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泽尔半夜走到祈祷室，关上门，听着不远处修女们念晚课，跪在祭台前，脱掉上衣，露出苍白结实的身体，他的后背布满了鞭痕，他抽出带着倒刺的鞭子开始抽打自己。
鞭子会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带动着风的呼啸。在这幽暗的室内，一切变得诡异起来。鞭子的声响淹没在黑夜里，祈祷，对着神祈祷的声音掩盖住鞭子的抽打声。
只有疼痛才能暂时安慰他的心灵，他并不想获得救赎，也不愿自欺欺人，将这份扭曲的惩罚看出是对自己的行为的审判，他明知觊觎王女是一件可耻的事情，那是洗刷不掉的罪恶，但他依旧放纵自己去幻想那些他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行径，他像亲吻对方，抚摸伊莉休柔顺浓密的红发，亲吻她光洁的皮肤，听她心脏跳动的旋律，他渴望着她的身体，渴望着她的笑容。
他在梦中听见她对自己说，她爱他。
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是甜美的，刺激的，充满了贪欲的爱。
爱是美好的事情，生命诞生于爱。他每一天的希望也来自于此。
伊莉休的眼睛是翠色的玉石，她的面孔比玫瑰要娇艳，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事物。
每当念出他的名字他都会忍不住兴奋起来。
快乐的时候即便绽开的血肉都算不了什么，鞭子的倒刺不过是带来最低级的痛感。
去暗恋一个女人才是最刺激的痛苦。
他闭上眼睛，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伊莉休美丽的脸，她修长健康的身体。
他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她喜欢喷刺激性的香水，浓郁的，张扬的，让你忘不掉的气味。
蒙德泽尔听着经文，他让自己陷入古怪的沉迷中。
房间里的香炉散发着叫人陷入幻想的气味，和伊莉休带来的味道差不多，教会不过更寡淡些，但同样的疯狂。
生活在修道院中的一不部分人真的迷信着神会拯救他们。另一部分人则在其中获利，利用整套的规则敛财，教会中的人才是最好的游吟诗人，他们是剧作家，是好的文学家，是欺瞒大众的怪物，他们打着神的名号让世人去相信这他们自身这一批凡人。
靠着想象建立起一套宏伟的叙事史诗。蒙德泽尔闭上眼睛，鄙视着这群人，同时也嘲笑着自己。
打了大概有五十下，背上的旧伤也跟着裂开了。他兴奋的仰头，身体流汗，他的嘴角扬起笑意。
灰色的眼睛瞧着天花板上的宗教故事，蓝色的天顶，金色的星星。
神的眼睛注视着他，他调整身体，开始平视前方。
陨落的光明神现身，祂的容貌超凡俗，是人不可直视的。神有异色的瞳孔，一只紫红，一只青金。他的头发是银灰。肌肤是洁白的玉。身体完美无瑕，综合着万物的美。
蒙德泽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就是他的秘密。
他是神的碎片，是神陨落前剩下的残骸。
他是有罪的，只有他知道光明神堕落的原因，神不是选择救赎人类而牺牲，祂是被一个女人杀死，而这个女人现在就在他身边。
伊莉休的前世和他有着怪诞荒唐的关系。
他们彼此怨恨，发誓要对方生不如死。
伊莉休的前世用一把黑色的匕首刺穿了祂的心脏。
杀死光明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神求而不得的女人。
如此的荒诞，这就是真相，毫无浪漫可言，只有卑鄙，没有伟大，祂被她杀死，而现在，他又爱上了她。
蒙德泽尔感到羞愧不解，他现在也只是个凡人，可他必须为过去的罪孽赎罪，为了这个世界，也为了他所爱的女人。
伊莉休要是知道了真相大概率会憎恨自己。
“伊莉休，你会厌恶我吗，或者是，爱我。”
蒙德泽尔穿上白色的法衣，鲜血染红了衣袍，那些血染红的位置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玫瑰。
“伊莉休。”他喃喃自语。
*
伊莉休难以自拔，她又陷入那个奇怪的美梦。神还是长着蒙德泽尔的脸，蒙德泽尔的眼睛，鼻子，嘴巴。伊莉休忍不住去亲吻那两片比花瓣要柔软的嘴唇。她贴在他的身体上，抚摸着他的肌肉，完美的躯体。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对明亮的，充满了柔情的眼。
她浑身燥热，双手忍不住上前抚摸神的身体。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条毒蛇。
一条从圣神的花园中盗取智慧之果的蛇。
露出獠牙，颤动着鳞片。
梦是真实，现实才是一种压抑。
伊莉休任由自己的思绪飘散开，她好像将全部的骄傲扔掉，然后肆无忌惮的占有。
她渴望力量，期待着至高的权力，将生命中全部的激情投注在伟大的抽象的事业中。她面对自己的**如此的坦荡，这是在睡梦中，没有人会知晓，就连神本人都无法窥探。
伊莉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身体像一颗诱人的果实，饱满，鲜花。她既是神握在手中的宝物，也是占有神的猎手，如此迷乱的一幕，她遮住神的眼睛，肆意妄为的说着情话。
她叫神的名字，是蒙德泽尔的名字。她称呼祂为我的小狗，我的神父，我的天父，我的神。她将祂从天国代入了地狱，将祂推到了深渊，让无数的魔鬼撕裂祂的灵魂，她抱着金色的灵魂碎片，在风暴中狂笑，知道她流出血泪来。
蒙德泽尔，他注定是要属于她的。
梦好长，也很短。
伊莉休的心脏将要受不了的时候。她的**要喷溅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用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口。她闭上眼睛，然后在现实的世界里睁开了双眼。
教堂的钟声响起，此时正好是上午七点。
公主伊莉休睁开眼睛，她感到口渴。伊莉休起身，传唤侍女进来。
“我先去洗澡。”
伊莉休很尴尬，那个梦让她浑身是汗水，就像是昨天发烧了一样。
“是，殿下，半个小时就准备好，您先在床上躺一会。”侍女说。
“我母亲昨天有没有来找我。”
侍女摇摇头。
“御前会议开了有将近半天。”
“好吧，这听上去不像是好事。”
“伊瑞尔公爵带着他的长子进宫了，这次霍拉姆带了一位女伴。”侍女道，脸上的表情很是轻蔑，这个侍女是伊莉休得力干将，掌握着宫廷里所有的秘密。
“女伴，这次是什么人。”
“名姝杜巴德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有热闹看了，他的政敌一定会大肆宣扬，我想这回我父亲也保不住他们父子了。这位杜巴德小姐是我堂哥的女伴还是他们共同的女伴。”
侍女耸耸肩。
“我听说的是这样的，白天是属于霍拉姆大人的，晚上则是属于我们的大公爵里维特大人。”
“希望这位小姐可以好好捞一笔，千万不要浪费了进宫的机会。”伊莉休说。
“我对杜巴德小姐没有任何看法，但我不欢迎她进入这里，毕竟今晚是您的生日宴。她应该出现在更适合的场合，而不是这里。这里是王宫，罗曼帝国的皇帝也会派使者过来。”
“那了来吧，看看我们这有多自由。”
“可霍拉斯大人呢。”
“不过是来羞辱我的。以为我会因为一位陌生的女人受到冒犯，才不会，谁在乎，财政大臣的妻子还是从修道院来的修女呢，圣西门爵士的女伴还是一位农民的女儿呢。”说着伊莉休打了一个哈欠，“他嘛，就是这样的人。霍拉姆以为狩猎成功，殊不知他被我抛弃，成了宫廷中的笑话，去年还因为我没有搭理他比武大会上从马上摔下来，说是这样，其实不过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在比赛的前一天喝酒，真是该死的玩意。好像他现在找个女伴我就应该生气。”
“我想这次他也是在自取其辱。”
“哦。我都快一年没有看见他了。”
“他从英俊的公爵之子变成了一个胖子。”侍女刻薄的说，“他大变样了，不到三十岁就开始发福。”
“他，真是不可思议，他对自己的外表相当在意，我记得之前他每天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打扮自己。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纵容自己堕落下去的。”
“我听他的侍女说，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真爱让他幸福，他沉迷于杜巴德小姐的怀抱里，完全将过去抛弃，他要拥抱一种更为接地气，简单的生活。”
“好吧，我开始好奇他的样子了，我大概会好好的嘲笑他一番。”伊莉休做起来，她赤脚在地板上走动，侍女给她递过来一杯干净的清水。
“您确定只和那位大人跳舞。”
“蒙德泽尔，是的。”
侍女不解的开口：“我不明白，那位大人很冷漠，而且他还是神职人员。虽然我们的确需要大人的表态。”
“谁在乎，我大伯年轻的时候不也是神职人员，他没有当教宗的时候最热衷于参加舞会。”
“教宗大人温和慈爱，可他。”
“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他。”
侍女摇摇头。
“不，不是，我们不是不喜欢他，我们都很尊敬他，只是蒙德泽尔大人让我们感到害怕，他似乎的确带着些与众不同的气质，我是说，他也很谦逊，他无差别的对待每一个人，就是这样才叫人不安，他像是特立独行的，哦，我也说不上来。宫廷艺术家和学者应该不会怕他吧。”
“他只是看着严肃，人都会变的，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叽叽喳喳的话痨。”
“不过他尊敬您，这一点就值得我们这些人去爱戴他，将来他会是您的助力。”
“这一点我知道，所以我要和他一起跳舞。”说着伊莉休伸着懒腰，“快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我要洗澡。真该死，我浑身都是汗。”
[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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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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