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澈眉眼含笑,讨好地看了眼霍清弦,见霍清弦神色冷峻,他挤出的笑一点一点消失。
霍清弦看到那药罐,刚才她都气闷了,她应该给李元澈找个小碗来。
刚才进来时,她让帐外的士兵离得远些,便只能出帐去吩咐。
进来时,却见李元澈端着那罐药正“咕咚咕咚”喝着,这倒是让她没想到的事,她以为李元澈至少要磨磨唧唧上几个时辰。
李元澈喝完呕了几下,霍清弦走过去给他倒了碗水,李元澈赶紧喝下去,他大喘着气,眼尾泛红。
好几次忍不住想吐,便手按在胸口赶紧躺下。
霍清弦看着他,自觉说不出窝心安慰的话,便道:
“殿下要想身子好起来,就需得吃一些小苦头。”
李元澈刚才被呛,他眼角红润,偏头看着霍清弦,露出姣好的笑容:
“将军.....我明白的,将军.....都是为了我好。”
霍清弦神色一凝,她是为了霍家和大明,这个道理,李元澈应该明白的。
“殿下歇息吧,我有军务要处理。”
说完她转身离开,坐到帅安前,随意打开册子阅览。
李元澈喝完药嘴里苦得实在是难受,但他已经喝了好多水了,再喝就要吐出来了。
他竭力压制着那股恶心劲,知道霍清弦有军务在身,他不能再闹了,便安静地躺在榻上。
他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上学,爸妈接他回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走在路上。
霍清弦静静地坐在旁边,她看着躺在榻上的人。
刚才李元澈一脚将被子踢下去,她这才起身来为他盖好被子。
却无意间被李元澈的笑容吸引。
李元澈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在梦里笑了。
他的笑总是有种柔软的感染力,让人多看一眼,心总会跟着柔软。
他静静地躺在榻上,白玉似的脸颊微泛着红,眼角微微下垂着,带着那种浑然天成的易碎感。
让人想碰,又好怕一碰就碎了。
霍清弦好半天才敛起心神,她走出帐内,向营地走去。
酉时,天色渐暗,李元澈已经醒了,士兵给他送来了膳食,又说霍清弦今夜与将士们一起吃,不回来吃了。
李元澈有些郁闷,独自坐在食案前,他没胃口,为了身子还是吃了几口,他想昨夜他们还是一起吃饭,今夜就留他一个人了。
自他醒来就没见过霍清弦的影子,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霍清弦不会不回来了吧。
他想象着霍清弦和将士们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他越发觉得眼前的饭菜难以下咽。
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笑了。
他知道了,霍清弦一定……是因为……午膳时,他和云霄尽兴忘了她,这才这般对待自己。
他一阵自我安慰就把自己哄得开开心心的。
他心情愉悦,大口吃了几口菜,心里又惋惜,可惜这些菜了,要是他做肯定比这好吃。
他又想到云霄,子时也快了。
也不知道云霄浇的菜怎么样了,有没有按他说的做,要是他也能出去就好了,就可以和云霄一起去挑粪了。
饭后没多久,他在帐内走来走去打算消消食,却听到外面士兵的声音。
“秦军医.....您来送药了,您来早了,将军她还没回来,这药怕是要凉了吧?”
“要不我去找她?让她趁热喝。”
秦军医道:“不必,我进去等她好了,一会热了给她喝。”
李元澈眉心微微蹙起,帐外的士兵为何这样说,喝药的人不该是他吗?为什么霍清弦要喝药?
他突然想起扎针那会,霍清弦打发走了帐外的士兵,也就是说……也许无人知道是他病了,难道......是霍清弦为了保他的声誉,说自己病了。
他正想着秦军医进来了,秦军医笑呵呵地行礼:“老夫参见殿下。”
李元澈忙走到他面前:
“秦军医快快免礼,往后.....这些礼节都可免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秦军医笑呵呵地将药罐放在桌上,他上前将帐内另一层厚重的毡毛帘放下,这样他们说什么外面便听不清了。
“多谢殿下恩典,不过.....您是皇子,身份尊贵,老夫行礼符合礼节,天经地义。”
李元澈绕到他身边,故意说: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可就不吃你熬的药了。”
秦军医无奈笑笑:
“好好好,我答应殿下便是,只不过......殿下若不吃这药,怕是将军的苦心就白费了。”
李元澈心想大概是和他刚才听到对话有关。
但他还是问:“秦军医......此话怎讲?”
秦军医打开药罐,一股浓烈的药味传来,他却仿佛没有闻到一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拿着一把檀木的小勺搅着。
他神色一滞,刚才他以为,此事
霍清弦是和七殿下商议过的,难道......霍清弦没有告诉七殿下?
是怕七殿下分心吗?
难为霍清弦如此在意七殿下的身子,又要如此维护七殿下的声誉。
看七殿下的反应,他根本不知道此事,可如今他话说一半......
算了,军中无人不知,是霍清弦病了,待七殿下一出去,便什么都知道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到时霍清弦追究起来再说,不过他想,这件事李元澈迟早要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早点告诉李元澈,也希望李元澈能明白霍清弦的苦心,可以积极配合治疗。
“将军一心只想殿下的身子快点恢复,她对外宣称是自己病了,将军这是为维护殿下的……尊严和声誉啊。”
李元澈一时怔住,秦军医大概是不知其中缘由。
霍清弦这样做......或许只是因为霍家......是怕自己生病的消息传出去。
尽管如此,他觉得秦军医的说法让人听起来更舒服。
他长睫颤动,眼里充满柔软。
“殿下......先吃药吧。”秦军医提醒他。
李元澈嗯了一声,他没有犹豫,上前端起药罐就喝。
秦军医一愣,
七殿下虽为皇子,养尊处优,却肯为霍清弦着想,不再哭闹,也是明白事理的人。
李元澈喝完呛了几口,他的脸白里透红,秦军医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此时,霍清弦回来了。
她刚进帐就迎上李元澈可怜兮兮的眼神,她看到秦军医在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秦军医磨破了嘴皮子,李元澈又不肯喝药罢了。
李元澈努力压制住恶心,他嘴角蔓延出纯净的笑容,
眼圈却因刚才咳了几下红红的。
“将军......药.....我喝完了。”
霍清弦怔住,秦军医自然是不会强迫李元澈的,既然都喝完了,怎么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她只是嗯了一声,便看向秦军医。
“秦军医,辛苦了。”
李元澈:……
霍清弦背对着他。
他幽怨地看了眼霍清弦,不满地翘了翘嘴。
秦军医收拾好药罐:“都是老夫该做的。”
他欲言又止,行礼拜退:“殿下和将军早点歇息,明日我再来给殿下送药。”
如今,有了霍清弦挡着,他可自由出入帐内。
他走到帐帘前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霍清弦和李元澈。
“老夫……”
霍清弦一本正经地看着秦军医。
“秦军医……还有何事?”
李元澈一脸好奇,期待地竖着耳朵。
秦军医面露难色,但还是说出了口:
“我自知……这是殿下……和将军的私事,但为了殿下的身子,老夫不得不……提,一切还是谨慎些好。”
李元澈露出笑容:
“秦军医,既是为我好,你说便是了,只要你吩咐的,我都照做。”
秦军医道:
“我看殿下和将军眼圈发黑,精神不振……大概是未休息好,老夫不得不提醒,眼下……对殿下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时刻,将军和殿下应当……节欲。”
空气瞬间凝固。
李元澈笑容僵住,随后嘴角两边的笑容颤了颤。
他没敢看霍清弦的脸色,秦军医也没敢。
“老夫告退。”
李元澈仿佛到了感觉到身边流动的寒流,他目不斜视,麻溜地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可渐渐地,他的脸和身子越来越热,被窝里被他暖地热烘烘的。
半个时辰后,他假装自然翻过身子,露出一只黑得明亮的眼睛,他看到烛光里霍清弦清冷的轮廓,霍清弦正坐在帅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他有些后悔,刚才他应该大胆看一眼霍清弦到底是什么表情。
霍清弦突然起身,他赶紧闭上眼,霍清弦像昨夜一样灭了烛火,又在榻上躺下。
霍清弦清冷的声音响起:“殿下……早点休息吧。”
李元澈睁开眼睛,自己是被发现了吗?霍清弦今夜睡这么早,是怕被秦军医再误会吗?
不对,她怎么知道自己没睡?
他思来想去,又开始辗转反侧,霍清弦眯着眼:
“安静点。”
李元澈便一动不动,又哦了一声。
李元澈这一夜睡得很踏实,他醒来时,霍清弦已经不见了,榻上也被整理得整整齐齐。
外面的士兵很快就给他送来了吃的,他洗漱好吃了些。
秦军医又给他送来了药,他都喝了下去,秦军医在一旁满意地看着。
看李元澈精神气十足,看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殿下,今日,你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李元澈大喜:“真的?”
秦军医笑呵呵地点点头:
“将军在马场等你。”
李元澈似乎不太相信: “将军……在等我……?”
秦军医道:
“嗯……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答应过你,要带你去骑马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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