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干枯的枝桠被风吹动发出咯吱的声响,本在空中的乌鸦猛得落下猩红着眼珠向下望去,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唔!唔!”
一道急促的人声打破了森林里的寂静,随之而来的还有沉重的拖行声。所行处留下渗入的血痕,那人乍看像是被鲜血染透,可再定睛一看原来只是着一身大红嫁衣。
双手被麻绳捆死,尖锐的石子几乎要剐下她一层皮肉来,挣扎无果,口中被布条塞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越是挣扎拖拽的劲越大,冷汗顺着额头划下,姜娪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
怎么回事……
终于那人力道一松,姜娪紧绷的身子刚瘫软就被一把抓起猛得丢出去,落地时已品不出什么活着的滋味来,好在还有个垫背的,应该是个人。蜷缩在地,浑身像是被石碾碾碎了骨头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背后湿粘一片,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细小的砂石附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冬末的风一吹,姜娪当即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些。
“看着点,别冻死了。”
谁?
耳中嗡嗡作响,听不真切,忍着眼前重影,奋力抬头想要看清那人面貌。
只可惜夜色昏暗,只看出模糊人影,来人在她面前站定蹲下,先看清的是脚上的破草鞋,和寡瘦的身材,再是一双在黑夜里格外明亮的眼睛。
像是藏在暗处的野狼作势要扑咬上来。
姜娪当即汗毛直立,心凉了半截。
前些时候就听说城外来了群难民,把同行的女人小孩都煮了吃。
来不及细想就见那人朝她伸手,想躲可还是被强硬的扯过脸。
“……”那只手顿了顿,又复探向领口,姜娪僵住。
“撕拉——”
衣襟被猛的扯开摩擦过伤口,姜娪紧咬牙关,无力与不甘迫使她撇过头不愿面对。
心知今天难逃一劫。
空气仿佛凝滞,那黑影又凑近了些。
姜娪屏住呼吸,心不由沉底。
可抓住她衣襟的手却一松。
“这他爹的———!”
衣襟被啪的甩开。
“这不是个女人吗!”
“你们眼睛是不是瞎啊!抓个女人来干甚!”
姜娪一愣
不对……
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急促的呼吸,耳中嗡鸣才渐渐消停,定耳一听。
这寡瘦的分明是个女人!
是女人可太好了,姜娪呼吸急促了些,她又想起什么,悄悄掀开一条眼缝瞥向那个瘦女人,身旁围着的也都是女人!
太好了!
姜娪长松口气,她双手反绑在身后,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衣襟敞开一览无余,幸好都是女人对她浑然没兴趣,只顾着吵嚷。
“上面二两下面二两都分不清?”黎敏阴着脸目光在下面那些蠢猪头上一一扫过。
有勇敢者委屈的小声反驳“她穿那样”手里连比带划,“哪个女人这么穿的!和个小男们一样脸上还画妆!”
其余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黑灯瞎火的这谁认得出来!”,黎敏气急败坏“我们是抓来要钱的!抓错了你去吃屎啊!”又有人急忙指着那边道“不还有一个!那个肯定是!”
姜娪见指着她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指她身下这个垫背,那人昏死过去毫无动静。
“快拎起来看看!”有人赶紧跑来。
“我告诉你要还抓错了,我把你卖掉!”黎敏黑着脸
至少这是绑匪,不是食人魔,姜娪心想,要财总比要命好。
垫背被拎起验明了正身,看过那张脸后黎敏脸色缓和了些“还算没全瞎。”
“去,把他丢后头柴房里去先饿着”黎敏随手指挥“明天给梁家传信,等梁家回话了再给饭吃。”有意无意的无视了地上的姜娪,抬脚就要离开。
姜娪连忙挣扎起动静,有人回头犹豫一番提起她问“老大,这个怎么办!”
“唔唔!唔!”
“………”黎敏眯着眼上下打量,视线扫过她身上虽然泥泞但看得出值钱的衣裙。姜娪整理好表情和她对视,黎敏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谁知道哪来的,留着干嘛能当饭吃啊?”随便指了个黑漆漆的地方“丢了!”
“好嘞!”,作势提起她就要往黑暗处走去。
姜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能慌忙的扭动身体,手腕被麻绳磨出血也不顾。
“唔!唔!”
我也很值钱!我比他值钱万倍!
月亮并不算亮,四周投递下的阴影如浓墨般像是择人而食的野兽,姜娪的动作大到拎着她的女人差点脱手,女人哎哟一声粗声威胁“什么玩意!再动我就直接丢了啊!”
姜娪一顿,随即晃的更厉害了,余光死死的盯着黎敏,不肯放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
黎敏咧嘴一笑,勾勾手指旁边的人心领神会,上前把蒋娪嘴里的破布扯掉。
“咳!咳!”姜娪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
“说吧。”黎敏双手交叉于胸前,眼中隐含兴奋竟显得格外的亮。
“我是姜家的二小姐!只要你们能放过我!梁家能给的赎金姜家能给两倍!”
姜娪急促又笃定的说道,她死死看着黎敏的脸,琢磨要是要是不够她就喊三倍。
黎敏挑挑眉思索一会,面露怀疑没有说话。
她身旁的女人却茫然的互相瞧了瞧,小声互相问“姜家你听过吗?”“不知道啊?”“惠城没听过有什么姜家…”“是不是别的城的?”
姜娪闻言,心中惊愕。
姜与王,共天下
这句缪语口口相传人尽皆知!
姜娪不敢露出一丝异样,保持那份笃定静静的看着黎敏。
“你若不信自可派人去查证!我们姜家何时比不过什么梁家!”
黎敏眼神上下打量,没有从姜娪面上瞧出什么破绽,紧皱的眉头松开,“也丢柴房,什么时候有消息了再给饭吃。”
姜娪悬着的心一松,后背的冷汗混着鲜血无时不刺痛着她的神经,此时陡然放松让她一阵发寒,手脚也发软。
“要是骗我,那就饿死拉倒。”
或是不想在多费口舌,黎敏不耐烦的转身离开,提着她的女人把她头上身上金的银的都扒个个遍,搜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后把她带去了柴房。
姜娪听着门啪的关上落了锁后悄然呼出口气,身体已十分疲惫但她现在还不能睡,目光在柴房里的木头上一一扫过,又看了看四周。
柴房并不大建造的很粗糙,一面堆满柴火,另一面透过墙的缝隙可以看清外面,那就不必想象它能保暖挡风了,屋外狂风骤起冷风纷纷灌入。
得找个能避风的地方,不然今天晚上就得被冻死!
姜娪犹豫的目光看向倒在另一角的男人,人昏倒在墙角阴影里看不清面目,身上衣着能看出出身富贵。
梁家?
世家里似乎有个姓梁的?
忍着全身剧痛挪腾过去,凑近些才勉强看清他的脸。
不认识
不过却美貌的惊人。
“长这样不该没印象啊……”姜娪喃喃道,世家里互相吹嘘之风,没有都能吹二两来,长这样不该没名气。
粗略看过他身上深深浅浅的血痕,一直不醒,可能是被下了迷药。
姜娪摇了摇有些混沌的脑袋,身上的疼痛和寒冷拉回了她飘走的思绪。
再美也不能当饭吃啊。
把男人挤去堵住风口她躲靠着柴火的那面,冷风小了许多,没那么冷了。
姜娪头靠着柴火,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出嫁时候队里跟着至少数百个家仆侍卫,绑匪究竟有多少人?能这么轻易的拿下数百人的队伍。
想来当时似乎只是一瞬的事情,明明上一秒还端坐在轿子里,下一秒一睁眼就在绑匪手上
莫不是有人算计
姜娪脸色难看,想到什么,同样的手段那些人竟然还敢在使一次!
姜王两家的联姻早些时候是大姐和王家长子,自幼定下,大姐出事后才换成了她。
这也代表了两家联合的决心,姜娪暗骂,少了她姜家难道还能拿不出人来不成?净对着她下手有什么用!
也不由心惊,他们究竟卖通了多少人,才能这么“顺利”把她交到绑匪手上。
身边的侍女在其中又扮什么样的角色?
背后之人有什么企图?
如此种种,都在消耗她为数不多的精力。
身上的骨肉纷纷叫嚣着疲惫,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人已然坚持不住,眼皮就沉重的如挂了水般,面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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