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黄筱枝,心口仿佛还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闷得她喘不过气。
魏青文也还没有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她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在渐浓的暮色中独自坐在床沿。
于雯刚刚诉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反复扎在她的心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当时年幼的于雯,又是怎么在那样深重的黑暗里活下来的呢?
是靠着对仇人的恨意,还是仅仅依靠着生存的本能?
心疼像潮水般漫过,淹没了她。
她蜷起手指,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她突然想起一件遥远的事——小时候,她跟着母亲去过张氏,去过李倩的家里做客。
说来也巧。
她记得那时张氏刚和魏舜签了合同不久。
李倩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竟热情地邀请魏青文带着女儿去做客。
巧就巧在,那几天她们母女俩正好在H市办事,行程低调,无人知晓。
张氏是如何精准得知她们行踪的,至今是个谜。
但碍于刚建立合作关系,拂了面子总归不好。
最终,魏青文还是带着九岁的黄筱枝去了那座阴森的宅邸。
记忆里,小小的黄筱枝紧紧挽着母亲的手臂,母女俩的身影在气派却压抑的大门前显得格外单薄。
走进宅子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跑过来,好奇地拉了拉黄筱枝的裙角。
黄筱枝吓了一跳,立刻躲到了魏青文身后。
她们被引入主厅。
李倩正悠闲地坐在奢华的沙发上品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黄筱枝记得自己当时出于教养,站起身,脆生生地叫了声:“李阿姨您好。”
结果,李倩像没听见一样,完全无视了她,只对着魏青文说了几句场面话。
魏青文当时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但在别人的地盘上,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示意黄筱枝坐下。
以前回想起来只觉得对方傲慢无礼,现在再想,李倩那副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坐在沙发上的小黄筱枝,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
这所宅子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繁复华丽的装饰透着一股冰冷,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惨白的光,没有一扇窗户能透进自然的日光。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座精心打造的、没有温度的牢笼。
她不经意间抬头望向二楼昏暗的走廊。
视线模糊中,她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小女孩。
她看得不太真切,只记得那女孩穿着极其朴素,甚至有些破旧肮脏的衣服,与这豪宅的奢华格格不入,与楼下光鲜亮丽的小男孩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楼上的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此刻坐在黑暗房间床上的黄筱枝,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那个破破烂烂、瑟缩在阴影里的小女孩……该不会是于雯吧?
不!不会是她!不可能是她!
她的人生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她应该像阳光一样明媚啊……
黄筱枝痛苦地抱住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脸颊深深埋进臂弯。
思绪不受控制地沉入八年前的回忆深渊,带着沉重的疑问和锥心的疼惜。
想着想着,疲惫和情绪的双重冲击下,她竟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
楼上的于雯,在黄筱枝匆匆离去后,心绪也久久无法平静。
冰冷的悔意像藤蔓缠绕上来。她开始后悔自己吐露了那些不堪的过往。
为什么要说?说这些沉重又晦暗的东西干什么呢?除了徒增对方的负担和怜悯,还能带来什么?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来这里住下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似乎从未听黄筱枝提起过她的父亲,家里也从未出现过任何成年男性的痕迹。
仿佛只有她和魏青文相依为命。
她的父亲……是消失了?还是……?
她不确定,也不便深究。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现吧。
黄筱枝看起来那样明媚、开朗,像一朵被爱和阳光精心浇灌长大的花。
也许在她的人生剧本里,“父亲”这个角色,并非不可或缺。
可自己不一样。
她和她,根本就是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浸泡在爱里长大,一个在泥泞中挣扎求生。
她无法想象,像黄筱枝这样干净纯粹的阳光,若是真的照进自己这片布满荆棘的废墟,会怎样?会幸福吗?……想得太远了。
她们现在,不过是……朋友。
她的童年?说“完整”是自欺欺人,说“破烂”却又依稀残留着父母温暖的碎片。
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是车祸发生时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父亲最后摸着她头时那宽厚手掌的温度……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是父亲的生命和母亲的下落,也带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光。
或许,在那一刻,他们全家都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顶着“于雯”名字的空壳。死掉的,也是真正的于雯。
……
黄筱枝陷入了一个冗长而压抑的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张家那栋令人窒息的宅邸。
这一次,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灵魂形态出现,无人能看见她。她终于可以窥探那日被忽略的角落。
她看着小小的自己怯生生地拉着母亲进门,场景如昨日重现:傲慢的李倩,懵懂的小男孩……
然而,她的意识一进门就牢牢锁定了二楼。
没有丝毫犹豫,她踏上了那通往阴影的楼梯。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发出无声的回响。
最后一步即将踏上二楼时,恐惧攫住了她——万一,万一那个身影真的是于雯怎么办?她几乎想退缩。
最终,她还是走了上去。
二楼的光线昏暗得令人心惊。只有一扇高悬的、装着铁栅栏的窗户,吝啬地透进几缕微弱的阳光,在厚重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的气息。她很快找到了记忆中那个小女孩站立的位置。
她缓缓走上前,这一次,那张脸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眉清目秀的小脸上,却布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惊惶,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嘴角带着一块明显的淤青,露出的手臂上也有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沾染着污渍。
额前的碎发凌乱地垂下来,几乎要遮住那双惊惧的眼睛。
她……这是被虐待了吗?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要承受这些?
黄筱枝的灵魂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那个小女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黄筱枝灵魂所在的方向。
那双疲惫而警觉的眼睛,仿佛穿透了虚空的界限。
黄筱枝的心猛地一沉。小女孩缓缓转过身,整张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是她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这个小女孩,就是于雯。
锁骨上那颗小小的、位置分毫不差的红痣,像烙印般证实了她的身份——正是那个在相处中,她曾无意间在现在的于雯身上看到过的。
黄筱枝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五官因强烈的痛苦而扭曲。
难受,心疼,像无数根针在扎。
眼前的小于雯似乎被楼下的动静吸引,她惊慌地后退,一步步退向走廊更深的阴影里。
灵魂体的黄筱枝僵立原地,眼睁睁看着小于雯退到那扇高窗之下。
阳光从她身后的铁栅栏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却只能照亮她脚下的一小片地方。
小于雯整个人,都笼罩在冰冷的阴影里,一丝光也抓不住。
这场景,与现在的于雯何其相似?
黄筱枝跟了上去,站在一旁,仔细看着小于雯的神情。
那超越年龄的平静下掩藏的麻木,与现在的她,竟如出一辙。
小于雯静静地仰头望着那扇高得遥不可及、禁锢着光明的铁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黄筱枝的心在滴血:她是不是在想爸爸妈妈?是不是委屈得快要碎了?她是不是很疼?
泪水在梦境里汹涌而出,也濡湿了现实中她的枕巾。
小于雯只是平静地伸出小小的手,摊开掌心,对着那缕永远无法触及的光线。
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放下。
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习惯了失望。她转过身,无声地走回自己那间紧闭的房门。
黄筱枝跟了进去。
房间里的窗户紧闭着,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没有开灯,一片死寂。
只有窗户最上方的缝隙,勉强挤进一线微弱的阳光,斜斜地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
小于雯在书桌前坐下,背对着门。黄筱枝缓缓飘近,看到她小小的手正握着一支铅笔。
面前摊开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她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地写下:
我生在光明处被拉入深渊,我站在黑暗处看向光明,遥不可及,触碰不到的光明。
黄筱枝的灵魂被这行字深深震撼。
这是一个九岁孩子能写出来的?她被迫在怎样的绝望里,才过早地看透了世间的黑暗?这是怎样一种令人心碎的“成熟”?
写完日期。
“砰!砰!砰!”卧室门被粗暴地砸响。
楼下的人应该已经走了。
门外的人显然失去了耐心,开始用脚踹门,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咒骂。
最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
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堵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根粗实的木棍,凶神恶煞地用棍子指着背对着他、瘦小单薄的小于雯。
黄筱枝在一旁看得目眦欲裂,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根棍子……是干什么的?!
男人咆哮着:
“小兔崽子!又想偷跑是不是?啊!你以为你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做梦!告诉你,你可是我姐夫和姐花大价钱买来的玩意儿!想去哪?找你那个早就化成灰的妈?痴心妄想!死了就是死了!今天老子就给你立个规矩,跑一次,老子就收拾你一次!” 说着,他狞笑着,抄起棍子就朝小于雯的后背狠狠抡去!
小于雯的身体在棍子落下时猛地一颤,却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听到“化成灰”三个字时,她握着铅笔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
“啪!!!”
沉闷而骇人的响声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小于雯单薄的脊背上。那力道之大,让灵魂体的黄筱枝都感觉一阵剧痛,她毫不怀疑这么小的孩子会被活活打死!
她想冲过去,想挡在前面,想大声喝止……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视线因愤怒和痛苦变得模糊。
模糊中,她看到一个穿着华贵丝绸睡衣的女人身影,正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剧目。
黄筱枝的灵魂徒劳地挣扎,四肢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动弹不得。
她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根棍子一次次落下,看着小于雯小小的身体在暴力下痛苦地蜷缩……
……
“呃!”黄筱枝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刺眼的光显示着:八点了。
房间里有人来过。是魏青文,在她睡着时轻手轻脚地进来,给她掖好了被角。
她用力甩甩头,不愿意相信那个过于真实、过于残忍的梦。
梦都是反的!一定是反的!那绝不可能是真的!
可空洞的眼神出卖了她。她失神地望着前方虚空的一点。
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女孩长大了,长成了现在坚韧又沉默的模样。原来,她们早在八年前,就曾隔着光与暗的鸿渊,有过那样短暂而心碎的交汇。
这巧合……是命运在指引她去爱她、温暖她吗?
黄筱枝痛苦地闭上眼,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脑海中小于雯那双过早成熟、写满麻木和绝望的眼睛。
九岁的孩子,眼神却已像历经沧桑的老人。那是被苦难生生磨去稚气的“成熟”。
那场车祸的真相?张家的算计?小于雯究竟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折磨?她咬着下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深深地、无力地叹了口气。怜惜、心疼、悲伤……复杂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那么苦,那么难,她竟然都活下来了,长成了如今这副看似平静无波的模样。
真是……太坚强了。
……
于雯也做了一个梦。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父亲也从未入梦来看过她。
但昨晚,他来了。
梦里,她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一阵清晰而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她趿拉着拖鞋走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一个她思念入骨却又模糊了面容的男人——她的父亲。
他看起来那么年轻,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手里提着一小袋东西,笑着对她晃了晃:“女儿,看爸爸给你带什么来了?雪花酥哦,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不知道……你现在还爱不爱吃?”他的笑容温暖得像冬日的阳光。
于雯没有去接那袋小小的雪花酥。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父亲的脸,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都快忘记他具体的样子了……他终于……终于肯来看她了?
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
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爸……你怎么……怎么就不来看我呢?你是不是……恨你的女儿啊?”委屈和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
门外的男人笑容依旧温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傻姑娘,瞎说什么呢?爸爸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他伸出手,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轻轻地、充满爱怜地摸了摸于雯的头顶。
那熟悉的触感,瞬间击溃了于雯所有的防线。
她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男人看她哭得如此伤心,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久违的、带着阳光和皂角清香的拥抱,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安抚:“我的乖女儿……受苦了……”
于雯贪婪地汲取着这虚幻的温暖。然而,男人却轻轻松开了她。
“我得走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走进屋,将雪花酥轻轻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回头深深地看了于雯一眼,“雪花酥给你放这儿了。我们……有机会再见。”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于雯猛地回过神来,追到门口:“爸!” 可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门外的走廊不再是熟悉的楼道,而是变成了一条幽深漫长、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长廊!
父亲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处,步履从容。
“爸!等等我!”于雯不顾一切地冲进长廊,拼命奔跑。她感觉不到累,只想追上那个身影。
可无论她跑得多快,父亲的身影始终在不远的前方,却像海市蜃楼般,一点点变得透明、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刺眼的白光里。
“爸——!”于雯撕心裂肺地呼喊,耗尽力气般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巨大的绝望和空虚将她吞噬。
父亲走了……那妈妈呢?妈妈是不是还在某个地方活着?这个念头像一根微弱的火柴,瞬间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一阵清晰、冰冷、带着回响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嗒……嗒……嗒……”
一双刺眼的亮红色高跟鞋停在了她模糊的视线里。
穿着猩红长裙的李倩,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目光却越过她,看向长廊深处那点消失的白光,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凌:
“你要牢牢记住,你早就不是于家的人了。你是张家的东西,是张氏花钱买来的奴隶。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不识好歹。”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踩着那尖锐的高跟鞋声,消失在长廊的另一端,只留下一抹刺目的红影。
于雯彻底脱力,瘫倒在冰冷的地上。
随后,无数人影从她面前漠然地走过:张氏刻薄的老太婆,眼神躲闪的张玉琳,趾高气扬的张胡泽,神色匆匆的魏青文……还有黄筱枝。
黄筱枝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黄筱枝也蹲下身,默默递给她一张洁白的纸巾,随即站起身,汇入离去的人流,没有回头。
这个梦……在暗示什么?
暗示着所有人,最终都会离她而去吗?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她终究只是孑然一身?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铃声像一把利刃,粗暴地划破了梦境。
于雯猛地睁开眼,关掉闹钟,在昏暗的晨光中坐起身,双手深深插进发间,头痛欲裂。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昨夜闯入她的梦境?来提醒她什么?来嘲笑她什么?
她皱着眉,用力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窗边,她“唰”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清晨清冷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像金色的河流,驱散了室内的昏暗,照亮了空气中的微尘。
新的一天开始了。
……
两人都做了梦。
一个沉在过去的泥沼,一个困在失去的孤岛。
如果她再幸运一点就好了。
如果我再幸运一点就好了。
……
上午。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黄筱枝正伏案奋笔疾书,补着堆积的作业。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厘发来的微信。
微信:
车厘子:[小只只,艺术节的节目想好准备什么了么?]
小只:[现在都还没头绪呢,你说跳孔雀舞怎么样?]
黄筱枝属于兴趣广泛、学什么都快,但未必样样精通的类型。
车厘子:[可以唉!感觉很适合你!仙气飘飘的!不过还是看你自己的喜好啦,我觉得我们筱筱公主跳什么都好看得闪闪发光!]
小只:[谢谢夸奖,多说点,我爱听。]
车厘子:[啧啧啧,瞧把你美的。跟你说个正经事。]
车厘子:[别太激动哈。]
小只:[你说,我稳得住。]
车厘子:[下周艺术节结束,我就不来学校啦。]
小只:[???]
小只:[你要干什么?不学习不考试了么?怎么就不来学校了?]
车厘子:[嘿嘿,其实我是被提前录取啦!所以不用参加后面的考试了。]
小只:[真的假的?!哪所神仙学校这么有眼光看上你了?快说快说!]
车厘子:[保密!暂时不能说~]
小只:[你最好不要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忽悠我,哼哼,看我不收拾你。]
车厘子:[哪能啊!你在家吭哧吭哧补作业呢吧?]
小只:[是啊,悲惨打工人。怎么了?]
车厘子:[加油补哦!我这边有点事儿,先溜啦~回头聊!]
小只:[好,忙去吧。]
放下手机,黄筱枝嘴角忍不住上扬。
苏厘居然被提前录取了!虽然以前也听说过这种好事,但落到自己好朋友身上,还是替她开心得不得了。
转念一想,怎么就没有学校慧眼识珠看上自己呢?不过转念又释然了,大不了到时候请假呗。
说到孔雀舞。
该学哪一支呢?
她在手机视频软件里搜索起来,很快找到一位前辈的经典之作。
屏幕里,舞者身姿曼妙灵动,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指尖的颤动,都仿佛真的化身为一只优雅骄傲的孔雀。
黄筱枝看得入迷,忍不住跟着视频里的动作,抬起手臂,指尖轻轻捻动,模仿着孔雀引颈的姿态。
她觉得学舞蹈对她来说,似乎不是特别难的事。
她看得太过专注,一时间竟忘了桌上堆积如山的作业。
算了,反正时间还多,那些作业对她来说不过是些需要打发的小怪,总能解决的。
优美的孔雀舞姿仿佛有魔力,吸引着她。
她索性站起身,在房间里轻轻旋转、伸展。没有华丽的舞服,只穿着家居服和拖鞋,但那份投入和灵动的模仿,已隐约勾勒出一只初试啼声的孔雀雏形。
柔韧的身段随着音乐起伏,脚尖轻点,手臂舒展。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准备一个舞台表演了。
黄筱枝也不知道这次的艺术节演出能否成功,但总得试试才知道。
……
周六的上午,时光在安静中流淌。
十五楼和十六楼,两个女孩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个在书桌前与作业和舞蹈为伴,一个在阳光洒满的房间里整理着思绪。
互不打扰,却又微妙地牵动着彼此的心绪。
不知道是因为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还是因为命运本就如此。
天意总是不尽如人愿。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大相径庭。
有的人仿佛生来就注定要踩着碎玻璃,浑浑噩噩地走完布满荆棘的一生;而有的人,却似乎被命运眷顾,能踏着玫瑰花瓣,一路欢歌笑语、翩翩起舞地奔向终点。
如果黄筱枝再幸运一点,能拥有一位真正爱她的好父亲,她的人生是否就能接近完美?
如果于雯再幸运一点,没有遭遇那场精心设计的车祸,没有被卷入张家的深渊,她是否也能拥有一个平凡却完整的家,享受父母温暖的庇护?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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