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月考的座位没另排,因为校内出卷所以各班同学就在本班教室考。
赵去疾的位置在班内被划在了第一桌,正对着讲台,周围还是熟悉的桌椅,只是此刻都空着,等着其他人按号入座。
第一科语文他看不太懂,写好名字,选了几个选项后,去作文里凑了几个字,把他脑海里该有的全写了上去就没事做了。刚好第一科监考的是体育老师,两个都觉得无聊的人,就这么凑到了一块。
“你出生在国外,是华裔?”
赵去疾摇脑袋:“混血。”
“你这……”体育老师翻着他的答题卡,“不会?”
“会中文和能考试我觉得是两回事。”
体育老师笑了笑,又问:“那你对柏林什么感情?”
赵去疾想了想,说:“老师对故乡什么感情,我就对柏林什么感情。”
“喜欢运动吗?平常健身吗?”
体育老师把答题卡又给赵去疾改下去,看着赵去疾青筋凸起的手背,心里觉着真是一个好苗子。
赵去疾:“不喜欢,也不健身。”
这可不是假话,他这一身的小毛病,要是爱运动爱健身估计早就不见了,耐不住他不爱。
“那你靠打篮球练出有劲的身材还真是厉害啊,下次咱俩叫人打一场。”
“那肯定不如老师你了。”
体育老师被夸得高兴,两人又扯了几句后到了交卷时间,赵去疾也不和他说了,把卷子递过去就要做第一个交卷的。
体育老师把答题卡摆在讲桌上,恢复了原来的严厉模样。
坐在最后一桌的张锐宵看到赵去疾“咻”地一下从前门窜出去的身影,无奈地摇头——开考半小时,他还在做阅读理解,赵去疾早早地涂改完答案还和监考老师扯了半天,利落交卷。
他知道,这次赵去疾又是垫底的分数。
广播响起,上去的考试结束,张锐宵收拾好纸笔拉开寄存箱的门,拿出手机,上面弹出了几条微信信息。
赵去疾:【校门口旁边的便利店等你。】
他知道那家店,原本是一家咖啡店的,但是在初高中这个群体里咖啡并不太吃得开,听老板说亏本经营几个月后就退租了店面,空了几天的店面半个月前才开始重新装修,不过是换了租户,开的是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昨天赵去疾中午没回去就去便利店吃了份泡面,正中他的喜好,还十分热情地推荐给自己。
张锐宵想,赵去疾估计又去吃泡面了……
张锐宵走到便利店门口,透过玻璃门,果然看到赵去疾趴在桌子上。
他推开门走进去,脚步声惊动了赵去疾,赵去疾迷迷糊糊抬起头,眼睛还有些没完全睁开,倒是先笑了起来:“你可算来了,我都快趴这儿睡着了。”
张锐宵走到桌前,看到赵去疾面前放着一个空了的泡面桶,还有一瓶没喝完的饮料。
“又吃泡面?”
“嗯,”赵去疾揉了揉眼睛,“还是那个味儿,特满足,对了,给你带了瓶你爱喝的。”
说着,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张锐宵。
“你又是胡乱填的选项?”
张锐宵撑着玻璃站着,单手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
赵去疾往嘴里塞了两颗口香糖,摇摇手指头:“nonono,我写了作文。”
张锐宵难得见赵去疾写作文的情况,顺着问了下去:“真的?写得什么?”
他对这次的作文印象深刻,题目引用了赫尔曼·黑塞的话——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通向自我的征途,是对一条道路的尝试,是一条小径的悄然召唤。
赵去疾知道这个作家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就像国内没有人不认识鲁迅一样,他也认识赫尔曼·黑塞,所以张锐宵好奇赵去疾写了什么。
赵去疾哎呀了两声:“和徐老师说的英语作文开篇模板一样啊,我前几天看到了一篇网上很优美的范文,我把它的大概意思记了下来。”
全中文的写作对于赵去疾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张锐宵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办法,他笑着,总觉得赵去疾背下的优美句子应该与作文的主题是牛头不对马嘴的。
赵去疾又解释了一遍:“网上刷到的报纸上的优秀文笔,我还记了许多呢。”
他应了张锐宵的那句话,留在京市念大学的话他需要好好学习中文,所以除了简单的对话口语,赵去疾还在努力学习写作。
张锐宵不太爱上网,就算上网也和赵去疾冲的不是同一片浪,他就看着眼前坐着张着嘴巴说得天花乱坠的赵去疾——简单的黑色短袖,外面套着校服外套,脚下的板鞋朝他的脚尖靠近,轻轻踩了上来,他别开脚拉开凳子坐下。
赵去疾扬了下下巴:“南齐来了。”
对着窗外。
张锐宵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趴在桌子上:“随便吧。”
话一说完,他就看到赵去疾拿着手机起身的动作,心里头泛起波澜,一股懊悔和无奈的情绪笼罩着他。
早知道——
就不搞地下恋了。
早知道,就不顺着当时互相看不顺眼的传言演下去了,现在去推翻也已经来不及了。
门口和人勾肩搭背走进来的南齐一看到自己就直冲冲地走过来,身旁的朋友被他推开,是一把推开,南齐迎着张锐宵的视线坐在刚刚赵去疾的位置上,不过不到一秒就弹起来了。
“你丫有病,换着坐两个板凳,烫屁股啊这板凳?”
张锐宵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是啊,你不弹起来了吗?”
南齐指着他,拉开了另一张椅子稳稳当当地坐下:“吃饭没?没吃跟我下馆子去。”
“咚”地一声,桌面上放下两桶泡好了的泡面,赵去疾扯了下外套将手机拿出来,懒洋洋地坐下,就刚刚南齐弹起来的板凳。
南齐指了下泡面,又看了眼张锐宵,继而将目光投向了赵去疾——吃泡面?赵去疾服务张锐宵,张锐宵握住了什么把柄,还是赵去疾下药了?赵去疾不怕屁股生痔疮?
张锐宵读懂了南齐的眼神,伸脚踹了过去:“真是脑洞大开,天马行空。”
南齐:“......”
赵去疾没吃,张锐宵用手拨了一桶给南齐,南齐虽然嘴上嫌弃着:“这种是垃圾食品。”但行动倒是迅速的。
毕竟大公子没吃过这种,张锐宵也懒得回他,自顾自地吃着,可赵去疾撑着脑袋,慢悠悠地吐出句:“你不吃很正常,毕竟是你兄弟。”
“你丫,闭嘴。”南齐艰难咬断泡面。
有些烫嘴,也不问什么,拿起张锐宵手旁的饮料对嘴喝。
顿时间,两道视线通通瞥向他。
南齐心虚地把饮料瓶放下,眼神飘忽,强装镇定:“看、看我干嘛?就喝口水。”
张锐宵挑眉,把饮料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语气带着点戏谑:“我的东西,你倒挺不拿自己当外人。”
赵去疾在一旁,手肘离开桌面懒洋洋地往后靠,忍着笑,眼睛里却盛满了促狭的光,看向南齐:“你是真不要脸。”
南齐被两人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咽下嘴里的泡面,大大咧咧道:“咋了?一瓶饮料而已,你们俩还这么小气。”
他完全没察觉到张锐宵的窘迫和赵去疾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只觉得这俩兄弟今天奇奇怪怪的,抠抠脑袋:“真有病。”
张锐宵看了眼被南齐对嘴喝的饮料,不动声色地往后者那边推,南齐也不是客气的主儿,别人的喝起来就是带劲儿。
南齐忽然响起赵去疾今早被体育老师拉着说话,他扬眉:“老登刚刚和你聊什么?他那脸看起来笑得可灿烂了。”
张锐宵也好奇地看过去。
赵去疾:“夸了他几句,他想和我打篮球来着,我拒绝了顺嘴夸了他几句。”
张锐宵看他,什么话都没说。
赵去疾被张锐宵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挠了挠脸颊,转移话题道:“对了,上次那作文题目,你俩写得咋样?”
南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拍着大腿道:“你别提了!题目是什么来着……哦叫《我的选择》,我写的时候,脑子一热,全写少年的意气风发去了,什么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喜欢的事不管不顾往前冲,现在想想,绝对偏题了!”
不过他说着说着,脑子里估计把自己说顺了:“少年的选择不就是各种各样嘛,谁敢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没冲动过。”
张锐宵摇食指:“我没有哦。”
他目前的人生里都是按着父母的规定走的,唯一出格的事就是面前坐着的金发少年。
“我倒是有,”赵去疾悠悠开腔:“比起你们的冲动,听起来我的要出格许多,我十六岁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一个男人。”
附近几桌,包括张锐宵和南齐的目光全部移到了赵去疾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少年说着最狠的话,像是某道屏障被撕破,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赵去疾无奈解释:“说重了,但确实很讨厌那个男人,谋杀现在不至于了,”
张锐宵觉得赵去疾有后话,但是没有听到他的下文,自己也没开口问。
起码这一刻他不会问。
“被渣了?前任?”
南齐替他问了出口——心里没鬼的出口就是不知轻重。
赵去疾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当然不是,就一讨厌的人,身理性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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