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含意分开后，我在家门口站了很久。最后犹犹豫豫地打开了家门。
“安安回来啦！今天开学考试考得怎么样啊？考得难不难？你发挥的怎么样？能不能进年级前十？”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但却没有一句是关心的我话。
看着对面人焦急的双眼，我笑着点点头，“考得还可以，但他们都很厉害，可能考进前十的概率不是很大。”
“我当然知道我女儿能考成什么样，谦虚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我瞟了眼厨房里散落的菜，“您今天买了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您做什么都好吃。”
夏女士高兴地点点头，“那你先去写作业，等我做好了叫你。”
“……好。”
我看着她在厨房里忙活，其实她是个很好的妈妈。只不过在她眼里学习比我还要重要罢了。
回到房间，把作业平摊在书桌上。
其实我们今天没有作业，但是我不知道除了写作业我还能干什么。
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军训时何含意问我的那个问题。
当时她刚学会背《登泰山记》，“哎！你以后想干什么？”她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没想过这事，你呢？你想干什么？”
“我啊……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拍出最好看的照片。”
“你为什么想要拍照啊？”
“因为有些景有些人，我靠文字写不出来，想怀念的事又有许多，所以摄影是我自己的选择。”
何含意的话在我脑中流转，我在思考我的选择又是什么呢？我的未来又是什么样子的？
“安安！吃饭了。”
“来了。”
坐在餐桌前，我夹着对面的西兰花，有些心不在焉。
“安安，你这是怎么了？是有题目不会做吗？”
“没有，妈妈。我很好，我只是在想开学考的成绩。”
夏女士夹了块肉在我碗里，“没事的，以你的成绩，会考的很好的，妈妈相信你。”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
转眼就到了周一。
学校在教学楼下张贴了排名。
我费劲地挤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周瑾行的名字，他又是第一。
手指从上往下数，一直到了第十六，我看到了我的名字。再往下，何含意第二十二名。
我很开心，看到她的名次比看到我的还要开心。
我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差点没站稳。正当我要失去平衡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心点，小江同学。”
何含意笑着把我拉到一边，“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成绩呢，没想到你也经不住诱惑。”
我听到成绩一词，手拍上了何含意的肩，“你知道你考多少吗？二十二啊，你就恶补了一个多星期！”
“你别激动，不就二十二吗？嗯？我二十二？你说我二十二？！我竟然二十二？！”
我看着刚还劝我别激动的人，现在在我旁边跳来跳去地像是返祖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突然她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转起了圈，“哈哈哈哈哈，我二十二，二十二！！！”
呃……
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吗？
“冷静，冷静，深呼吸一下。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别啊，我不笑了，不笑了啊。”
说着，她拉着我的手，回到1班。
刚进教室，看到宋停云正在和周瑾行聊着天。
坐在位置上后，我转过身，“小停云，你看你的成绩了没，你这次是第二。”
宋停云撑着头，眯着眼看向旁边的人，“第一是谁？好难猜啊。”
“愿赌服输，我赢了，手下败将。”周瑾行伸出一根手指，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何含意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转回来。
“他们俩这么熟的吗？那个位置不是留给夏舒的吗？他怎么坐那儿了？”何含意有些疑惑。
“夏舒家里有点事，转学了。至于他们俩应该是开学前就认识了。”我分析道。
何含意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伸手帮我把衣服领子整了一下。
她靠过来时，一股山茶花的香味就尤其明显。
“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好香。”我中肯的评价道。
“嗯？你猜。”她狡黠的笑着。
“分班结果出来了！！快去看！”楼道里有人传递着消息。
我们班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都坐回去，早干什么了。”王老师从前门进来。
“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你们收拾一下站在外面等我。”
“许可馨、张彦、胡莎莎……”
趁老师在外面的时机，班里安静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哄闹了起来。
“吓死个人。还好没有我。”
“班主任平时看着挺温柔的，一到这种时候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嘿嘿！你说的还挺对……”
………
我看着何含意扎起的高马尾，心想：她要是不说话该多好看啊。
“哎！你瞧瞧，我就说姐天赋异禀吧！你当时还不信，现在后悔了吧？哈哈哈哈哈……”
果然，一说话面相都变了。
我没理她。
结果换来的是一整天的“追杀”。
我没话说了。
放学前，何含意给我张纸条，意思是让我放学后过一个小时去我常去的图书馆旁边的小公园等她。
因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我先回了趟家。
“安安，你这次考的怎么样？”
“妈，我年级十六。留在1班了。”语气里还有些开心。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安静到我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妈，你……”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考成这样还有脸面回来？！留在1班就让你那么骄傲吗？一个年级前十都没进去还有脸面在这笑。”
夏女士一连串的语言输出让我有些猝不及防，都没来得及反驳一句。
“妈？不是的，我没有骄傲，我只是……”
“你只是？你别告诉我你还有苦衷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考不好的理由吗？……”
突如其来的指责揭开了这个明面上还算看的过去的家。
我真是舒服日子过久了，都快忘记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了。一个以学习成绩为标准的家庭，一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家庭，终于在高一开学又回来了。
我低着头，也看不到夏女士是什么表情。
“你，站到门外去。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进来。”
我机械般点点头。站在了门外。
风吹的我脑子清醒了片刻，我想起了何含意还在公园等我。
我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做出了一个我从未做过的决定。
我吸了吸鼻子，朝外面走去。
我要去找她！
哪怕再被夏女士指责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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