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温令仪比往常醒得都早,心里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鸟,扑棱棱地跳着。
浴室里,热水冲刷过身体,带来一丝清醒,却冲不散心底那份莫名的、难以言喻。
好久没见到周见星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中水汽氤氲的面容,开始精心雕琢。
粉底要轻薄服帖,跟肤色完美融合,眼影选了温柔杏色,睫毛根根分明地卷翘,唇釉是精心挑选的、带着细碎珠光的裸色,让嘴唇看上去湿润饱满。整个妆容看起来温柔又自然。
温令仪满意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
起身来到衣帽间,巨大的衣柜里挂满了当季新品和高定。温令仪一件件拿起,在落地镜前比画。最终,她的手指停在了一件雾霭玫瑰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上。
丝绸的质感如水般流淌,肩带纤细得仿佛一碰就会滑落,领口的设计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暴露,又能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优美的胸线,裙摆的长度刚好遮过臀部一点,走动间会带起微妙的风。
就是它了。温令仪换上睡裙,丝绸的冰凉触感贴着肌肤。她拿起卷发棒,耐心地将每一缕发丝都烫出完美的弧度,确保它们慵懒又精致地垂落肩头。
最后,她拿起那瓶潘海利根的致命温柔,前调是微甜的油桃混合苹果的果香,带着少许清新草本味道,中调是茉莉与铃兰交织的端庄柔美花香,尾调是檀香木与麝香交织成的深邃、诱人、带着一丝危险气息的暖意。
温令仪细致地将香水喷洒在发丝和颈侧跳动的脉搏处。
想到待会儿还要去室外,她随手抓起一件珍珠白的薄纱罩衫披上,稍稍遮掩了睡裙的性感。
走到客厅,她来到玄关柜前,犹豫片刻,还是戴上那枚象征着已婚身份的钻戒,尽管她知道钻戒的光芒会将周见星刺伤,但这是她拉起的、不可逾越的安全防线,避免两个人越陷越深。
钻石的冰冷的重量压在指根,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
她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厚重的别墅大门。
清晨的阳光有些晃眼,温令仪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视线聚焦的瞬间,她愣住了。
周见星已经等在了门口。
她背对着门,正弯腰整理着脚边一大堆形态各异的花苗和工具。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过身来。
温令仪清晰地看到周见星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放大,紧接着,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薄红,飞快地向上蔓延,侵占了她的脸颊、耳根,甚至连小巧的耳垂都变得通红。
周见星的目光慌乱地从温令仪身上移开,在空中毫无焦点地乱飘,手指紧张地揪住了自己旧T恤的下摆。
温令仪的目光也落在周见星身上。跟自己的精致比起来,眼前的人简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上半身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旧T恤,下半身一条磨得发毛的过膝牛仔短裤,脚上还穿着一双沾着干涸泥点的脏兮兮运动鞋,头上歪戴着一顶廉价的遮阳帽。
那张甜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是淡淡的青黑阴影,嘴唇也有些干裂。整个人风尘仆仆,像是刚从某个工地上赶过来。
什么时候到的?
“温、温太太早……”周见星的声音干涩紧绷,几乎不敢看温令仪的眼睛,视线慌乱地扫过地上的花苗,“我找了些花苗,上次说的,可以种在那些灌木旁边,增加层次感……”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哼哼。
温令仪这才恍然想起,上次周见星确实提过这事。
原来她不仅只是说,还真的去做了。
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这样笨拙又认真的守诺。
“嗯,辛苦你了。”温令仪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打完招呼,周见星像是得到了赦免令,立刻低下头,沉默地开始工作。
浇水、松土、修剪疯长的枝条、小心翼翼将带来的花苗栽种下去,仔细观察每一株植物的状态,然后精准地施肥、喷洒防虫药。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和脖颈滑落,在她微红的皮肤上留下亮晶晶的痕迹。
温令仪倚在门廊的阴凉处,静静地看着。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在周见星的身上,她看着周见星滚落的汗珠,看着她在阳光下专注得近乎虔诚的眼神,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剔透的金色,如同蕴藏着光芒的宝石。
周见星对待花草时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工作,而是在与自然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这一刻,她身上有种奇异的、与这片花园融为一体的和谐感,像一个误入人间的草木精灵。
阳光越来越毒辣,气温节节攀升。周见星身上的T恤几乎被汗水完全打湿,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线条。
温令仪转身进屋,片刻后拿了一条毛巾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周见星面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抬起手,用毛巾温柔地、仔细地擦拭她脸上、脖颈上,甚至滑落到锁骨处的汗水。
温热的指尖隔着毛巾触碰到周见星汗湿的皮肤时,温令仪清晰地感觉到掌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周见星下意识地想伸手接过毛巾自己擦,但看到自己沾满污泥和草屑的手掌,又猛地僵在半空,不敢碰触温令仪分毫,生怕自己弄脏了她。
两个人的呼吸变得比盛夏的空气还要滚烫,周见星闻见了温令仪身上好闻的花果味,混合着自身干净的气息。
整个世界仿佛都褪去了颜色和声音,就只剩下了面前的温令仪。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温令仪擦拭她的脸和身体。由于距离足够近,周见星能清晰地看到温令仪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的肌肤,此刻也因炎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桃花粉。
温令仪水润的唇瓣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珠光,近在咫尺,她几乎能闻到唇釉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果香。
心脏在狂跳。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接触算不算正常接触?温太太难道真的不会认为,这样的接触太亲密和暧昧了吗?
周见星控制不住地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入非非、心猿意马。
时间仿佛被拉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令仪才大致擦拭完几乎完全汗湿的皮肤,拉开了和周见星的距离。
周见星松了口气,结结巴巴地跟温令仪说了声谢谢温太太。
温令仪回以一个微笑,温柔到周见星几乎以为温令仪那天在咖啡馆的冷漠是她的错觉,温柔到快让她溺毙其中。
她的心又被温令仪的触碰和笑容点燃,那份想要彻底了断的决心,在这样温柔的笑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温令仪已经转头进屋。
鬼使神差地,周见星也抬脚跟了进去,她想,还是应该和温令仪彻底断绝关系。
客厅里,温令仪正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倒进一个剔透的玻璃杯中。
她端着水杯转身,正好看到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周见星。“喝点水。”温令仪将水杯递过去,声音依旧柔和。
周见星刚想伸手去接,但目光触及自己脏污的手掌,动作僵住,尴尬地缩回手:“温太太,我……我能先去洗个手吗?”
她也渴了,从早上看到温令仪的瞬间就开始口干舌燥。此刻更是感觉心里有一把火在烧。
“当然。”温令仪点点头,指向走廊尽头,“那边浴室。”
那间浴室,周见星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第二次上门修理热水器时,狭窄空间里步步紧逼的温令仪,蒸腾的水汽中对方那令人窒息的靠近……
她艰难地朝温令仪点了点头,脚步沉重地向浴室走去。
然而,刚走出两步,温令仪却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温令仪的目光落在周见星干裂起皮的嘴唇上,不容分说地将手中的玻璃杯递到周见星唇边,杯壁凝结的冰凉水珠几乎要碰到她的下唇:“周师傅,先喝点水,我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没事,我先去洗个手。”周见星吓了一跳,慌张地后退半步。
温令仪眼神沉了下来。她向前逼近半步,重新将水杯稳稳地抵在周见星的唇上,这次的声音带着一种清晰的、近乎命令的强势:“周见星,喝水。”
温太太生气了吗?周见星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服从的本能。
她微微屈膝,顺从地仰起头,张开了干渴的嘴唇。
温令仪稳稳地端着杯子,控制着水流的速度,让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周见星口中。她靠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周见星身体散发出的惊人热度和微微的颤抖。
因为仰头的姿势,周见星修长的脖颈线条完全展露在温令仪眼前。温令仪垂眸,撞进那双仰望着自己的眼睛里,琥珀色的瞳孔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润的雾气,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
那双眼睛里,此刻只有温令仪一个人。
周见星也痴痴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温令仪。从这个仰视的角度,她能看到温令仪雪白的肩颈蒙着一层细密的薄汗,锁骨线条优美得不可思议。
温令仪深邃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只倒映着她狼狈的身影。
此刻,温太太的眼里只有她。
周见星看呆了,忘记了吞咽和呼吸,水迅速灌满口腔然后从唇角溢出,蜿蜒地滑过她滚烫的脖颈皮肤,带来一阵冰凉的刺激。
“唔!”周见星猛地回神,呛咳一下,慌忙站直身体,狼狈地用手背去擦嘴角的水渍,脸颊红得滴血,“谢谢……谢谢温太太,我、我不渴了……”
她的动作被温令仪一把抓住手腕拦住。
“脏。”温令仪随手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斗柜上,然后伸出指尖直直地抚上周见星湿润的唇角。
那一瞬间,周见星感觉全身的空气都被抽干,血液开始沸腾起来,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她被定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温令仪那带着些许热度的指尖,轻柔地、缓慢地拂过她的唇角,拭去那冰凉的水痕。
温令仪的脸,在周见星放大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们之间只剩下那根停留在她唇边的手指。
周见星甚至能看清温令仪丰润嘴唇上细微的唇纹,能看清她漂亮的唇珠上方覆盖着的、在光线下几乎透明的细小绒毛。
唇釉饱满得似乎下一秒就要从温令仪的唇瓣上滴落下来。
那是什么颜色?像是奥斯汀的威廉莫里斯,温柔的杏粉色。只有温令仪这样白的皮肤涂这种颜色才好看。
好美。周见星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她像是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极其缓慢地微微低下头,让她的嘴唇离温令仪的指尖更近,也离温令仪的嘴唇更近。
她能感受到温令仪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直到,温令仪倏然收回手指,周见星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手指离开了,温令仪的脸依旧近在咫尺,非但没有退开,反而继续凑近。
直到,周见星别过头去。
“对不起,温太太。”周见星本能地想要道歉,她也应该道歉,为自己刚才近乎亵渎的举动。
她不是想去亲吻温令仪,而是差一点真的就那么干了。
“……没关系,你去洗手吧。”温令仪有些失望,终于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看着周见星僵硬地走向尽头浴室。她将周见星刚才的意乱情迷尽收眼底,不知道对方最后为什么停下。
周见星如蒙大赦,僵硬地转过身,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浴室,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狂乱的心跳上。
偌大的浴室里,周见星一遍又一遍地用冰冷的自来水拍打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狼狈不堪的脸,两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甚至眼神仍然保持着一种近乎空洞的迷离。
是错觉?还是幻觉?还是,温太太差一点吻了她?
她烦躁地拉起腰上汗湿的旧T恤下摆,想用它胡乱擦一把脸。
就在这时,“刺啦——”一声轻响,浴室门被推开了。
温令仪走了进来。
周见星的动作僵在半空,T恤被她拉起,露出了紧实的腰腹线条,甚至一小截运动内衣的边缘。
她慌乱地松开手,转过身手足无措地看着门口的温令仪。
“周师傅,真的很谢谢你。”温令仪一边说着一边越走越近。
外面的罩衫已经被她脱掉了,周见星目之所及是温令仪雪白的肩颈、雪白的手臂、雪白的大腿,大片的雪白肌肤,在浴室柔和的光线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她的步伐很慢,脚掌几乎贴着地面移动,带着一种滞涩的、一顿一顿的奇异韵律。真丝睡衣包裹着她丰满又柔软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水波般轻轻晃动、流淌。
温太太里面什么都没穿。
这个认知让周见星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移开视线、应该离开浴室。可是,她的身体和意识仿佛被彻底剥离了,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滞涩难转,身体像断了发条的玩偶,彻底失灵。
她和自己身体剩下的唯一联系,就是她能感受到那颗心跳得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激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
这么多天以来被她强行压抑的情感,像是被压到极限的弹簧,骤然失去了所有束缚,以排山倒海之势,争先恐后地涌出。
她对温太太的思念、渴望、热爱、求而不得,在她体内咆哮、冲撞,叫嚣得她耳膜发疼。
温令仪的脸,在她模糊的视线中,再次变得清晰,再次变得很近、很近……近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
她身体的另一处感受被彻底激活,鼻腔里全是极致诱惑的香气。
恍惚中,周见星看见温太太微微抬起精致的下巴,柔软又湿润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是在说些什么。是温太太声音太小了吗?还是她的耳朵已经被血液奔流的声音淹没?她完全听不见。
她只能看到那两片唇瓣在开合,如同无声的邀请。
这一次,身体的本能彻底压倒了意识,碾碎了所有的理智。
周见星伸出一只手臂揽住了温令仪的腰肢,往前一带让两个人的身体亲密无间地贴在了一起。
然后,她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了下去。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周见星的心跳,变得异常缓慢而沉重,血液也仿佛在血管里停止了流动。
好甜,像是水果糖的味道。是荔枝?还是什么水果?又像是樱桃,她笨拙地品尝着。
温令仪被周见星吻得身子发软,彻底瘫倒在周见星怀里,她脑中也一片空白,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完全是靠着周见星手臂的支撑才没有滑落到地板上。
手臂下意识地就攀上了周见星的肩膀,指尖则无意识地揪紧了对方汗湿的旧T恤,身体在周见星滚烫的怀抱中微微颤抖着,就如同风中摇曳的花朵。
世间万物,向心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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