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第一缕阳光像被稀释的蜂蜜，从百叶窗缝隙里慢慢淌进来，落在书桌的棱角上，窗外突然传来蝉鸣，短促而尖锐，像一根银针戳破了什么。
陈欲赤脚踩在地板上，被昨夜残留的凉气冰得一缩。
开学第一天，南阳一中的老师提前在大群里通告过，可以宽限新生最晚9点到校，陈欲也不紧不慢。
7:48
陈欲打算早点去熟悉一下校园，毕竟那是全市第一中学，673分过线，网络上也只是简单传过校内部分有青春感的地方。
他坐在床角伸了个懒腰，缓缓将睡衣脱去，冷白的肌肤展露出来，空调的冷气催促着他把校服穿上，校服上衣除了袖子和领子是藏蓝色，其他都是纯白色，下身是藏蓝色直筒裤，侧边有着三条杠，两条腿胡乱戳进管筒。陈欲系完鞋带站在镜子面前上下打量着自己，整理完衣领又想起没搭书包，拎起书包，勒在肩头。
陈欲太爱注意形象，要么完美无缺，要么邋里邋遢。
陈欲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给那个“听不懂话”的管家打电话：“叔，你给我派辆车送我去学校，我今天不太想走着去。
“好嘞少爷，陈总正好在你那附近提前找好了司机，一辆在范蠡东路，还有一辆在北苑，你是要那辆啊？”
“最近。”陈欲这次口舌利索，说完就打开门朝楼下走。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家里还有一位，用不用一起？
陈欲在楼梯口朝二楼看去，房间很安静，好像没人了。他这才松了口气，不用假装情绪稳定的面对那家伙。
还是有一点好奇。
池焰淋房间的地上几乎都是颜料，但他每天早上都会去清洁前一晚的功劳。
可今天没有。
陈欲还是不放心家里有没有人，他又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人了就潇洒离去。陈利铭没有给池焰淋配钥匙，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以为他和陈欲能一起就不用配。
陈欲站在树荫下，低着头沉思了三秒，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叫他。
“陈欲！干嘛呢？”周易举着手问，生怕陈欲看不了他。
“等车，在那开过来了。”
“？？？我家离学校四条街我都走着去，你——”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再次开口道：“等等，你家不是在？”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不是知道我爸给我买房子了么？”
“我——知道？”
“哥，你连说过都没说过。”周易净在那跟他大眼瞪小眼，结果发现眼睛还没陈欲大。
“滚，你现在不是知道了？跟我一块去？”陈欲指了指直按喇叭的车。
“……”
周易还是低着头跟着陈欲进了车。
陈欲从小晕车，虽然坐的多了他就不怎么晕了，但还是习惯看着窗外。不管周易怎么说话，他都不正脸回。
况且他一只耳朵上带着耳机。
一路上遇到的大多都是学生，还有晨跑的。离学校最近的是府衙街，爬满藤蔓的老小区，里面住的都是70年代或60年代的人，一直往里走还有一些小吃、开了很多年的烧烤店和陈利铭几年前最爱吃的火锅店。
可他好似看到池焰淋从那个破败不堪的小巷出来，他想让司机停车看看是不是，沉默良久后又把嘴闭上了。
周易拍了拍自己的脸，嘴角扬起开口道：“你看我今天帅不帅？能不能迷倒这学校大半女生？”
“你每天不都一个样？”陈欲还是连看都不看。
“说话这么杀人诛心干嘛——”
这个时间开车来学校的不多，阳光被那台曜石黑的车漆完整吞进去，不反射，只留一道冷冷的刀口似的光。
熄火后，引擎舱里传出涡轮金属降温的“嗒嗒”声，一下一下敲在学生的耳膜上。
先是陈欲自己推开门跨了出去，这一个小动作让许多正在闲聊进校门的女生停住了脚步。
陈欲隐隐约约能听到周围议论的声音，有的时候真想变成周易。
“我去这人好眼熟。”
“别猜，这就是我昨晚在贴吧截图发到群里的那个男生。”
不光女生在议论，一些跟她们玩的好的异性也在跟着说：“那照你这么说，昨晚你在群里发的那些都和他一个水平，那这届高一不得炸死了？”
“苍天有眼，为什么不让我晚出生两年。”
这话倒是让陈欲的嘴角上扬了几番。
周易去了学校附近的小超市买本子，让陈欲先进校门等他。但就现在这情况，陈欲连站都站不住。
走进校门，陈欲瞄了几眼学校的大概，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学弟，我是高二薛景鸣，你来这么早啊？”
“嗯是，怎么了学长？”陈欲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干什么，只顺手摸了摸鼻子。
“这个点都是高二高三的，你们高一开学第一天比较晚，你挺让我震惊，我带你转转？反正我高二不急。”
他又摸了摸鼻子，一转头看见池焰淋被一堆人围在那，像刚才的自己。顿时眼睛一亮，冲薛景鸣直直点头。
“对了，你叫什么？”
“陈欲。”
“行。咱们学校校训是博文约礼，成德达才。”
一路上有不少妹子来找薛景鸣说话，都是为陈欲而来……
“呵，之前也不见她们这么喜欢上我面前，今天看见旁边有一帅哥就成群的来。
途中陈欲没少见一堆白着脸过来红着脸回去的女生。
“没烦到你吧学长？”
“唉没有，我刚刚给你介绍到哪了？”
“阶梯教室。”
“奥奥，这栋蓝色的是高一和高二生的，你们等会就会用到。旁边那栋白色的是高三生用的。”
“至于周围这两栋大楼就是教学楼。”薛景鸣又指了指被香樟树挡住的篮球场，说道：“喏，那块小篮球场是文化生的地方。”
“什么意思？”陈欲没听懂，什么叫文化生的篮球场。
“正中央那栋楼是教师办公室，左边是操场，右边是体育馆，唉就这么和你说吧，这学校可以分两半了，一半文化生区域，一半体育生区域，也不能说操场和体育馆文化生不能进，可以进但除了跑操尽量少去。”
这么一说陈欲听懂了，一半培养清北、985、211，一半培养国家运动员。
等陈欲走到实验楼的时候，薛景鸣硬生生把陈欲拽到实验楼前面的小树林。
“干嘛啊学长？”
薛景鸣等周围平静了许久才开口：“你晚上少来实验楼，不然一抓一大把小情侣。”
“我又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是怕你被主任误会，只要是晚上来实验楼不跟他汇报的他直接默认你们在约会。”
“哦对，你住校吗？”
“考虑。”陈欲只能看看周易住不住了。
“不住校的话6点下课，课后服务7点结束，住校生晚自习9点半结束。”
“谢谢你了学长，我去看一下班级。”
“好嘞小帅哥。”
怪不得找不到周易，坐在位置上打游戏。”见进门的是陈欲，退了游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欲哥！坐我前面！”
好了，这下一堆不认识的人都盯着陈欲看。
陈欲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的无奈，一早上感觉自己跟被拔了衣服似的。
“哎呀欲哥，你和崔意庭初中又不是没经历过。”
“不一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把你拉到表白墙，你自己看看这吸引度。”
“……滚。”
陈欲嘴上说着滚，手却拿出手机开始翻。
周易盯着陈欲的脸看了许久，便开口问道：“怎么样？”
［小茜］：新一届帅哥？谁认识他啊！［图片］
［发誓学习学到老］回复［小茜］：陈欲呀！
这张照片是陈欲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被拍的。
［一具学生尸体］：我靠，这一届高一帅哥好像有6个，最帅的就是陈欲和池焰淋！
［女二］回复［一具学生尸体］：把人家名字都扒出来了？
［懒披萨］回复［一具学生尸体］：陈欲在贴吧都传遍了，池焰淋谁啊？
看到这，陈欲选择把这条划走。
［南栀］：我要追随这个小卷毛一辈子！［图片］
［April］回复［南栀］：那我要追随这个前刺一辈子！［图片］
［爱航宝宝］回复［April］：我操？这不是我们初中那个校霸吗？
陈欲绷不住笑了出来，靠着椅子，双眼盯着崔意庭。
崔意庭在门外和魏然分开后谁也不搭理，在别人问东问西的时候，只有陈欲知道。看见崔意庭这样子陈欲也笑不出来了。
陈欲单单给崔意庭发去消息：贴吧有么？
崔意庭：进了。
陈欲：有人要追随魏然。
崔意庭不回了，两人只是一个朝前一个扭身的四目相对。香樟树遮挡着阳光，课桌上有着一条一条不完整的阳光。
“都到座位上。”班主任李哲穿着皮鞋在走廊上准备进班。
李哲是教师里最不严的，有时下课会和同学一起聊着天去厕所，所有学生都喜欢他，在之前几届的学生没能跟他上还转班了。不严是他吸引学生的优点之一，他平常下课、大课间也会去打篮球……
“我是理科1班的班主任李哲。”
“老师，这里是6班啊？”下面有同学发出疑问。
“因为现在是6班的班主任，下午就不是了。”
这一句更是让全班都懵了。
纷纷议论起来。
“大家在开学前是不是都在网上搜过军训和文理分班啊？”
台下传来同学们整齐划一的“嗯”
“咱们这不一样啊，整个高一的都去阶梯教室听主任讲明。”
陈欲终于明白了薛景鸣的那句“你们等会就会用到”是什么意思。
等全班听完李哲的话，都开始前往阶梯教室，一路上全是高一新生，高二高三的都已经开始上课。
陈欲听着崔意庭和周易聊军训的事，时不时往后看一眼，本以为他们仨是最后了，还有池焰淋一个人在后面玩弄着手机。
陈欲回过神来，周易已经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了。
“你还是我欲哥吗？你被鬼附身了？”
“快走。”
这里的阶梯教室是背对着学校大门的，后门在上面，需要有两段楼梯才能进去，只有从操场过来的同学才会走前门。
池焰淋塞着耳机，接通了何佳的电话。
“儿子，找到你陈叔了吗？”
“找到了。”
“好，你和陈欲好好相处，这孩子从小在那边被他爸惯着，你别觉得他性子奇怪，他妈妈那年躲到我这个公司里——”何佳刚要提高语速。
“挂了。”
池焰淋不喜欢听别人的家事，自然也不想在陈欲面前说人家的家事。
何佳在池焰淋很小的时候，每天都会带着他在府衙街串门，对他的偏爱也很多。在池焰淋7岁的时候，他二舅给何佳了一所公司，也是从那时，池焰淋几乎很少见何佳，公司也忙的不可开交。
好像，一个人性格古怪都是因为家庭。
他摘下耳机，找到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陈欲背后一凉，转头就看见一个大冰箱在自己后面坐着。
他猛地转过头，低声说了一声“操”。
“？”周易蹙眉看着陈欲，用余光察觉到了后面那个人：“确实挺操的。”
“你这什么语言？”
话筒打断了他们。
“我来念一下年级前20的名字，念完我说一下你们这届的不一样。”
“池焰淋，蒋雯，陈欲，魏然，林若萍，崔意庭，范琦齐……周易，裴玉衡……”
“yes！辛亏在前15。”
“前三。”
“前十。”
“前五。”
“……”
周易翻了个白眼：“咱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吗？魏然你这么可爱怎么说出来的？”
周易慌乱间找到一个救命恩人：“这哥不比你们厉害？”说着指了指池焰淋。
莫名其妙。池焰淋被指的很不自在，在不认识和不熟之间选择了塞上耳机继续玩手机。
“最后那几个！别以为我看不清，放眼望去就你们几个歪着身子，学习好就行了？”
这话完了，从第一排到倒数第三排都看过来。
“我草？我说怎么找不到陈欲人。”
“他和池焰淋怎么坐后面啊……”
“你别管，学霸自然有自己的脑回路。”
池焰淋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耳机塞来塞去还是摘了。
“跟个望远镜一样。”周易低声咕哝着。
“恭喜我们今年的主任喜提外号。”
——
“你们这届先是文理分班，知道你们还没开始学，自己文理水平自己清楚。分完班后第二天开始军训，教官下午就在来的路上，明早7:40前，一个不许迟到！”
“你们每个人的桌子上有一张纸，填完选哪科后拿着纸，选文科的站门这边，选理科的站靠窗那边，陆老师去收理科，王老师去收文科。
话后，全年级的人的膝盖顶开折叠椅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声音向前倾倒——椅面与倚背碰撞，八百多个人同时起身，空气被搅动，女生的发梢扫过男生的肩膀，男生的背包带勾住女生的纽扣，低声的“抱歉”“借过”此起彼伏。
“老师收完以后，选理科的上1号教学楼，选文科的上2号教学楼，老师按这张纸的顺序给你们排座位，我去发考卷，你们也不用担心题不会，都是初中的。下午就会把班分好。”
*
按照那张纸的顺序，刚刚老师是一层一层往上叠的，那他应该就在第二。
没错，他在第二坐着，前面的是池焰淋。
这些题对他来说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周易用笔戳了他好几下都没反应，一时半会没理他的，周易竟看到了希望，正想着在陈欲后背上写几个字，他倒好，来了句：
“老师，交卷。”
这一章写的我好累……
新学校真的不熟还与众不同[好运莲莲]
主和副颜值还是很可以的 毕竟我（作者）也磕
不管是干什么我只卡颜
所以不要说万一长得丑怎么办[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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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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