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清走后,严翀的目光又放在温澜清交上来的那本册子上,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拿起这本册子并仔细翻阅起来。
翻着翻着,严翀想起来一事。那便是他的儿子严意远近来似乎对一物产生了好奇。他不再沉迷喝酒,整日喝个不省人事,他在试图拆解一张带着轮子的椅子,他十分想知道这椅子之所以能不用他人去推,仅靠坐在轮椅上的人就能灵活动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这据说叫做轮椅的东西,就是温澜清及其夫郎沈越带到严意远那去的。
而告诉严翀这些事情的人,就是严意远的侍君——谷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翀合上手中的册子,手指在书封上轻轻一弹,口中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温澜清。”
休养了近十日后,虽然知道自己已无大碍,但沈越还是量力而行,出门就直奔目标,看看已经开建的那块地进行得如何了。
关于工坊的建设,由沈越负责画图设计及规划,搭建房子的老师傅给出合理意见,目前则交给了岳子同的左右手庄广成来负责。
有庄广成这么有能力的人在,沈越去真就是去看看,基本插不上手。
沈越去的时候,各个房舍的地基已经挖出来了,按工期算,明年入秋前应该能全部完成。
在庄广成的安排下大家有条不紊地干活,沈越实在无事可干,便又回到城中,看时辰尚早,便去拜访了田三娘子。
田三娘子正巧在家,得知他到来高兴坏了,知道沈越是想去看看她家临河的那栋房子,更是不等沈越屁股坐热便拉着他出了门。
在马车上,田三娘子便对沈越道:“我家那楼地段是偏了些,那条街上虽没什么人,但地段却是不差的,就位于河边,若是有人从水路上来,过去也方便。”
沈越笑笑:“田三娘子所说的这楼是不是临河街西边那栋三层的新楼?也是巧了,我之前想开店掮客就曾带我去看过。今日想叫田三娘子带我过去,便是确定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田三娘子一脸惊讶,道:“还真是临河街西边,越哥儿真去看过?”
沈越点点头,道:“其实那地方我觉得不错,之所以没能确定下来,便是你们只卖不租,我一时真没办法拿出这么多银钱。”
田三娘子叹道:“只卖不租是怕租出去叫人乱折腾,好好一栋楼被折腾得没了样,可惜之余又没法再卖出好价钱,但一直这么空着确实可惜。越哥儿,不瞒你说,近来我家中确是有些拮据,我一直想着能做些什么营生改善改善。知道你能带着我们几个做这么好的买卖我真是不想错过,与家里人商量也觉得好,但真要出钱又囊中羞涩,这才想叫你去看看我家这楼,若真合适,好歹能抵一些参股的银钱不是?”
沈越点头道:“我懂了。咱们先去看看你家那楼吧。”
虽然沈越已经觉得**不离十了,但真等田三娘子带他们到了地方一看,才完全确定真就是他之前看过的那栋楼。
沈越想要开的千机阁完全不需要开在热闹街市上,它其实相当于一家工坊。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产出脱水机、轮椅、黑板等物的墨龙镇如今访客走商都能络绎不绝。等他们的商品一出,真就不怕没人过来买。
因此田三娘子家的这栋楼,在沈越看来其实没什么缺点。之前是嫌贵,现在田三娘子用它来抵一部分股资,那真是连最后的缺点都没有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最后两天刑部里头的人是真没回去,各司官员睁眼就开始翻查自库房里头翻找出来的卷宗,更要命的是当年因为刑部有不少官员也受到涉及,一时无人去计录此事,导致入库的卷宗很多都是不全的。他们还得从前头捯从后头查,再合计合计有无出错。
结果总算不付他们这几日的辛苦劳累,咬咬牙在最后关头硬是交出了一份能上呈皇帝的名册出来。
当刑部官员将誊抄好的名册交到严翀手中,这位严侍郎大人看过之后,将两日前温澜清交由他的那本册子也取了出来与之放在一块。
严翀盯着这两本名册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拿起刑部官员合力完成的那本册子走出了刑部。
至于另外一本,则在他出门前一把火给烧了。
刑部官员忙碌了三日圆满完成了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江尚书体恤,便放他们回去休息一日。
温澜清到家后净过身什么都没吃,躺床上便睡了,一醒来日头已经偏西,他这一觉竟睡了将近三个时辰。
其实这三日若无温澜清在暗中助力,提示同僚们如何精确查找从书库里翻出的卷宗,而是任他们一本一本册子地去翻,恐怕三日时间还真完不成上头派下来的任务。
温澜清的所做所为,好似真就如他对严翀所说的那般,不为别的,只为他身在其中,便与之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些事儿,每日都在刑部的严翀自然也看在了眼里。
温澜清醒来后自床上坐起,对外头喊了声:“不染。”
就守在外头的不染没过多久便推门进来,“二爷你醒了?我这便伺候你更衣起床。二爷一会儿可要吃点东西?对了,您在屋里头睡时夫人带着小少爷来过一趟,知道二爷正睡着没待多久便走了。”
不染说话间自衣柜中捧出来一套素净的衣裳放到一旁,将其中一间抖落开后便举至温澜清跟前,伺候他穿上。
温澜清看一眼在面前展开的衣裳,抬起一只手便穿过了袖筒。他道:“什么时候了,越哥儿回来了不曾?”
自从解了禁,沈越同之前一样天天都出门,一出去就是一天,对此江若意实是没话了。反正当他丈夫的温澜清都默许了,江若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自讨没趣了。
不染道:“二爷,这会儿都申时末了,越哥儿早从外头回来了。”
温澜清在不染给他围腰带时上手扶了一把,并道:“东西我先不吃了,一会儿我去越哥儿那一趟。”
不染应道:“好。反正越哥儿院里时常备着好些吃的,若是二爷饿了,上他那也能吃上。”
沈越在墨龙镇叫人打出的那口炒锅他留给了刘大厨,回到京城后他又找铁匠打了一口新锅,京城的铁匠对此并不奇怪。毕竟在沈越回来京城前,已经有不少酒楼食肆拿着照着临宾镇上出现的炒锅画出来图纸来找铁匠。在沈越之前,这位铁匠不知道打了几口这样的锅了。
在温府里头沈越很少下厨,因为比起他,忍冬和全婆婆才是恨不能深扎在厨房里头的人,忍冬与沈越在墨龙镇那段时日真学了不少烹饪的手艺,加之又有沈越在一旁指导,且院里又种着一堆吃不完的蔬果,他与全婆婆时不时便折腾出些新鲜食物出来。别说,味道还真不差。
忍冬还说之前在院里搞个小厨房还真做对了,在温府的大厨房他与全婆婆哪能这么自在,想用什么想煮些什么都得报备,用多用少都有讲究,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这么折腾。
这也就是不染为何说他们院里时常有吃的,毕竟不染自个儿都是受益者。不染没事儿就往沈越院里跑,吃过的好东西比几乎每日都要去刑部当差的温澜清还多。
而温澜清因着不染这话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似笑非笑道:“看你挺熟悉的,这是吃了不少吧?”
不染嘿嘿一笑:“哎哟,忍冬和全婆婆做出来后总得找人试吃味道的,我就是其中一个罢了。总不能叫越哥儿一个主儿去试吃吧。你说是不,二爷?”
温澜清懒得搭理这个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地不染,确认穿好衣裳后,简单漱洗一下,走到镜前左右看一眼镜中自己的模样,这方抬脚出了屋。
温澜清领着不染站在清舍外头,不久忍冬拉开门走了出来,道:“二爷,越哥儿说他今日有所不便,恕不能招待,叫您先回去。”
温澜清眉头微微一蹙,道:“越哥儿是身体不适?”
忍冬想也未想便摇头:“不是的,二爷。”
温澜清略一顿,他看向忍冬,然后道:“既是如此,那我明日再来。”
说罢,温澜清带着不染转走离去。忍冬看他走远才返回院门里头,将院门关上后径直朝沈越所在的那间屋里去。
沈越这会儿正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架着一把直尺写写画画。这张桌上摆满了纸张,纸上画的好些看着像是各种物件的分解图。
千机阁的选地其他四位夫人娘子看过后也觉得满意,今日正式定了下来,便是田三娘子家那栋尚未卖出去的三层楼房。
用于展示物品的店面一定下来,那制作商品的木匠就得抓紧时间找了。至于用于制作商品的工坊,沈越打算就暂且安置在三层小楼的后院里头。这院子地方还不小,比沈越曾在墨龙镇租用的民间还大一些,在开店初期足够使用了。
沈越今日拜别五位夫人娘子后便又去了之前帮他做了走马灯及学步车的老木匠那,之前沈越给了个口风,老木匠说要想想,他得去问问人家想得如何了。
老木匠手艺是真不错,手艺人总是越老越值钱的,哪怕干不太动了还能带带徒弟,用处大着呢,能请上这么一位顶其他人好几个。
沈越原本是不太抱有希望的,哪曾想他一去,刚开口老木匠就同意了。
从沈越叫老木匠做简便灵活版的走马灯开始,老木匠便觉得沈越这人不简单,学步车一出来,老木匠即便是看过了图纸也对其赞叹有加。构造虽然简单,却极是巧妙,而且灵动好看用处不小。他将这学步车做出来的时候,好些来他家中的人见了都想弄一架回去,还说多少钱都要买。
不过老木匠这人实在,虽然他自己做过也会做了,在沈越来取货之前他随便再赶制一架出来也不是不可,但他硬是没同意,只说这是人家订的东西制作方法也是人家的卖不得也做不得。
但老木匠对于沈越叫他去自己工坊里帮忙一事,到底还是心动了。所以等沈越一来,刚开个口他就点头同意了。
沈越大约也是知道老木匠为何会同意,便道:“放心吧,费师傅,你去我那儿日后定会有更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叫你做,保证叫你大开眼界。”
回来后,沈越坐下来便开始画图,千机阁要开业,没商品摆出来可不行,除了之前的学步车、走马灯、黑白积木、纸蝴蝶、手弹琴及费纳奇镜外,还需得做些新东西出来,所以他得抓紧时间将这些新东西画出来再交由费师傅他们来做。
至于墨龙镇上的那些东西,包括非常受欢迎的脱水机及轮椅、黑板粉笔这些,沈越并不打算在京城也做一份,那是他留给墨龙镇的。
这期间沈越负责提意见,五位夫人娘子则负责叫人翻新并装修房子,并将他们要合伙开店这消息传出去,务必让更多人知晓。
待一切准备齐全了,千机阁才能正式开业。
忍冬进来时,沈越停下手中正在写写画画的笔,抬头看向他并道:“二爷走了?”
忍冬点点头,“走了。”说着他走到沈越身旁,低头看一眼他正在画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图,然后道,“越哥儿,你为什么不想见二爷?”
这话沈越真一时答不上来,他握着手中的炭笔沉默了片刻,方道:“没什么,只觉着应该同二爷保持些距离较好。”
忍冬听着就更不懂了,他道:“为什么呀,越哥儿?”
沈越道:“和他距离太近了我会想太多。”
“可是……”
忍冬还想说什么,沈越却在他开口时打断道:“忍冬,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看看全婆婆都做好了哪些吃的,去拿点来,我垫垫肚子。”
忍冬瘪起了嘴巴,他虽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还是应道:“好吧,越哥儿,我这便去。”
才进屋里没多久的忍冬又走了出来,沈越看一眼他离去的身影,继续埋头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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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 1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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