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在307宿舍无声地蔓延。每个人都难以接受自己莫名其妙“丢失”了一个月的事实。
“手环！检查手环记录！”刀疤女最先冷静下来，压低声音命令道。
众人立刻唤醒手环界面。
归琳快速翻看着【生命体征记录】、【环境日志】、【简易地图测绘】……
“奇怪……”
她喃喃自语，
“生命体征记录显示，从昨晚熄灯后到现在，只有不到10个小时的睡眠数据！环境辐射值记录也是平稳的轻度污染，没有一个月那么长的波动！”
眼镜男的数据板也发出了确认的轻微嗡鸣：“与局所主服务器的时间同步信号……中断？但最后接收到的基准时间显示，现实世界可能只过去了……一天？”
这个发现让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现实时间可能只过了一天，但他们在这个副本里却被强行“植入”了一个月的记忆和生活痕迹？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是为了让他们更彻底地“融入”这个学生的身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意志，在强行将他们编织进这个诡异学校的“日常”之中！
“妈的，玩不过，根本玩不过……”
鼹鼠抱着头，感觉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窗边的辛塔尔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她微微仰着头，那双清澈的绿色眼眸专注地凝视着窗外那片过于明媚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仿佛在看什么极其新奇罕见的事物，甚至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光柱。
她对宿舍内众人的恐慌和讨论似乎毫无所觉。
刀疤女皱了皱眉，喊了她一声：“白毛？发现什么了？”
辛塔尔缓缓回过头，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困惑？
她轻轻摇了摇头，又转回去继续看着天空，仿佛那比眼前诡异的处境更值得研究。
众人：“……”
这位队友的脑回路永远是个谜。
暂时不去管她，大家的注意力回到了那部老旧的手机上。
“这玩意儿……早就淘汰几百年了吧？”
鼹鼠摆弄着手机，语气里带着一种面对古董般的新奇和不适，
“局所和外面用的都是直接集成在手环或者植入式耳蜗里的神经交互界面，谁还用这种又笨又慢的触摸屏？”
废土世界的主流通讯方式显然是更直接、更高效的生物技术接口。
归琳也试着操作手机。
桌面图标很少，除了基础的设置、相册、通话、短信等原生应用，其他第三方APP的图标都是灰色的，无法点击。
唯有一个图标是亮着的——一个设计拙劣、像是用红色蜡笔画出的学校logo，下面写着“厚仁论坛”。
“只有一个APP能点开，厚仁论坛。”
归琳举起手机示意。
出于谨慎，她没有立刻点进去。
刀疤女示意大家都看看自己的手机。
果然，每个人的手机界面都一样，只有那个“厚仁论坛”是唯一的可选项。
“点开看看。小心点。”
刀疤女下令，同时自己也点开了图标。
论坛界面加载出来，设计同样老旧简陋，像是网络时代早期的产物。
板块列表大多是灰色的【无法访问】。只有顶部的【置顶帖】或【最新帖】区域，有一条帖子孤零零地挂着，标题异常醒目：
《厚仁操场下的眼睛在看着你！方老师冤！！！》
标题的文字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血红色，字体扭曲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发帖人ID是一串乱码，头像更令人不安——是一片不断跳动的、灰色的电视静态噪点，偶尔会极快地闪过一个模糊不清、布满血丝的瞳孔形状！
发帖时间更是让人心头一凛：10年前
归琳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帖子。
帖子里的内容更是让她头皮瞬间炸开
大量的乱码符号、数学算子（????∑∫）、几何图形（????）和无法理解的字符（???）混杂着断断续续、意义破碎、重复癫狂的中文词汇：
【内容开始】 ???????????????▂▃▄▅█????╳????????? 眼 睛！ 看！ 泥！ 铁锈！ 甜！ 腐烂！ 甜腐烂！ 甜腐烂甜腐烂甜腐烂甜腐烂！ 方哲！ 埋！ 埋埋埋埋！ 挖！ 挖挖挖挖挖挖！ 出来！ 证 明！ 证 明证 明证 明！ 怕光！ 光烧！ 烧谎言！ ∑(埋_i) = ? ∫(血)dt = ∞黑！ 不等！ 悖！ 圆碎！ (X: ███, Y: ███) 深 ██m！ 土记得！ 影子指路！ 影子指路影子指路！ 档案！ 谎言迷宫！ 试卷！ 《存在》！ 唯一真相！ 污渍答案！ 扭曲答案扭曲答案！ 背诵！ 滋啦滋啦！ 考生！ 下一个考生是你！ 是你！ 是你！ 找到啦 找到啦 找到啦 眼 睛在流 /血 找到啦 找到啦 找到啦！ 【内容结束】
这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帖子，更像是一个精神彻底崩溃、或者某种非人存在发出的疯狂呓语和诅咒！
“操……这什么鬼东西……”
鼹鼠看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刀疤女眉头紧锁，努力从那些破碎的词汇中提取信息：
“操场……眼睛……埋……方老师……坐标被涂黑了……影子指路……档案……试卷……”
眼镜男则试图分析那些数学符号，他莫名感到一阵眩晕，手上的手机差点没握住。
归琳则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那些重复的“甜腐烂”、“挖”、“证明”、“是你”等字眼像冰冷的蠕虫一样钻进她的脑子。
她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帖子里的文字，尤其是那些中文部分，只要盯着看久一点，就会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要失去意义，变得不认识了一样。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语言和她原本的不同，但立刻想起在局所时，她阅读公告和兑换清单毫无障碍！
这说明不是语言问题，而是这个副本本身在干扰认知！它在阻止他们清晰地理解某些信息！
就在这时，辛塔尔不知何时已经从窗边走了回来。
她看着归琳手机屏幕上那疯狂滚动的帖子，绿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忽然伸手指着那段被涂黑的坐标(X: ███, Y: ███) 和深度██m。
“影子。”
她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宿舍内凝重的气氛，“指路。”
所有人都看向她。
“你知道什么意思？”刀疤女急切地问。
辛塔尔却不再说话，只是又看向了窗外，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但她的提示已经足够了。
“影子指路……”
归琳喃喃重复着，一个大胆而惊悚的念头在她心中浮现，
“难道是说，需要等到某个特定时间，通过影子的指向，才能找到那个被掩埋的‘眼睛’或者……方老师被埋的位置？”
而这个发帖的“人”……它到底是谁？是十年前冤死的方老师？还是另一个知晓内情的受害者？它……还在这里吗？
那不断闪烁的瞳孔头像和“眼睛在看着你”的标题，让每个人都感觉后背发凉，仿佛真的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透过手机屏幕，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在众人对着那篇疯狂呓语般的帖子头皮发麻、一筹莫展之际——
【叮！探索进度更新：厚仁中学真相探索度：10%。请用户继续努力。】
系统那冰冷突兀的提示音再次直接在归琳脑海中响起，吓了她一跳。
10%？这就10%了？就因为看到了这篇帖子？可他们明明还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帖子内容都没完全看懂啊！
她下意识地看向其他人，刀疤女、鼹鼠和眼镜男依旧眉头紧锁地盯着手机屏幕，辛塔尔望着窗外似乎又在神游天外。
看来系统的提示只有她能听到。
“妈的，这副本也太邪门了！”
鼹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床上，“以前的副本，好歹有个明确点的目标！”
归琳捕捉到了信息，认真的听着，鼹鼠想起来她是新人，给她解释到。
“要么是在某个鬼地方存活够多少天，手环会提示【生存倒计时】；要么是找到某个特定的【出口】——虽然那出口可能是个狗洞或者传送阵；再不然就是干掉某个特定的怪物头子……总归有个努力的方向！”
刀疤女也沉声道：
“嗯。局所发布的很多任务，其实就是基于以往耗材用命换回来的经验总结出的相对安全的通关流程。虽然每次进去细节可能略有变化，但大方向不会错。这也是为什么好副本抢手——因为知道怎么活下来。”
归琳立刻竖起耳朵，这可是了解这个世界运行机制的好机会：
“那……如果任务要求不是通关，而是别的呢？比如收集特定物品？”
她想起局所公告上那些要求带“货”回来的任务。
“那就更危险！”
鼹鼠啐了一口，
“往往意味着要深入副本最核心、最危险的地带！报酬高，但死得更快！所以老子宁愿抢那些单纯的生存本或者探索本！”
眼镜男推了推破碎的眼镜，补充道：
“金属手环内置的分析模块会持续扫描环境，与数据库中的已知副本模式进行比对。一旦匹配到已知类型的生存条件或出口特征，会给出提示概率。同时，它也会记录我们的行动轨迹和环境数据，无论我们是否生还，这些数据都会被局所回收，用于完善副本模型。这就是我们的……价值。”
所以，他们不仅是“耗材”，还是“人肉探测器”。
用生命为后来者铺路，或者为联邦收集珍贵的数据。
归琳不禁再次摸了摸手腕上那冰冷粗糙的金属环。
这玩意儿……科技含量这么高？既能监控生命、限制自由、结算贡献点，还能分析环境、匹配数据库、上传数据？
“联邦……科技这么厉害？”她忍不住问出声。
刀疤女冷哼一声：
“哼，再厉害又怎么样？好的防护装备、武器、基因强化剂从来轮不到我们这些底层耗材。他们只给我们最低限度的、能保证基础数据采集的东西。这手环，说白了就是个高级点的狗项圈和数据记录仪。”
话虽如此，但归琳还是觉得这手环的功能强得有点不可思议。
在这样一个废土世界，维持如此高效和复杂的系统，联邦的实力恐怕深不可测。
也正因如此，眼前这个“厚仁中学”副本才显得格外诡异。
“但是这里，”归琳指向手机，又晃了晃手腕，
“手环的分析功能好像完全失效了。没有任何生存提示，没有倒计时，没有出口线索。就连时间记录都出了问题。”
她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数据缺失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新’，而是因为这个副本的规则……可能跟以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找到方老师被埋的坐标，或许只是第一步，甚至可能根本不是通关条件。”
她回想起系统发布的任务——【揭开真相】和【优秀毕业生】。
这两个任务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绝不仅仅是挖个坑那么简单。
“操！就知道没好事！”
鼹鼠哀嚎一声，“这种解谜本最讨厌了！动不动就触发即死规则！”
刀疤女眼神锐利起来：
“抱怨没用。既然手环靠不住，那就靠我们自己。帖子里的信息虽然乱，但关键词很明确：操场、眼睛、埋、方老师、坐标、档案、试卷。这就是我们的方向。”
她开始分配任务：
“上课时间快到了，我们先按照‘学生’的身份行动，避免违反校规。眼镜，你尽量尝试恢复手机里其他模糊的信息，或者分析那篇帖子的乱码，看能不能提取出更准确的坐标提示。”
眼镜男紧张地点点头。
“鼹鼠，归琳，还有辛塔尔，”
刀疤女看向他们，“我们去教室，留意一切关于‘方老师’、‘操场’、‘档案’、‘试卷’的信息。”
“影子指路，很可能需要等到特定时间，比如正午或者下午某个角度。”归琳补充道。
辛塔尔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安静地听着，算是默认。
就在这时，上课预备铃那催命般的音乐声再次响彻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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