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女史的姜云梦来见皇后,心中还是忐忑的。
姑母之前没想明白,如今怕是也被人提醒明白了。
“拜见皇后!”姜云梦行了个大礼。
皇后却并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招招手:
“怎么成了女官,反倒跟姑母生分了?”
姜云梦有些意外,上前道歉:“我之前,欺骗了姑母。”
成为女官,自然有许多禁忌之处。
她已经不可能再成为大皇子的妻子。
皇后拉着姜云梦坐下,叹息道:
“我若早知你是这样的想法,自然要阻止的。
云梦,你不懂,姜家才是咱们的根。
如今你没了根,以后便只能靠你自己了。”
闻言,姜云梦也难得说了句实话:
“姑母,可你已经是皇家妇,自然该以皇上为主。”
若是姑母能够压制祖父的野心,或者干脆与姜家疏离,皇上也不至于对皇后这么冷漠。
大皇子也说不定已经是皇太子。
皇后却摇头:“姜家养育我这么多年,我能成为皇后,也因为我是姜家女。
我风光了,自然要回馈家族。
让我在皇家与自己的家族中做取舍,我做不到。”
姜云梦默然。
她理解不了姑母,就像姑母也理解不了她。
姑母可以为家族奉献,但她更在意自己。
皇后转了话题:“皇太后对你还好吗?”
姜云梦点头:“我如今跟在越司言身边做事,皇太后偶尔也会指点我几句。”
“那就好。”
皇后拍拍姜云梦的手:“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找姑母。”
姜云梦露出微笑:“多谢姑母。”
回到福寿宫的时候,三公主萧澜拦在了姜云梦面前:
“姜女史,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如今成了女官,就当谨言慎行。
若只是日常向皇后问安也就罢了,若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或者透露了什么不该透露的,皇祖母可不是好糊弄的!”
姜云梦含笑行礼:“多谢三公主关心。”
“谁关心你了!”
萧澜顿时炸了毛:“我是在警告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说完,萧澜转身就走。
姜云梦转头看向盯着她的郡主萧艾,询问:
“郡主有什么吩咐吗?”
萧艾的确有想不通的地方:“明明三公主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她对你这么好?”
难道侄女比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亲不成?
萧艾在宫里住了这么几天,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
当她听说三公主是因为想习武,结果被皇后给鞭打晕厥,才被皇太后接到福寿宫教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同时不停地庆幸,幸好她是定南王的女儿。
要她是三公主,按照她以前干过的事,那怕不是要被皇后给剥皮抽筋了?
萧艾怔了怔,随即回答:“或许正是因为皇后与三公主母女情分疏远,皇后才会对我好呢?”
皇后并不生她的气,除了有拉拢她的意思,未尝不是因为三公主而产生的移情作用。
她发觉三公主表妹是个倔的,但皇后姑母难道不是个倔的?
明明知道皇上不喜欢她跟姜家亲近,她却一意孤行。
姑母或许已经意识到过去对三公主苛刻了,但她却不可能对着女儿认错道歉,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掌控欲。
萧艾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能得皇后欢心,还是因为你的性情圆滑。
换成三公主……”
萧艾啧了一声:“就跟两块尖石硬碰硬,两败俱伤啊。”
姜云梦:……
郡主你也太耿直了。
这也就是在福寿宫,大家都纵着你。
要是到了外面,当心被人套麻袋。
“不过我挺佩服你的,这是实话。
还有,三公主也不是真的讨厌你,她只是嫉妒你。”
萧艾说完便走了。
留下姜云梦哭笑不得。
姜云梦来到书房,发现余维夏正在查看律书:
“你对律法感兴趣?”
余维夏点头:“皇太后最近让刑部、大理寺还有内廷监一起修改律法,我瞧着挺有意思的。”
姜云梦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道:“我还以为,你在西境长大,不会喜欢钻文字堆里。”
余维夏的皮肤不白,大家自然好奇。
一问之下,才知道余维夏在西境就不是个老实呆在家里的闺阁秀女。
她会跟着兄长弟弟去外面玩耍,上树下河,摸鱼掏鸟蛋都干过,等大些了还会跟着父亲去巡查边防线。
余维夏回答:“我曾经亲眼见到一个老头用律法将县吏驳斥地哑口无言,也曾见过官员用律法审判罪人。
所以有空的时候,我也读律书。”
姜云梦看了余维夏一眼:“你也想当那样的官员?”
第一次见到余维夏的时候,姜云梦就觉得对方不像表面那样规矩。
余维夏沉默了一瞬:“真的能吗?”
男权当道,女人只能是生育的工具,主流社会的点缀品。
皇太后有如今的权力,也只是因为她是皇上的母亲。
“有什么不可能的。”
姜云梦接话:“你如今进了宫,就是最好的机会。”
余维夏看向姜云梦,两人相视一眼,又错开了目光。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你想进内廷学院学习?”
听到侄女的话,贤贵妃倒也没有多意外:
“西境不是有皇家学院吗?炎都的皇家学院也快开放了。
你不着急的话,就再等等。
不过内廷学院那边,你想去就去,没人会拦着你。”
余维夏惊讶地看着姑母:“皇家学院不是只招男子吗?”
贤贵妃反问:“皇家学院有这样的条例吗?”
余维夏愣住了。
的确没有。
但这不是大家的共识吗?
贤贵妃接着道:“你以为皇太后的格局那么小吗?
只是如果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招收女子入学,大家不信任是其一,很多人会跳出来反对是其二。
皇室现在每年都会资助育婴堂的孤儿,已经有一些孤儿获得了入读皇家学院的资格,这当中可不分男女。
而且这些孤儿不会牵扯太多的利益纠纷,刚好可以做为过渡的前例。
等时日一长,大家也就都习惯了。
女子想要摆脱枷锁不容易,也急不得,潜移默化才是最好的办法。”
余维夏心下震憾。
贤贵妃看着呆愣的侄女,只觉得好笑:
“你进宫的时候,我便跟你说了,皇太后是个包容性很强的人,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这是你的机会,懂吗?
姜云梦那样的处境都能给自己挣一条出路,你难道比她还差?
对了,也别忘了给你父母写封信,让他们吃颗定心丸。”
余维夏顿时不好意思了:“母亲的确是想地太多了。”
竟然还以为她被召进宫是为了选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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