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这是病根还没好呢。”
包嬷嬷一脸心疼地扶着冯韵坐下：“要奴婢说，还是寿辰那天的事儿。
老夫人，奴婢有句心理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韵很想吐槽一句，不当讲就别讲了，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道：“你我主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包嬷嬷看了一眼外面，随即轻声道：“奴婢自老夫人出嫁就跟着进了国公府，老国公对老夫人如何，再没人比奴婢清楚。
要奴婢说，老国公绝不可能显那样的灵吓唬老夫人才是。
会不会……那天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冯韵深深地看了包嬷嬷一眼：“府里这么多人，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这个……奴婢也不敢妄言。”
包嬷嬷想了想：“不过，三房之中，三爷和三夫人对老夫人您是再孝顺不过的，三房的几位少爷小姐也都是懂事听话的，他们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二房嘛，二爷是个修道之人，二少爷和二少夫人虽然时常惹老夫人您生气，但奴婢觉着他们应该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随即，包嬷嬷没再继续往下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言下之意，二房、三房的人都不可能，就只剩下大房的人。
大爷理国公整天风花雪月、饮酒作乐，不理府里的事务，自然也不可能是他。
而大房唯一的子嗣，就是大少爷吴静和。
冯韵看着包嬷嬷的目光渐冷。
寿辰当天的真相究竟如何，是谁所为，暂且不论。
但这老奴被三房收买，欺瞒原身，这些年不知道挑拨了多少回事非，却是不争的事实。
原身太过信任这老奴，根本不会想到这老奴背着她做了多少恶事。
然而如今的理国公府奴大欺主，且势力盘根错节，他们的亲戚更是借着理国公府的名义在外胡作非为，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清除的。
冯韵深吸一口气：“静和身子差，不可能是他。”
包嬷嬷刚想说这事儿未必要自己亲动手，就听外面传来丫头的禀报声：“老夫人，吕家大老爷和吕夫人过来了。”
包嬷嬷顿感意外。
吕家大老爷和自家老夫人有些嫌隙，已经许久不曾登门，上回寿辰也只有吕夫人过来庆贺。
不过想到今天老夫人在宫里晕倒的事，吕夫人亲眼看到后肯定会告诉吕家大老爷，吕家大老爷这才着急上门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亲兄妹，吕家大老爷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妹妹。
冯韵起身到院门口迎接。
原身的大哥吕谨言也是御史，早年间就因为妹妹在国公府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辞，也屡次劝言。
可惜原身根本听不进去，兄妹俩一见面就吵架。
到后来，这个哥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管了。
原身自此乐地清静。
颇有气势的吕谨言携着夫人一进来，就将目光投向了冯韵。
面对对方的审视，冯韵客气地行了个礼。
对于熟悉原身的亲人来说，她伪装不了原身。
吕谨言的目光沉了沉，随即一行人进屋。
刚一进屋，吕谨言就开始发难：“包嬷嬷，你也是从吕家跟过来的老人了，就是这么照顾你家老夫人的？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家老夫人就接连重病了两回！”
包嬷嬷面色一变，赶紧跪下请罪：“是老奴疏忽了。”
吕谨言哼了一声：“既然你照顾不好老夫人，我就多添几个人过来帮着照顾！”
吕谨言的话音刚落，三个身影走上前跪下。
“老奴田氏寒英，给老夫人请安。”
“奴婢挽香。”
“奴婢青黛。”
“给老夫人请安。”
冯韵的目光逡巡过这三人，一眼便看出这三人是宫里头出来的。
万峰也肯定了冯韵的猜测：“那个叫青黛的，会武。那个挽香身上有药香。”
“免礼。”
冯韵语声客气：“既然是哥哥送你们过来的，以后我这南荣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三人应声退到一边。
包嬷嬷的脸色越发难堪。
吕家大老爷这是生生打她的脸啊。
不仅如此，如今这三人进了南荣院，不但会分走老夫人的宠信，往后她做一些事情也有诸多不便。
正想着，就听吕谨言出声：“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你们老夫人单独说。”
新到的三人将目光投向了冯韵，冯韵点头，三人便退了出去。
包嬷嬷心里对吕家大老爷发怵，第一个就退出去了。
吕夫人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看了一眼冯韵，然后神情复杂地出门，还贴心地关上门。
吕夫人也没走远，看似在院中闲逛，实则是防止有人接近偷听。
屋内，吕谨言定定地看着冯韵，眼中情绪难明：“你不是我妹妹。
嫁人前也好，嫁人后也好，她的眼神，她的一言一行，乃至气质，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冯韵坦然承认：“是，我的确不是你的妹妹。”
吕谨言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问：“她……”
冯韵想了想，还是说道：“令妹与老国公团聚了。”
吕谨言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是点头：“也好，也好。
她那样的性子，没人管着，不行。”
两人都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吕谨言提起正事：“我不知道你跟皇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整肃理国公府吗？”
从皇家赐人开始，他就知道他的妹妹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而眼前这位也肯定有着长远的打算。
冯韵点头：“理国公府如今一团糟，还犯了皇家的忌讳。
说句大不敬的，皇上年事已高，他能念着旧情不动理国公府，但新帝未必。
甚至为了杀鸡儆猴，理国公府很可能会是第一个被处置的。”
至于皇家的人在帮她的同时，也会监视她这件事……她行得正坐地端，也没什么可隐藏的。
短短几句话，吕谨言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位不是个普通人。
但这未必不是好事。
吕谨言也坦然道：“若你能护住理国公府，护住小辈们，你便是我吕谨言的亲妹妹。”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吕谨言是个务实的人，妹妹不在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眼前这位又已经被皇家认可。
如果这位能够护好妹妹的子嗣，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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