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从宛坐在时章的正对面,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
眼睛颜色没变,神情好像也没变,那时章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有什么特征吗?
之前的好心情已经一扫而空,时章此刻正满脸的不爽。
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控制自己身体的那个人是谁,他是用了一种什么样的方式,何时进入,又何时离开。
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掠夺自己的身体对阿宛行男女之事,他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盯着时章眼睛的简从宛逐渐发现里面起火了,她警觉地后退,就见时章蹭一下站起来,怒发冲冠地往外走,也不顾身后简从宛喊他,径直去寻了玄瑞。
在去找玄瑞的路上,又发令传了幽起,大有不弄清楚不罢休之势。
镀白殿旁的一座无名殿宇,时章坐在殿内的椅子上,对面坐着一脸困惑的玄瑞,而他旁边那张椅子,留给正在朝神地飞来的幽起。
约莫一盏茶后,幽起风尘仆仆地跑进了殿内,边拍身上不知从哪儿挂来的叶子边问道:“小神主,怎么了怎么了?你唤我时我正在魔界,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了……”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自己来时遇到的意外,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时章的脸色,直到他终于看到玄瑞给他的颜色,这才收了话匣子。
他小心地坐到玄瑞旁边,屁股都只坐了凳子半边,终于看见了时章的脸。
“神主,幽起兄弟已经到了,您唤我们来,所为何事啊?”
“你们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占据我的意识吗?”
“什么!”幽起拍着椅子扶手蹭一下站起,“怎会有人能占据神族的身体呢?”
“神主,您怎会如此问?难道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发生过,还不止一次。”
时章回忆起曾经几次被掠夺意识操控身体的记忆,有时候是短暂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过;有时候时间又很长,当他本我的意识回归之时,若无时间为参照,可能根本不知道曾经有另一个人取代了他。
就像是昨夜,他明明记得三次过后他害怕把阿宛身体给弄坏了就搂着她睡下,闭上眼再醒来时,竟得知有一个人侵占他的身体做了那些事情。
那种强烈的不适以及嫉妒令他如火中烧,他对此完全不能接受。阿宛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即便那人用的是他的身体,他也绝对不能允许!
“那这种情况都是何时发生的?”
时章半眯着眼,眉毛低压,仔细回忆起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第一次他意识到的时候是在不周山,那时候他被控制去尾水丘找了素不相识还是外门弟子的简从宛,第二次、第三次……
好像每一次,都是与简从宛有关,不是在她身边,就是为了去找她。
另外一个人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简从宛一般。
“为了神君?”幽起在旁帮忙分析:“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群异徒在作怪。”
真的是那群人吗?初想是有可能,可是再一细想,不对。
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夺取自己的神力,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操控自己的意识控制,那为何不直接借此夺走他们想要的东西,反而是用来与简从宛相处。
这样的猜测被推翻,三人又陷入了沉思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幽起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瞥了时章一眼:“那个人就是为了神君而来?”
咚,寂静无声的殿内传来一声闷响,时章座下的木椅应声碎裂。
他不发一言,在幽起与玄瑞的注视之下迈步朝外,门打开之际,他停下脚步,命令幽起去翠山将木连带来。他势必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镀白殿内,简从宛穿着一套宽大的缥碧色衣袍,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绣鞋。
她懒懒得靠在树下的矮凳上,回忆起昨晚,“那个人”出现后都有些什么异样。
他的那些动作,娴熟得有些过分了。若真如时章所言,前三次是他,后三次是那个人。那么细想起来,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
前者青涩,后者熟稔,就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一样……
思及此,简从宛瞬间感到一阵恶寒,手臂上的汗毛唰唰唰地全立了起来。
“呕——”想着想着,简从宛发出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拍着胸口,缓了半天,然后喝了一口被自己放在脚边的茶水。
略带苦涩的茶冲散了胃中的不适,她抬眼,正好看见时章回来。
“怎么样?”她着急地问道。
时章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上下打量着简从宛,看过后,才缓缓开口:“无事,你不用担心。”
他显然不愿意多说什么,可是简从宛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什么叫没事,明明就有事!”
时章瞧她着急的样子,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了。
“时章,告诉我,好吗?”简从宛声音像是涓涓细流,浇灭了自晨起时一直未灭的心火。
终于,他肯说了。
简从宛坐在时章旁边,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他转述刚才在旁边殿宇内他们几人推测。在听到“那个人”是为自己而来时,再也坐不住了。
“不是吧,这怎么可能呢?”除了时章,她也没在哪里欠下情债啊,不对,她现在跟时章还在一起呢,更称不上是情债。
那他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对自己见色起意?
“哎……”她无奈地叹气,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转头一看,就见时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得她直发毛。
“我没有啊,无论是我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我都只有你一个人,我可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
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被她这么一句话打破,时章笑了,他捏了下简从宛的鼻头,说:“你不去拈花惹草,可是花草自会朝你扑来。阿宛,我很是担心。”
就像之前的裴思故,即便阿宛不喜欢他,他也心甘情愿的付出。他的阿宛这么美,这么好,怎能让他不担心旁人的觊觎。
他温柔地触摸着简从宛披散的秀发,伸手抱住了她:“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就这般无事过了几天,第四天,神地来了几个人。
见到他们,简从宛尤其高兴。走在最前面跑跑跳跳的是阿南,后面有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慢腾腾走在最后方的是木连。
他们一行五人,都被接来了神地!
“宛宛阿姐——”阿南见到简从宛,止不住的兴奋。
追在他屁股后面的阿南母亲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拉住他,低声道:“不可如此无礼,还不快拜见神君!”
阿南很是困惑,为什么他就回家了一趟,他的宛宛阿姐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君。
正犹豫之时,简从宛走上前来拦住了他们的动作:“不必如此,还像从前那般唤我便是。”
阿南顿时又恢复了孩子天性,拉着简从宛的手高兴的左右晃。
“阿南,这是你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对吧。”简从宛笑盈盈的,一下子驱散了阿南父母亲二人从千万里之外来到神地的不安。
“回神君,小的叫岑宽,这是我的妻子金荷。”
金荷显得有些拘谨,这是她第一次去到魔界的极域之外,而这第一次出远门,就来到了五族世代向往之地,传说中拥有无尽至宝的神地。
“你们来了,我便不觉得无趣了。玄前辈,还请安排他们住下吧。”
简从宛目送着这阿南一家四口被带走安顿,在木连从他身边经过时,她叫住了他。
“木前辈,奚姑娘呢?”
木连看了简从宛,说出了路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小枝脱不开身,翠山还有很多小妖都需要她救治。”
这般说辞已是委婉,幽起去接他时,就明言说了,不能带奚琴安前往,即便没有说理由,木连也已经猜到了,小枝这丫头,对神主大人有别样的心思。
他说罢,紧跟着前头的慢悠悠走着等着他的阿南一家去了。
望着他们嬉笑说话的身影,简从宛不由得难过的低下了头。
她转身,准备回到镀白殿,却一不留神撞上了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堵墙”。
抬头一看,“这堵墙”竟然是时章。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刚,木连走后。”
简从宛还想再说什么,时章已经牵起了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她的手,走在银珠草地上,脚下是跳跃而不打湿鞋面的水珠,每走一步,脚边都是漂亮的水珠。
他们穿过这片草地,来到一处空旷的山谷入口,山谷深处的风呼呼呼往外吹,里面像是藏着可怖的怪物。
时章揽着简从宛的肩膀,避免山谷入口的风吹得她站不住。
“这里是……”
“断妄谷。”时章望进这看不见尽头的深谷,“你梦里母亲被剖腹之地,也是……父亲藏着神力的地方。”
简从宛惊讶抬头,竟然就是这里。
“所以你今日便要进去拿回神力吗?”她不清楚里面是否有危险,担心写满了整张脸。
“无事,我很快就出来,你不用担心。”时章低头吻了下她的眉心。
可是只有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挫骨断筋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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