欢看你无助和出丑的样子,你刚刚说的那次我也会剪上。”
“我什么时候求过——”言默的话和脑子里的弦同时崩断,原来这两个字还可以从一句完整的话里裁剪。
她拍了拍黏答答的头发,一切情绪化为平静的一句,“你就是有病,我想对你说好多次了,能形容你的词语,大概没有先贤造出来。”
语气虽然平静,但言默眼里满是“绝望”。
辛冉满眼的合情合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火大,“我真他妈上辈子欠你的。”
辛冉突然皱眉,“你怎么知道?”
言默睁大眼睛看她称得上严肃的脸,脑中一片乱麻。
她没时间浪费了,这里进不了,那她再回事务所洗澡不就行了,大不了就这么去,这堆馊事再重要也全得排在工作后头。
“我有事,”她强调道,每个字走出来都经过牙齿撕咬,“所以请你让一让,我没有时间了。”说着要绕开她。
“咚!”
言默心脏狂跳,被她逼停,两个字断断续续在脑海中浮现,“壁……壁咚!”
“放松,跟你比起来,我没有那么讨人厌,我给你开锁。”辛冉绕开言默,手掌握住门把,只听咔嚓一声,连锁带把整个卸下,厚重的门板此刻显得“羸弱不堪”,和快死的人一般。
还没从震惊与受羞中抽离,言默只觉得她的行为万分费解,想看她落魄却又在落魄时刻选择帮助?
说到底,是辛冉依旧没放弃让言默为她打工而已,她说过的,她也是个固执的人。
为了让我成为员工的讨好吗?不管怎样,先受着,事情办完了再请她吃个饭,这人情就算还了。
一边想着,言默一边在卫生间脱干净衣服,打开淋浴器。
还好她早有准备,洗浴东西都带齐了,不用到大纸箱里翻找,免得浪费时间。
她知道辛冉坐在客厅,因为她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哼唱声,并且,她的高跟鞋一直在撞桌角,发出规律的“咚咚”声,还有翻页的声音,她大抵是在那堆纸箱里翻到了她的月刊。
淋浴器撒下冒烟的水,水汽蒸腾。
她一直是独居,也没有养宠物,这样的时刻只发生在十几年前妈妈等她洗澡的时候,一个人住确实很爽,但两个人住总觉得更温馨一些。
有时候没有工作,她一个周都说不了一句话,只能偶尔在洗澡时唱唱歌证明自己的嗓子没有黏住。
“哼哼哼……哼哼……”关掉淋浴器,门外女人清雅的哼唱声就明显不少。
还真是声若玉萧,怪好听的。
言默擦干身子,打心里赞叹了一句,推门而出。
“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会还你这个人情。”她不想对血族有任何不清不楚的亏欠。
她背光坐着,手里杂志是去年十一月的人文月刊,闲着无聊买的。
见言默出来,辛冉的动作没有改变,还是认真仔细地读着书上的文字,饱满透亮的指尖指在读过的每一行字上,“这么小的独居房,你竟然交不出房租啊,需要我帮你吗?”
也许是落地窗外的光线被窗帘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有那么一霎,言默竟被她的美貌折服。
竟忘了如此恶毒的言语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她深吸一口气,“谢谢你的好意,但这种事我自己解决会比较好……我也只接受我自己解决这一种方式。”
她合上杂志,抬头,唇角带笑,银色的坠子耳环藏在黑发里似波光一样粼粼。
言默被勾走几分神思,心中激荡,她咽了口唾沫,面颊温烫。
“可是……你的东西已经被我叫人送进山庄了。”
“你——”
刚刚还被暖流淌过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堵在那里热不热冷不冷的,亦如她不知该骂她还是该感谢她。
想骂她又一次替人做主,又碍于没有她这一举动那堆东西就要在电梯间碍手碍脚,事务所面积本就不大,到处都是杂物,她并没有地方安置它们。
“算了。”言默手绕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抬起擦了擦脸,“等我找到新的房子就找你拿回来,就当在你那儿租了片地方存放,你开个价,我好攒钱。”
“一小时十万。”
“现在就还给我。”
辛冉嗬嗬笑了两下,“打工抵债,租一天干一天。”
听来似乎没什么,但猎人为血族工作这种事从未有过,言默也无法接受,“不行,你还是还给我。”
辛冉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你觉得我会吗?想要,自己来赎,哦对了,你不是急得很吗?是接着跟我扯东扯西讲种族之间的大道理,还是要办你的事啊?”
言默被她说的脸上冰火两重天,奈何她说的对,她得赶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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