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在此之前,他说过,想看温澜清穿官服的样子。
但这么一想完,沈越很快又不自信了,他怀疑地想着:应该是如此吧?但怎么可能?也许真就是温澜清所说,他不想耽误太久?
想到这儿沈越忽然一个激灵,暗地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沈越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温澜清穿不穿官服关你屁事!不行不行,赶紧打住!
温澜清一迈入堂屋中,原先在屋里头坐着的人们都纷纷笑着站了起来相迎,太常寺卿的夫人薛夫人呵呵道:“看看,这不是咱们的温郎中大官人么!”
温澜清朝她略略躬身行礼道:“薛夫人。”
应夫人也笑道:“我们正说起你呢,说你娘真是好福气,生的儿子相貌堂堂,年轻有为。”
温澜清则对她道:“婶婶过奖了。”
江若意走近后方才道:“你今日回得较前几日早些。”
温澜清道:“衙门里头无事,我便回来了。”
江若意又道:“你爹今日却是落在你后头了,咱们再等等他,等他回来便能开饭了。”
温澜清颔首,道:“好。”
他话落下不久,门外头便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久便见宋娇娇迈过门槛走了进来,许谨等三人则跟在她后头。
宋娇娇进来时人都未曾看清便冲屋里头的人喊道:“我听说快开饭了,我们应该没来晚吧?”
江若意笑道:“你们没有来晚,咱们还得等上一会儿才开饭呢。”
进了屋后的宋娇娇这会儿才看清屋里头的人,她一看见温澜清当即甜甜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温二哥回来了。”
跟在她后头的甘沁,于秋水一见温澜清都羞赧地唤了他一声温二爷,只有许谨得得体体地福了福身,道:“姐夫。”
一旁见了许谨眼睛便亮了起来的柳二娘子这时道:“哎哟,谨哥儿真是越长越俊俏了,说是精心雕出来的玉娃娃都不为过,而且不仅人长得好,才学更是出众,简直是挑不出毛病来,谁要是能把这样的玉人儿娶回去,那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听了这话,温澜清不禁往母亲江若意那边看去,江若意朝他略略摇了摇头。
温澜清这方收回目光,随后一转身便往沈越那边走去,都不带找一找的,毕竟他一进屋,第一眼便看到了沈越的方位,早心里有数了。
宋娇娇这人嘴巴利,柳二娘子的话一说完,她便快言快语道:“我们谨哥儿以后会嫁去谁家虽然没定下来,但想来定不会是柳二娘子家。”
柳二娘子不悦道:“什么叫定不会是我家?”
宋娇娇道:“我们谨哥儿哪怕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委屈自己做妾!”
“娇娇!”
柳二娘子开口正要说什么,应夫人适时出声喊住了宋娇娇,并对她道:“你这孩子,真是让我和你爹娇纵坏了,怎么同长辈说话的呢。”
应夫人走了过来拉了一把女儿,并对柳二娘子道:“我这女儿就这心直口快的性子,我回去就训她,还望柳二娘子宽宥则个。”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二娘子也不能不卖她个面子,只得吃个闷亏坐了回去。
沈越这边正看戏呢,发现温澜清已经站他这边来了,他视线移过去看一眼,对温澜清露齿一笑,道:“二爷。”
温澜清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最后总结道:“看你适应得还挺好。”
沈越压低声音冲他乐道:“说书我是不会,但我会看戏啊。”
温澜清笑着伸手拉了他一下,声音也放轻道:“坐吧,看戏不都坐着看么。”
沈越一听,顿时有些贱兮兮地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并道:“二爷,看不出来啊,你挺坏的。”说完他才笑呵呵地坐下了。
温澜清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并随和了一句:“夫唱夫随。”
沈越朝他看过去一眼,随后低头一笑。
薛夫人在温澜清朝沈越走去时一直留意他俩,等他俩都坐下时,薛夫人才笑道:“看得出来,你们夫夫二人感情是真不错。看来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是真信不得一点。”
沈越与薛夫人坐得近,她这话沈越听进去了,下意识便往身旁坐着的温澜清看去,随后才转头去看薛夫人:“风言风语?什么风言风语?”
温澜清将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臂上,等沈越看过来才道:“不算什么事儿,回去我再与你说。”
薛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笑了笑,顺势道:“是没什么事,越哥儿你可别放在心上,就是大家说的一些闲话。一些人日子过得闷,就总爱编排些有的没的乱说一通。”
虽然他们都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但沈越转念一想,大约猜到了一些。
无非就是他与温澜清这点子事罢,看温澜清与薛夫人的样子,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于是沈越笑道:“既然没传到我跟前来,看来的确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不是要紧事儿那我便不需要知道了,反而还坏了心情。”
薛夫人笑道:“越哥儿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宋娇娇他们一来,这堂屋里头就更热闹了,不得不说许谨是真有些主角光环在身上的,他一出现,就让在座的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其实除了柳二娘子,不少人也在打许谨的主意,只是其他人没柳二娘子如此直白罢了。毕竟除去他坤人的身份,许谨不论是才情还是长相,亦或是待人接物、举手投足,都堪称是最完美的中馈人选。
虽然温府对外总是把许谨当自家人,但明眼人都清楚许谨不过是温澜清妻子的弟弟,娘家父母双亡无以为继,许微漾一死,许谨不过是个寄宿在温府无甚根基的外人罢了。他的身份到底是低微了些,所以柳二娘子起初想让他给自家儿子做妾,真称不上冒犯。
现在柳二娘子之所以改口,是因为温澜清升官了,别看他如今只是区区六品官,但他这个六品官是皇上亲赐的,曾经在殿试之上皇上对他更是青眼有加,这同其他通过晋升上来的官员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并不是否认温澜清的能力,他是因为才能过于出众才会令皇帝如此看重。
柳二娘子丈夫的哥哥,她的大伯哥是武德司使,一个六品的武官。魏朝素来有重文轻武的传统,看似在这来访的这些人里,她的身份地位算不上多高,别人却也敬她几分的原因就出在这个武德司使张东岭的身上。
武德司就是皇城司的前身,这个部门不隶属于任何部门,直接听命于皇帝,相当于皇帝的亲信,等同于明代的锦衣卫,有监视朝廷官员,刺探情报之职,看似官阶不大,实则管辖能力不小。
虽然柳二娘子的丈夫做生意经商,但有这么一个哥哥,真就有了相当大的便利,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许谨一个没有父母帮衬,寄住于姐姐夫家的坤人,嫁去这样的人家,哪怕是为妾可真不算委屈了。
若是一般人家,可能都不好拒绝,但温氏可不是一般人家。当初柳二娘子上门来提及这事,田老太太笑着就将人打发走了,这位老人家的脸上笑得有多客套,拒绝的就有多干脆。
也正因为有这样一个身任武德司使可直接面圣的大伯哥,柳二娘子想来是从他那儿得到了什么消息,存着想与温府交好的意图,才改了口,说让儿子娶许谨为正妻。
别的不说,冲着温府上下对许谨的关爱程度,日后温澜清大有作为,他们能不跟着喝一口汤?
其实柳二娘子提的时候还满心以为江若意他们哪怕没当场点头,至少心里也是觉得不错的,毕竟他们家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呢,许谨又什么身份,小孤儿一个,有人肯娶他为正妻都算不错了,更何况还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愿意娶他做正妻,若不是他与温府上下的关系亲厚,这等好事怎么可能轮得上他。
柳二娘子是真没想到她提这事儿出来,在场就没有一个人是看好的。
柳二娘子这会儿正生着闷气,看着有好些人拉着许谨与他东扯西谈的,话里话外就是探许谨的口风,看他可是相中什么人家了,对自家的看法如何等等。
毕竟田老太太之前也是放过口风的,说谨哥儿以后会嫁什么人,主要还是在他自个儿身上。
一些人之前也觉得许谨一个坤人想做正妻,要求实在是高了些,但如今温澜清升了官,一家出两个京官,温澜清一看便知前途无量,他们的心思就如柳二娘子一般都活泛开了。
柳二娘子坐在椅子上看得来气,忍不住就冲一个扯拉住许谨的手话家常的妇人道:“江家娘子,现在不是你当初说谨哥儿出身差的时候了?看你现在这热乎劲,是想让家里哪个儿子娶谨哥儿做正妻啊?”
江家娘子脸上的笑收了一收,她道:“柳二娘子说的什么话,谨哥儿这么可人疼,我就是想同他说几句话。”
柳二娘子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也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其他围在许谨身旁的妇人也没有那么热络了,除了一两个人,场上大多数人家并未真正想让自家儿子娶一个坤人为正妻。虽然许谨有温府一家护持,但说穿了他也不过是外人,温府能帮他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准。加上许谨无父无母家里就他一个了,这等身份,场上这些人家里头哪个儿子要娶他做正妻都是觉得勉强。
但他若肯做妾,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家的反应并未让许谨变幻什么神色,倒是宋娇娇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一旁,顺道还翻了个白眼。
沈越支着脸看到这儿,不由一叹。
他身旁坐着的温澜清道:“放心,温府上下谁也不会勉强谨哥儿嫁出去的。”
沈越不由朝温澜清看去,惊讶道:“二爷,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温澜清笑了一笑,并不回话。
沈越想了想,忍不住道:“二爷,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温澜清上下看他一眼,笑道:“你在想,二爷为何不穿官服。”
沈越一下子就傻了,下意识便将自己的心口给捂住,把温澜清都看笑了,他摇头道:“放心,我不会读心术,我是猜的。”
沈越忙道:“你怎么猜到的?”
温澜清道:“你之前想看我穿官服,现在新换了一身绯色的,我猜你也想看看。”
温澜清这句话说出来后,沈越心思一动,再次朝温澜清看去,一双眼睛盈盈泛着光,莹润又好看。
沈越张了张嘴,正待说什么,这时下人进来通传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沈越一下子醒了过来,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并坐了回去不再看温澜清。
温澜清看了一眼前来传话的下人,又看回沈越,他曲指在他与沈越之间的方几上轻轻一敲,引起沈越的注意后方道:“明日我许会回来晚些。”
这句话让沈越头皮直接就麻了。
旁人听了或许会觉得这句话没来没由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沈越知道,可他宁愿自己不那么敏锐。
沈越又怕自己胡思乱想,不断给温澜清这句话找理由,找来找去,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那便是温澜清与他演夫夫,演得太过认真了而已。
对,就是如此。而且他与温澜清可是朋友,他想看自己好友穿官服的样子,温澜清也愿意配合,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暧昧的。
好嘛,看来确是自己想多了。
短短一会儿功夫,沈越便将自己说服了。等换下官朝的温鸿迈着步子进入堂屋里头时,沈越的心情已经彻底平复。
这次的宴席,除了田老太太因身体不适没能前来外,温府的其他人都在,加上来访的客人,下人们搬来一张近三米长的大长桌才足够坐下这么些人。
众人移步到偏厅,沈越看着这么大一张桌子,正不知该怎么坐的时候,这时温澜清握住他的手腕,引他站到一旁,等温鸿招呼大家坐下后,他才示意沈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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