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不再被纷纷扰扰的尘事打扰,季伊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打理了南宫府的大概事物,原先侍卫们每日需劳作将近六个时辰,且排兵布阵的极为不合理,季伊稍作改良,由原先的两班倒改为三班。
只是这些日子一直没见着桑源,季伊想若是再有半月见不到,那便将此事上报上去,交由皇帝处理。
季伊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和火气,只待桑源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如此相安无事地挨去了半个月,季伊从床榻上苏醒,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了,从一堆的竹卷文书中直起身子,她抬脚向着门外走去。
路过宫殿正门口,春华和秋果就要跟着,被她抬手阻止了。这二位宫女老实了不少,虽不能说全心全意,但也算是忠诚。
去了报复的兴致,她还是习惯一个人行动,有人跟着总感觉哪不自在。
经过她的一番改革,这南宫的内不能说百分之一百,但最少也有九成是可信任的,至于那一小部分被怀疑的,她已经安排了熟络的将士与他们共同值班,想也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深红的宫墙内每隔半柱香便有一列侍卫在廊坊内巡逻。
这些日子还当真是风平浪静。
只有她的心中不断的雷鸣迭动。
正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南宫门口,轻轻点头,便想带着侍卫去一趟陈公公那,袖口中是她已经书写好的奏折。
不远处传来欢快的脚步声,她耳朵一动,眉眼便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果不其然,小桃迈着欢快的步子向她扑来,她也不躲避,被她扑了个结结实实,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小姐!我好想你,我终于回来啦!”小桃嘴中不停叽叽喳喳,诉说着思念。
季伊享受着这份真切的情感,抬手纤细的指尖拂过她的秀发:“我也很想你。”
“对了!”好半天,小桃才恍然所悟的从她怀中抽身,转身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季伊皱眉,约摸着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令得小桃如此一副模样:“你说,无事。”
“那个……小姐,您不要生气,我此番回到季府,已经明确提出遣散下人,但没有一位肯离开的,自愿留在将军府,甚至可以不要俸禄。”
季伊自然明白,若是这样的事,她定不可能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但还是顺着小桃的话问下去:“那你如何安排的?”
“俸禄自然是要给的,这些年儿也是难为他们了,时常遭到不知名的贼人入府……”小桃似有所悟,一拍手,“啧!不是,这不是重点。回来之前我去了一趟祖坟,发现不过半月而已,那被糟蹋的一塌糊涂,就连……就连……”
季伊一双凤眸眯紧,有些焦急,声音中是不可置疑的威严,厉声道:“快说!”
“将军和夫人的棺椁被人挖了出来,棺盖大敞着,里头是守墓人的尸体,七窍流血,死相极为惨烈,而将军和夫人……尸骨都不见了。”说着说着小桃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季伊无心去安慰她,只是坚定了要将手中这份奏折交上去的决心。
该死的扶桑人,杀了她的父母,还要掘人坟墓,这是想让她的父母在泉下也不得安息吗?
“一定是那杀千刀的扶桑人干的,真是好歹毒的心啊,前前后后遭遇了三次刺杀,如今是见杀我不得,所以才挖了我父母的坟墓吗?”
季伊抬起脚便要向陈公公常呆的尚书房去。
小桃一脸错愕,急急拉住她手腕,这才发现他的手中还裹着一层细纱。
小桃手指颤抖,连连后退。
“小姐……小姐,您……哎呀!您如何确定是扶桑之人所作?”
季伊回头望她,眼中好似凝聚着万年寒霜,小桃从未在她眼中见过这样的表情。
“我见到六皇子了。”
季伊的声音不大,却好似一座警钟在小桃的耳边敲起惊雷:“什么!是他刺杀的你吗?”
“小声点,”季伊看向被小桃的声音给引得朝着她们这边张望的侍卫脸上,轻叹,“不是,但他在这南……”
“我就知道,那你如何觉得是扶桑人做的?”小桃接连打断季伊说话。
季伊惊异的瞧着小桃片刻,小桃这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事,低下头嗫嚅着说:“只是我们身处交界,常与扶桑人打交道,他们那的人向来对于死者都是格外尊重的。将军和夫人的葬礼上,甚至有不少扶桑人前来吊唁,所以我不认为那样的人能做出掘人坟墓的事来。”
小桃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很没有底气一般。
季伊没回话,盯着她埋下去的头颅,片刻,她轻轻叹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武断了,但是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桑源,很难不让我怀疑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小动作。”
小桃依然埋着头,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季伊探究的目光:“许是他有些其他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听说最近这些日子扶桑国的太子好像落水身亡了,许是争夺太子之位去了……”
“哦……这样吗?看来无论是在哪个国家,世子之争都同样残酷。”
“是呀,是呀,所以这事一定不是他做的。”小桃欣喜回答。
她抬起头的瞬间,季伊恰到好处的收回了目光,依然温柔的瞧着她:“那我们回府吧。”
随着季伊的讲述,小桃才得知了林意榆死亡的消息,正婉惜着,又得知季伊被当做嫌疑人看压了一夜,愤愤不平。
季伊逗弄着小桃,为她这幅可爱地模样欣喜,若是母亲不曾小产,那她的姐姐一定也是个这么活泼的少女吧。
“要我说,不如我们辞去官职,回那镇北将军府,做个逍遥女将军多好呀。”
小桃瘪瘪嘴,替季伊收拾着屋子。宫里的人大多细致,但却总把女人当做无用的金丝雀,所以总在不需要的地方花小心思。
小桃很是不满,在北交生活惯了,将军和夫人也从未束缚过她的天性。她喜欢追着风筝满院乱跑,喜欢随着将军习剑,喜欢在街头听书吟曲。
她不喜欢被规规矩矩插在花瓶中的艳红的牡丹,换上她从宫外随手折的野桃花。
环顾一圈,没见着什么不顺眼的才拍拍手。
门外见着小桃随手将她们精心插好的花束抛弃的春华和秋果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说些什么,憋得脸色通红。
“小姐,明日我来为您束发吧,这发型虽然雅致,但却不易于行动,若是走快两步,侧边垂下来的发丝便要拍到脸上,真不知是哪个蠢货替你束得,亏您还能忍受。”
“你说谁蠢货呢?”春华性子直,终究还是憋不住,抬手指着小桃。
“原来是你束得啊,那无事了,以前伺候哪位娘娘的?今后在将军手下,不必如此。”
秋果抿嘴,不卑不亢说:“姐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我们在深宫内待惯了,自然是比不过你们养在外的女子的,我们的一生都镌刻着皇家的礼仪与规章制度。或许,我们不该用宫中的礼仪对待季将军,但身在皇城,事事还需谨慎点才好。”
季伊点点头,按住小桃想要上前理论的偷:“言之有理,明日还是由里二位为我束发吧。”
“小姐!”小桃不悦。
季伊摸摸她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桃蔫巴下去,坐在小桌前抓起一把酥点,一股脑的塞进自己的嘴中,把脸颊撑的圆鼓鼓的。
今日也算平安无事,夜里小桃与季伊蜷缩在被窝里。
对于身份还是情理而言,都合情合理,毕竟这屋子原先是林意榆一个人住的,便没有为贴身侍女腾出一间床位来,但在季伊还未入风雨山之前,小桃便是与季伊同吃同住的。
只是后来季伊离开了,余安不愿意旁人沾染自己女儿的屋子,便另外为小桃腾了一间,这宫中危险重重,留个还算是放心的人在身边,总归会安心些。
“哇,小姐,你原来是想去告状的呀。”小桃趴在床榻上,举着根蜡烛盯着季伊那一封没交出去的信,细细阅读着。
季伊平躺在里侧,闭目养神:“嗯,今日姑且被你打断了,但过些日子我还是要去的。”
“为什么啊?”小桃有些震惊,声音不由得放大了些。
“嘘……别咋咋呼呼的。”季伊无奈,眯缝着眼,低声回,“毕竟作为季将军,无论处于什么个官职,既然被尊称为将军,我便要对荣昌国的百姓负起责任来,那六皇子不知道此番来是为了刺杀我还是打探军情,总归留着也是个祸患,早些解决,也是早先了却一桩心事。”
“哦……”小桃翻身,吹灭蜡烛,向着季伊身旁靠了靠。
季伊安心地闭上眼,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交融,沉沉入睡。
窗外安静,不时有侍卫压低脚步在院内巡视。
伴着皎皎明月,一道乌黑的身影矫健地窜入草丛,推开侍卫共宿的通铺。
有侍卫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抬眼看他:“商源,你回来了?”
桑源轻轻点头,那侍卫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
桑源利落地褪下外衣,钻入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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