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奢华的马车内,风撩起轻纱,半遮半掩的露出里面身穿素衣的男子,头戴银冠,面容姣好,一双淡眸闭上小憩,正用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侍奉在外面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拨开门帘,,轻声呼唤:“殿…公子,白公子他也一同前来了,上官家的马车正在后边呢。”
被呼喊的男子颤了颤睫毛,掀开眼皮,懒洋洋地倚靠在软垫上:“怎么这也来了?”
西希看了眼轻纱半遮半掩的外面傻笑招手的上官致远,回道:“上官公子说……”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上官致远的朗声:“三哥!我们是被你爷爷喊来的!”
上官致远喊完后还自我肯定了一番,他爹交代的在外面莫要乱喊他可是记着的。
皇爷爷?
花媵听见,示意西希将人喊上来,一直在外面说话也不是个事。
刚刚上马车,上官致远就狠狠喝了一口茶,随即竹扇一展,娓娓道来:
“三哥,这件事可真不是我家里的老爷子主动要求的了,他本想着把我关在家里好好读书来的,结果被你爷爷喊去了哈哈哈哈…”
花媵扑哧一笑,声音轻轻的,问起事情原委:“爷爷怎么把你也喊来了。”
“是这样的!”上官致远眼睛一亮,端正身子,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我爹当时早朝后被留下来,你爷爷当时就说:
‘你家小子也差不多十八了吧?’”
说着,上官致远还转身点头哈腰道:“是是是,陛…咳咳,我家小儿纨绔不堪,读书也不见有个长进,能得到您的关心实属他的荣幸。”
涉及重要称呼还规避了一下,不愧是上官致远。
又端正腰板,严肃道:“去年的案子就是他陪老三一起查的,十八的年纪,不算小了,也是做过大事的人了,堪当重任!”
“…交给你家小子一件要事……”
上官致远说完,展扇一笑:“然后我就跟您来了。”
出门之前他爹还连连叹气,上官致远虽然书读的不太好,但是从小在京中长大,又怎么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呢?
三殿下要出远门办事,还是要事,关键是要人手没人手,还是秘密前往,要圣意没圣意,连个明面上的架都摆不上来。
又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犯了事情,凶多吉少,但上官致远还是一笑安慰安慰自家老爹,就上路了。
家里总不能一直护着他。
花媵听着,感叹陛下的心思之细,上官家一直都是瑞王一派,自然小辈也是跟了她,这样算是更加彻彻底底地把上官家安给自己这边势力的了。
关键是又能锻炼一个小辈,若是平安归来日后也是能稳住场面的人。
“原来如此。”花媵叹了一声 。
有微风撩过,一缕含着春意的细风溜了进来,吹散了花媵的思绪,静坐几秒后,花媵这才想起什么,拿出一个折子,摆在小桌上。
“你走得急,估计上官尚书也没来得及同你细细讲清楚,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说着,花媵又从暗格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手指左下方:
“——水平。”
水平,位于淮南以东一带,是个水城,在先帝修建大坝之前常年受洪灾侵害,多灾多难,山穷水恶,治理过后,水平一带虽不比江南其他地区,也算得上是富饶一方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歌女手拨动琵琶,声如黄鹂,音似琉璃,婉转动听如同春柳拂面,纤纤白指拨动琴弦,朱唇含笑似霞,垂首低眉,又转而抬眼,双目盛情。
流水潺潺,歌舞升平。
“蓝大人,好久不见。”
阴影处,走出来一身简装的男子,简单地朝上位的人躬身做缉,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身材高大,双目凌厉,不似普通人。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已是中年,微胖,身上穿着玄色华服,,本手拿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表演,见状挑眉:“哟,马大人,怎么有空大老远跑到这山穷水恶的地方啊。”
“呵呵,这不是想要请您帮忙办一件事吗。”
被叫做马大人的男子脸上笑呵呵的,丝毫没有在意那人语气中的不善之意。
跳跃的烛火下,这个昏暗的地方被照的明亮,歌女脸上也有微弱的烛光,配合着低眉的神情,看起来无辜又羸弱。
“不急。”看起来和善的蓝大人也笑着放下了酒杯,指了指眼前的歌女,“马大人来看看下面人新选上来的歌女可好?”
“花了本官不少心思啊,想让她弹个曲儿,可不容易啊。”
马大人微微一笑,知道这是有的谈的意思了,连忙躬身道:“蓝大人这是什么话,为了讨您高兴,不得花点心思吗?更何况,这对您也好啊。”
“哈哈哈哈哈...”蓝大人笑起来脸上的肉都颤了颤,看起来和善的人,一双微眯的眼睛里却有不少精明,“马大人,此话有(理)...”
“嘣——”
话音刚落,便被琴弦断裂的声音打断,上面看表演的几个下属和两个谈话的官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底下脸色发白的歌女。
舞女也是被吓得停在一旁,一时间,鸦雀无声,歌女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地跪了下去磕头道:“大人...”
——
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山间的小路走着,上官致远刚刚开始几天还颇有兴致,直到在路上简单休息了几夜后,现在白天也没心情赏山看水了。
花媵虽说不是个挑剔的性子,但连连几天下来,脸色也略显疲倦,正在马车内小眠,那日上官致远来后和他说了些水平的消息也算是给自己再理清一些思虑。
马车碾过细小的石子,在山间行着,外面一阵响动,突然停了下来。
“嘶啦——”
“谁?你是何人,怎么到我们家公子的车马前来,若不是我刹的及时,你命怕是没了!”西希激动地喊道,眉毛微蹙。
正在马车里休息的二人都被这动静弄醒,花媵下车看见了洒落一地的零碎物品,以及摔倒在地的女子,忙道不好,赶忙手脚利索地帮人捡起东西,手刚刚握上斗笠的边缘,另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就出现在眼前,两人都是一顿,隔着斗笠两人对望,花媵细细看去,微愣:一双含情眼,三分淡薄意。身着螺青色衣服,金丝绣有竹叶,身形颀长巧如玉,拂袖微动似青松。
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容貌……
只是为何她觉得这人有一种熟悉之感,但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容貌,不应该记不住才是。
“公子。”
那人垂眸轻喊,发间的鸾鸟凤钗随着她的动作荡了荡,花媵压下刚刚的思绪,听见她柔雅温和的声音,“麻烦了。”话闭,女子轻轻俯身行礼,眉眼低垂,不见那三分薄情,倒显柔情绰态。
花媵虚扶,示意她不必行礼,状似关心询问道:“不知姑娘可有受伤?”
“未曾。”那人摇头,似叹似怨,眉目难掩愁色,“还请公子莫怪,山路湿滑,不小心便摔在了你的马车旁。”
“没有受伤便好。”花媵负手而立,“只是这里偏僻,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一人在山中游荡?”
“小女自淮南而来,家中卖些不值钱的布匹,前些日子嘱咐小女前往水平办些事,不想山路难行,又遭山贼,车马钱财被盗,只能在山中寻找过路人帮扶,不知公子可否载我一程?”
女子的声音轻轻的,不疾不徐,慢条斯理,除了刚刚摔倒弄弄脏的衣角,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走投无路的慌张摸样。
花媵捻了捻手指,像是想起什么,眸色微闪,一笑,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问起其他:“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消怜。”
女子声音温和如碎玉轻碰,含笑间眼眸低垂又抬起望向花媵,花媵盯着这张脸,肤若白雪,唇似秋霞,手中斗笠上的白纱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消怜……花媵心中念上几次,似乎在哪里听过,又仔仔细细地把人瞧了一遍,那人还是笑眼看想她,身姿轻盈,一点受苦受累被盗钱财的样子都没有。
“姑娘,这个也是你掉的?”后下马车帮忙捡东西的上官致远凑过来,摊开手掌,递上一个沾染泥土的白玉莲花。
“是的,谢过公子。”消怜轻声道谢,收下莲花玉饰,仔细擦去泥土后挂在腰间。
花媵盯着她腰间的玉饰,尘封的记忆回游,那日晚霞之下的孤寂和莫名的惆怅也在此刻消散开来。
——是她
本以为有缘无分,可能只是人生中难得一遇的好友知己,却不想,对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了。
花媵瞬间抬眸,重新对上那双含笑的眉眼,此刻觉得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点促狭,朝她眨了眨眼,口中微动——殿下
花媵眼眸微颤,垂眸看向另一边,平复涟漪四起的情绪。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上官致远一手拿着扇子,风雅地扇动两下:“姑娘你说你多粗心,这可不行啊,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一个劲往林子里跑呢,的亏你遇到的是我们……”
花媵轻轻拍了下上官致远的肩膀截断了他后面的话,看向红挹:“消怜姑娘,请吧。”
红挹点头:“谢过公子。”
上官致远念念有词:“诶?消怜姑娘你看你又没有记住我说的话,万一我们是坏人你不就……”
“我姓红。”红挹突然开口说。
上官致远:“啊?”
“叫我红姑娘就好。”红挹笑眯眯道,“上官公子。”
上官致远:“……哦,红姑娘。”
为什么三哥喊得他喊不得?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等到红挹已经上了马车,上官致远拦下正准备回马车的花媵,折扇一展,遮住脸悄声道:“三殿下,这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你两是不是早就认识?还跟我打哑谜。”
花媵停住,看向他的眼神复杂又难以言喻,最终道:“注意女子声誉,不可乱说。”
“我错了,三哥。”上官致远挠挠脸颊尴尬地道歉,“我反思,对不住对不住,这不是好奇想着就问问你吗。”
沉默一会儿,花媵开口:“以前,确实认识。”
上官致远:!
我就知道!他都看得出这女子可疑,三殿下也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必定是有所原因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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