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瑾向来言出必行。他没有下车,只将贺知杏放在了著名珠宝品牌“叶星丽”的门口,随后从车内储物格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我在车里等你。”
贺知杏捏着那张质地冰凉的黑卡,一时有些恍惚。
有钱人的世界,似乎总与普通人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他轻声说了句“谢谢”,推门下了车。
马路对面,叶星丽的logo在夜色中散发着矜贵而低调的光芒。
他早就听说过这个品牌的珠宝价格高得离谱,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走进去挑选首饰。
市中心车流如织,人流熙攘,红绿灯交替闪烁。
他站在斑马线前,看着红色数字一下下跳动,心思却飘到了别处,今晚的更新还没写,如果再请假,读者恐怕真要给他寄刀片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过了马路。
走进叶星丽,一位穿着制服、妆容精致的女服务员微笑着迎上来:“晚上好,先生,请问您想看看什么?”她的笑容标准,声音温柔。
贺知杏望向玻璃柜中那些熠熠生辉的珠宝,心里忍不住暗暗惊叹。
但想到他与石瑾不过是联姻关系,便不打算挑太贵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问:“嗯……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最便宜的素圈戒指?”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在奢侈珠宝店里找最便宜的款式,恐怕也没谁了。
女服务员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她迅速管理好了表情。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他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但她仍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引他走向专柜内侧:“有的,先生,请您到这边来看。喜欢哪一款,我可以拿出来给您试戴。”
贺知杏其实并不想试,笑得有些勉强:“那个……麻烦直接帮我找一款我能戴的尺寸就好。”
女服务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柜中取出一枚设计简约的素圈戒指,动作轻缓地递到他面前:“您看看这一枚合不合适?如果不行我再为您更换。”她的声音依旧柔和。
贺知杏其实一直不太理解珠宝首饰,在他看来很多款式都大同小异,却偏要摆满整个柜台,标上令人咋舌的价格。
也许是他过惯了普通人的生活,始终难以真正理解富人的消费逻辑。
“好的,谢谢。”
不得不承认,这位服务员的眼睛就像一把精准的尺,她取出的那枚戒指,正好能戴在贺知杏的无名指上,分毫不差。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刚好合适,你好厉害。”
“您过奖了,是这枚戒指认定了您,说明你们有缘分。”
贺知杏点点头,也觉得有点玄妙:“那就这一枚吧,麻烦帮我结账。”
女服务员笑容更真切了些,引他走向收银台。
当贺知杏递出那张黑卡时,她明显地愣了一下,才双手接过、刷卡结账。
走出店门时,贺知杏还在想,以后是不是也该给石瑾买一枚。
但转念一想,自己卡里的那点钱,恐怕只够在普通银饰店挑个简单的款式,那样的礼物,估计石瑾也看不上。
他只希望手上这枚素圈能戴得久一点。至于石瑾之前给他的那枚镶着红钻的戒指,他早已收进盒子,放回了原处。
不过,买下这枚素圈的过程,竟让他心情轻松了一些。
回到车上,他把卡递还给石瑾,随后伸出手,给他看自己挑的戒指:
“喏,买好了。”
贺知杏的手指纤细白皙,关节处透着淡淡的粉色,冷白调的皮肤下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青蓝色血管。
石瑾的目光落在那枚素圈上片刻,随即瞥见他左手食指根处有一颗极小的痣,安静地缀在那里,像不小心滴落的墨点。
“还行,”石瑾语气没什么起伏,“别拿你的猪蹄在我眼前晃。”他接回卡,随手丢进车内储物格,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卡片。
贺知杏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无语。
“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真的好难听。”
石瑾瞥了眼后视镜,发动车子,并没看他:“我正常说话。”
贺知杏已经不想再接话,他降下车窗,望向窗外霓虹流转的街景。
等有时间,他一定要好好来市中心逛逛,工作太忙,他几乎抽不出空。
即便有时间,也全都耗在码字上了。
一想到石瑾这张嘴,他就头疼。如果他小说里的角色按石瑾本来的性格写,早就OOC了。
他不是没写过毒舌的主角,只是现实中的毒舌……尤其还是石瑾这样的美人,杀伤力实在太强。
“我明天出差,”石瑾突然开口,“你一个人在家能行么?”
他问得突然,语气依旧算不上好,却透出一丝别扭的关心。
贺知杏怔了怔,突然想逗他一下:“如果我说不行,你会怎么办?”
“我会说,那就受着。”
……好吧,就不该对他有期待。
明知道石瑾不会说什么好话,自己还偏要凑上去当小丑。
“我一个成年人,有什么不行的,”他扭过头看向窗外,声音低了些,“你去几天?”
车内安静了片刻。石瑾没有立刻回答,贺知杏也没有追问。
仿佛他正在思考,又或许只是不想说得太明确。
“大概四天。”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听不出情绪。
石瑾专注地开着车,他现在只想回去收拾行李,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出发。
贺知杏没应声,只微微皱了皱眉,这意味着他四天见不到石瑾,也意味着他写文失去最大的“灵感来源”。
但他也不可能为此就提出跟去。
“知道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轻轻一声,被石瑾准确地捕捉到了。
“怎么?舍不得我?”他的语气有些微妙,像调侃,又像试探。
贺知杏猛地想起自己在民政局说过的那句“一见钟情”。
人设不能崩,他只得硬着头接话:“差不多吧。”
要不是为了素材,他至于这么拼吗?
谎言早已脱口成章。
他几乎能预料到石瑾会回一句“没看出你有多喜欢我”。
可对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谢谢。”
……谢谢?
贺知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路数?
他只好干巴巴地回:“不用谢。”
结果那个神经病又补了一句:
“喜欢我,人之常情。”
贺知杏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
他这前半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自恋又难搞的人!
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
回到家,贺知杏没给石瑾什么好脸色,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
昨晚没休息好,他现在只想倒头就睡,明天老老实实上班。
石瑾瞥了一眼他略显疲惫的背影,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倒了杯热水。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并不急着接,先将水杯搁在桌上,才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传来特助李纹干练的声音:
“石总,摩尔多瓦那边似乎有反悔合作的意向,您看该如何处理?”
石瑾皱了皱眉,拿着手机走向落地窗。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眸色沉静得像结冰的湖面。
夜风中,他的声音清晰而冷冽:“暂时不必理会。以现在的市场来看,他们离不开我们。”
“他们传达的意思是希望再谈一次,可能是想争取更优的条件。”
“没必要。你去回复,若还想再谈,合作就此终止。他们动摇不了我们。”
李纹在那头沉默片刻,应道:“好的石总,我明白了。”
“还有事?”
“锦虚区那边的收购案,还要继续推进吗?”
石瑾的目光投向窗外远处最高那栋写字楼,眼神又黑又远。
他看得远,也想得远。
“继续谈。只要有一丝可能性都不要放过。现在的市场需要那片区域,能收购是最好的。”
“明白。那我不打扰您了,明早我来接您。”
“嗯。”
他挂断电话,却没有立即回房。
他仍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特别是远处那栋高耸的写字楼,仿佛能穿透夜色,看清商业棋局的下一步。
关于摩尔多瓦的反悔,他早在谈判时就有所察觉。
对方与兴柯的合作意愿并不坚决,最终同意也只是因为他给出的条件足够优厚。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复,他不会让步。
能合作,欢迎;不能,也不强求。
摩尔多瓦在当下市场中并不占优势,尽管对未来的布局或许稍有作用,但影响有限。
石瑾所要考虑的,从来不只是眼前,还有至少五年、十年后的市场。
明天他要先飞往妄亿市,与现代科技领头企业,宏韵达的总裁张古四会面,这场谈判必须他亲自出场。
下午又要转飞白国简临市,行程紧凑,没有四五天根本回不来。
宏韵达这一战,只许成功。
科技板块不论对当前还是未来的市场都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失手。
谈判桌上,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能舍则舍,但要看得清市场动向,做得准战略抉择。
石瑾经历过太多大场面,他能镇得住场,不光因为他是石左泽一手培养的继承人,更因为他二十多岁就只身与投资界巨头“威观经济”谈判成功,那是一家世界影响力的公司。
即便在那样的压力下,他也能迅速静下心,诚恳而坚定地去沟通。
也正是因为他的诚意与清晰,威观才最终选择与兴柯成为战略伙伴。
如今,兴柯的发展日益壮大,公司高效运转。
很多人都说石瑾是“魔鬼来了”,从某种角度而言,这评价并不为过。
他在关键时刻的果决、眼神中的定力、敢于博弈的胆识,都远超常人。
他有能力,也有胆魄。
兴柯能跻身行业四大,是他一步一步实打实走出来的路。
他骨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种优雅又决绝的疯狂,藏在西装革履之下,平时不露声色,一旦被触及底线,便会显出一种近乎冷酷的锐利。
当年与庆源濛科技公司谈判时,对方仗着技术优势屡屡刁难,试图压价合作。
石瑾全程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应对,可对方代表姚意却得寸进尺,话越说越难听,字字带刺,仿佛吃定了兴柯非他们不可。
谈判桌上一时寂静,石瑾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慢慢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低头点燃。烟雾缭绕之间,他抬起眼,淡淡地瞥了姚意一眼。
下一秒,他径直将仍在燃烧的烟头按在了那份摊开的合作合同上。
一种挑衅,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看不起。
纸张迅速焦黑卷曲,冒起一缕细烟,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石瑾的声音却依旧平稳,甚至唇角还弯着一丝弧度,他说:“你要记住,不是兴柯需要庆源濛,是庆源濛,需要兴柯。”
他的高傲,来自于兴柯真正的实力与底气。
那原本可以共赢的一场谈判,就因姚意心存侥幸、一再试探,最终彻底崩毁。
不是兴柯合作不起,而是庆源濛,不配。
回去之后,石瑾没有丝毫犹豫,下令将公司内所有源自庆源濛科技的设备、原件全部清出,当众焚毁。
烈火熊熊之间,他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兴柯照常运转,未受丝毫影响。
业内其他公司得知此事,背后无不凛然。他们私下传着同一句话:石瑾是个商业疯子,儒雅皮囊下藏的是决绝的狠。
能不惹,就别惹。
而自那以后,庆源濛科技果然日渐式微,慢慢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事实最终证明:不是兴柯离不开庆源濛,而是庆源濛离不开兴柯。
石瑾的处世方式一贯如此:表面温文从容,内里却藏着锋利的刀片。他的防备心极重,观察力更是精准如尺,每一寸进退,都早已在他眼中衡量得清清楚楚。
那件事情过后,连石左泽都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了新的审视。
他坐在书房宽大的沉香木桌后,指间夹着一支将熄未熄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沉默地回想儿子在谈判桌上的那一幕。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向克制矜持的儿子,骨子里竟藏着这样一面,像个优雅的疯子,谈笑间烧毁合约、断人后路,却又做得如此干脆利落,仿佛只是拂去衣角的一点尘埃。
但石左泽最终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知道,换作是他,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可能没有石瑾这么疯。
这或许就是一种遗传。
不是性格的复制,而是深植于血脉中的那种决断、傲气,以及对底线不容置喙的捍卫。石家能在风雨中屹立至今,靠的从来不只是温良恭俭让。
所以后来业内渐渐传开一句话。
不要轻易对石瑾发出挑战。
即便他微笑着对你伸出手,
也别真的以为那只是握手。
因为他很可能上一秒还温文尔雅地同你说话,
下一秒就已从你不曾留意的地方,
抽出一片薄而锋利的刀。
石头的第二面也很好玩哦[吃瓜]
小芸儿:[采访一下石先生,您对您的人设还满意吗?]
石瑾:[可以接受,别把我老婆吓跑了。]
小芸儿:[那应该不会的吧,毕竟我们小杏子时不时也疯疯的……]
[吃瓜][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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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温柔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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