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菘蓝收到了林漾的通讯。
“菘蓝，我找到庄灿的消息了。他一直待在一家疗养院里，登记名用的化名，但生物信息匹配无误。”林漾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个消息来得有点太容易了，像是有人故意泄露出来的。我核实过路径，确实存在人为开放的访问痕迹，你去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
萧菘蓝：“你和墨伊目前回不来了，是吗？”
“是，议会余下的人接到通知封锁了所有离星路径，我和墨伊都被限制在海冥星配合调查，暂时无法离开。”林漾说，“不过我还是比较担心藏雪，笪非虽然死了，但他背后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藏雪的情况很差吗？”
“非常不好。但我在清理笪非留下的东西时，发现了一段模糊的监控记录。藏雪可能还有一个妹妹在他们手里，人应该在帝都。”
“知道了，我在这边会留意的。”萧菘蓝结束了通讯。
疗养院的位置比较偏僻，远离繁华城区，白色的建筑群掩映在一片绿荫之中。萧菘蓝原以为会遭遇阻拦或监视，但从入院登记到询问引导，整个过程非常顺利，甚至有人主动为她带路。
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洒在青绿色的草坪上，萧菘蓝她沿着小径走向后院，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看到了那个人。
庄灿坐在轮椅上，膝上摊着一本书。天气很暖和，他却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柔软的棕发，在后面扎起一个小揪，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Beta。
直到萧菘蓝停在几步外，他才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庄灿的眼眸弯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没有丝毫惊讶或慌乱。
萧菘蓝奇怪道：“你认识我？”
“萧家的继承人，谁不认识。”庄灿合上书，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我是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找到你。”萧菘蓝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他脸上。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庄灿的声音温和，“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所以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庄灿轻轻点头，从轮椅侧面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向她。“我手上也没有其他东西值得你们惦记了。除了这些，父亲并没有向我透露太多，不过你或许可以去鸣山的能源工厂看看，那里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萧菘蓝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个U盘，一枚蓝色的蝴蝶标本，还有几张折起来的泛黄的纸质笔记。
“为什么要帮我？”
庄灿仰起头，阳光照在他清瘦的脸上。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
“谢谢。”
萧菘蓝没有和他讲关于庄亚易的事情，合上盒子，就转身离开。走出很远后，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庄灿依旧坐在树下，低头看着膝上的书，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直到萧菘蓝的身影彻底消失，庄灿才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开口：“好久不见。”
树后走出一个人，是苏明朝。
庄灿将轮椅往后转，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她：“不是让你再也不要回来了吗？”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苏明朝走到他面前蹲下。
“你也很矛盾，对吗？”庄灿轻声问，“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引着他们来找我。”
苏明朝把头低下：“阿灿，我应该让老师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我不想菘蓝他们继续查下去，那太危险了，可是我又觉得，坏人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父亲怎么了？”庄灿问。
“疯了。”苏明朝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想，如果他死了，你还是会伤心的，对吗？”
庄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明朝，你已经自由了。”
“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望向萧菘蓝离开的方向：“他们算你的朋友吗？”
苏明朝：“当然。”
庄灿一笑：“我很替你高兴。”
“可我不知道以后还是不是。”
“不要这样想，明朝。”
*
鸣山工厂外围的警戒很严，萧菘蓝短时间内找不到可以潜入的缺口。
感觉到身有人，她立即侧身向后击去，却被对方稳稳格挡。另一只手已抽出匕首，直逼对方咽喉，却在看清来人时停住。
刀刃离颂城的脖子只有一寸。
颂城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挑了下眉：“你怎么在这？”
“你都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萧菘蓝收回匕首。
颂城耸耸肩，往树上一靠，也看向对面：“我们颂家给苍舒家供应了这么多年的器械，结果现在鸣山这个香饽饽却落到霍枔的手里了。你觉得我开心吗？”他嗤笑一声，“过来看看竞争对手的底细，这不是很正常。”
萧菘蓝没接话，绕过他准备离开。
“你就这么走了？”颂城叫住她。
“进不去，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颂城歪头看她，“而且现在外面一大波人都在找你，哪里知道你往这跑了。”
萧菘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有办法进去？”
颂城摊开手，一脸无辜：“我没办法啊。”
萧菘蓝手里的匕首再次举起，刀锋紧贴颂城的颈侧。
“话太多了。”
颂城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刀，叹了口气：“萧菘蓝，你做个人行吗？动不动就威胁人。”
刀刃压近一分，皮肤微微下陷。
“等等等等，我有办法。”颂城急着喊道，手指小心地推了推刀面，“你先把这玩意儿拿开。”
萧菘蓝盯着他看了两秒，收起匕首。
颂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萧菘蓝手一抖就给自己来一道口子。
“鸣山这边的选址一开始就是我堂叔定下送给苍舒雪的，没想到他们还是反悔了，好在之前是留了一手。”他没好气地说，“不过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敢保证。”
“带路。”
萧菘蓝跟在颂城身后，两人沿着工厂外围的防护林穿行。颂城脚步很快，时不时还会停下来观察四周，显然对这里的环境极为熟悉。
距离鸣山工厂已经有些距离了，他们继续绕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最终停在一片毫不起眼的土堆前。
这片土堆被杂草半掩着。
颂城蹲下身拨开那些杂草，在地上找到自己的记号。
“就这里了。”
萧菘蓝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不解地看向他：“做什么？”
“挖呀。”颂城说着，就开始用手刨开表面的浮土。
萧菘蓝站在原地没动：“？”
颂城嘿嘿一笑，也不解释，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一些。没过多久，他从里面挖出一个沾满泥土的金属装置。他熟练地抹去表面的土，手指在几个隐蔽的触点按了几下，那装置发出一声嗡鸣，外壳迅速展开、变形，露出内部的钻头和传感器。
颂城又继续往深处扒拉几下，翻出更多的零部件，当场就开始组装。
“我已经在这里挖了好几天了。”他看起来还有些得意，将成功组装好的装置稳稳放在地上。
按下启动键。
钻头开始高速旋转，缓缓向下切入土层。
萧菘蓝：“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别急嘛。”
颂城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说：“原先这里留了一条路的，是预备检修用的地下通道。但后来霍枔他们接手了鸣山，我堂叔担心修建过程中被他们发现这条暗道，就提前让人从这边堵死了。”
“你堂叔既然已经把这里封了……”萧菘蓝的目光从正在工作中的钻头移到颂城的脸上，“他们应该也不知道你来这里了吧。”
颂城没有否认。
“再强大的机甲也需要能源供应不是吗？不然那就是一堆废铁。霍枔他们占着这里，可不是为了生产民用能源。”
有了前几天的基础，这片土堆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装置继续向下深入，颂城守在一旁监控着数据，偶尔还会调整一下参数。
萧菘蓝：“你为什么突然要插手？”
颂城头也没抬：“也不是突然吧。颂家出了力，最后好处全让别人给捞了，还把我堂叔给挤走，这口气总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他停下手，转过头看萧菘蓝，“而且你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这鸣山工厂里可能还藏着更有意思的东西。”
装置发出“嘀”一声轻响，钻头停止了工作。颂城检查了一下数据：“到底了，下面应该就是被封死的通道入口。”他再次看向萧菘蓝，“一起下去看看？”
“你确定下面能通到工厂内部？”
“不能百分百确定。”颂城坦白道，“但根据原来的图纸，这条通道是直通主能源分配区旁边的备用检修廊。就算是有改动，应该也不会偏离太远的。”
他抖了抖裤腿上的土：“怎么说？要不要赌一把？”
“走吧。”
“行。”
萧菘蓝看着颂城将装置收回，重新调整成一个扁平的探测板。他将其贴在洞口边缘，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下方的结构扫描图。
“看这里，”颂城指着图中一道明显的断层，“这就是我堂叔后来加的隔离墙，常规的扫描仪根本探不到。”
他滑动屏幕，放大图像一角：“当时施工匆忙，左下角有个检修口没完全封死，大概留了四十公分左右的空隙。”
萧菘蓝跟在颂城后面进去。
颂城掏出一个小手电照亮前方。
一道灰白色的隔离墙堵死了去路，但左下角确实有个缺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强行破开后又草草掩饰。
颂城蹲下身检查缺口边缘，然后趴下钻进去，声音从另一边闷闷传来。
“小心，这边有积水，还挺深的。”
萧菘蓝跟着爬过去，扶着墙站稳，刚往前迈了几步，冰冷的污水没到了小腿。
“看样子这里是排水维护通道。”颂城指着前方幽深的隧道，“他们果然改动了管道布局。”
一道光束从隧道拐角处扫过，颂城立即关掉了自己的手电。
“三号泵机压力又超标了，那群技术佬到底在底下搞什么。对了，昨天带进来的那一批是什么人？”
“你管事什么人，不该问的就别问，轮完这班赶紧走，这鬼地方呆久了折寿。”
......
直到没有声音后，颂城重新打开手电。
“看来霍枔的人也很紧张啊。”他涉水向前探路。
他们继续往前走十来分钟，最后颂城停在一处，向上指了指。
上方是两道生锈的铁梯。
“从这里可以上去。”
萧菘蓝抬头望向漆黑的梯口：“这出去后是哪里？”
“刚刚说过了，他们有改动，所以我也不知道。”颂城忽然咧嘴一笑，“要不要比一比谁先上去？”
萧菘蓝已经抓住铁梯，回头看他：“赢了又如何？”
“赢了的人可以随便问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说实话的那种。”
萧菘蓝直接向上攀爬，声音从上方淡淡落下：“没兴趣。”
颂城：“......”
让萧萧感兴趣的人正被关着呢[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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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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