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然而……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陈复礼走到桌前的时候,陈少惟还一门心思地对乌夏卑微地道着歉。
乌夏则是听得心烦意乱,却不敢回头。
生怕陈复礼这人面兽心的家伙突然兽性大发,把他拖出去打一顿。
好半天。
当他以为站在教室门口的陈复礼走了的时候,试探性地转过头看时,心头咯噔一下。
陈复礼正云淡风轻地站在在他桌子前面,带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下的目光极为冷淡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
乌夏惊得虹膜一缩,下意识攥紧手指,将手里的水笔压得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视线一下子躲开。
“这位同学,哪个班的?”
熟悉的冷淡男声一响起,陈少惟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立马一个激灵坐直身体。
陈少惟先看了眼背对着两人的乌夏,眼底掠过一丝落寞,然后开口:“马上走,马上走。”
说着,陈少惟站起身,顺带把陈复礼也一起拉走了。
乌夏咬牙,在心头骂了句:神经病陈复礼。
而下一秒,一道宛若实质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乌夏鹌鹑似的瑟缩了下,直到教室里陆陆续续回来学生,人多了,他才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一整个晚自习,他都萎靡不振。
生怕陈复礼折返,又或者趁他不注意把他拖到角落里揍。
都怪陈少惟这个蠢货。
回到家,乌夏才稍微精神了点。
而且……
白钰没有故意整他,也没有故意挑食,也没有阴阳怪气他,也没有任何挑刺。
直到关了灯休息,都没有找他麻烦。
这太奇怪了。
难道良心发现,终于认识自己的错了?
就算如此,他才不会原谅呢。
“……”
乌夏睁开眼,看着头顶暖洋洋的灯光,神情有些恍惚,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好一会儿,等他缓过神,才紧张地坐直身体,随后感觉到腰侧一疼。
他撩开衣服看了眼,是一处触目惊心的淤青,他皮肤很白,一点小伤都想不发现都难。
他暗自骂了句那人,然后轻轻碰了碰。
很疼。
但现在没办法。
乌夏肚子里裹着一团怨气,随后放下衣服,强迫自己理智起来。
“呼……”
他谨慎地朝四周张望观察,这里不是先前那间那个诡异的房间了。
温馨的原木风色调,墙上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的画作。
但房间里好像没人。
乌夏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摸索,试图找到点什么关于小蛋糕和副本的线索。
系统并没有提示这是什么副本,小蛋糕也不知道在哪里,所以他要自己探查。
正当他探索的起劲时,客厅里的电子开门提示音突兀响起。
“欢迎主人回家!”
乌夏吓了一大跳,猛地扭头往大门方向看去,差点因腿软跌坐到地上。
等缓过神后,便本能地想找个位置藏起来。
但后面仔细一想,反正给点甜头就行,他就当被狗啃了。
随着门被打开,他鼓起勇气站起来,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又忧虑地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忐忑地藏在身后。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彻底推开。
不过……
不是一开始遇见的那人。
是一个气质干净,眉眼温柔的人,穿着一身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裤子。
那人冲他笑了笑,然后扬起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粥。
“夏夏,饿了吗?”那人边关门,边轻声问他。
乌夏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有点懵。
他只记得当时被那人亲晕了,再醒过来就到了这儿。
他这是被救了,还是又羊入虎口。
“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老公啊。”
乌夏微微瞪大眼睛,一阵错愕,而后快速平复心情,掩下惊骇,局促不安地盯着地面看了会儿。
确认了,大概是虎口。
那,那之前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他的是谁?也是他的小三,不,小四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副本?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恐怖游戏吗?
乌夏疯狂吐槽,手指却无意识收拢,攥紧了匕首。
话又说回来,人可比怪物可怕。
对面那人将粥放在桌子上后,抬头见乌夏依旧待在原地,盯着地面不知想什么,随后又注意到他一直放在背后的手。
他眼底划过一丝阴郁,然后又很好地隐藏起来,脚步很轻,悄无声息地走到乌夏身边。
幸亏乌夏反应快,急忙往后退一步,紧张地仰头望着他,然后脑子里飞快思考如何解决当前的困境。
当他想到后,眼前的人先一步微微捂住胸口,作出伤心的模样,神情低落地望向他:“夏夏,你不爱我了吗?”
乌夏肩膀一抖,战略性地装聋作哑。
这个问题现在对他来说,有点恐怖。
或许……
这个问题可以不用回答……吧?
“夏夏,你不爱我了吗?”男声再度开口,明显冷了下去。
乌夏心头一凉,没等他回答。
这人像机器一样,一遍遍重复着问话,语速又快,根本让人插不进嘴。
乌夏直接吓呆,哆哆嗦嗦开不了口。
周围的气压一降再降,整个客厅靠近都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气。
他,他会死的!
在某一句问话结束,他几乎用力所有力气脱口而出,声量却小小的:“爱,爱的,老,老公。”
说完后,他不断给自己洗脑。
不管出轨一个,还是两个,这都是副本的剧情,角色是这样的,他不是。
对,就是这样。
不关他的事。
“那——你为什么在害怕?”
乌夏似乎理解了这个副本应该怎么玩,于是举一反三,试探性地反问了句:“你难道不知道吗?”
说完,他又开始紧张。
恐怖游戏里好像也有灵异的种类,万一副本没有逻辑,他这话好像是在自投死路。
不过……
说都说了,那能怎么办?
突然想到什么。
有的,有的。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就在乌夏认为这条路线不对的时候。
那人忽然哀伤地叹了口气,饱含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宝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乌夏努力作出一个冷静的表情,然后还是由于害怕导致声音有气无力的:“没关系的,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乌夏顿时警铃大作,名字,名字?
他不知道啊。
原来他还是要死啊。
不不不,他不想死。
面前眉眼温柔的人渐渐冷脸,唇角平直,缄默不语地注视着乌夏。
乌夏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但他却越来越心惊,越来越怕。
仿佛暖色的灯光化作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住他能逃离的一切方向。
最后在鱼儿游得最快活的时候猛地拉出水,让他窒息而死。
就在乌夏急的快哭出来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先前那家伙说的什么陈,陈什么惟。
乌夏战战兢兢,很没底气地小声开口:“陈……”
刚说一个字,面前的人猛地掏出刀子——是乌夏原本拿着的那把。
森冷的白光划过琥珀色的瞳孔,乌夏吓得不受控制地一个落泪。
这人怎么拿到的?
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结果没注意到地上的地毯翘起的边角。
脚后跟猛地撞上后,整个人一个重心不稳,猛地往后仰头。
乌夏慌乱地伸出双手,胡乱抓着空气,试图稳住身形。
但毯子诡异往那人方向一扯,他失去着力点,彻底往后摔去,屁股着地。
他摔得脑袋懵了下,刚眨了个眼,那人的脸已经凑到了他面前,冲他吹了口气。
乌夏一下子拉回思绪,屁股上的痛感随即沿着神经传递到大脑。
他没敢捂,也没敢动一下。
那人此刻半蹲在地上,和他面对面,锋利匕首的尖端正对着他的喉咙。
长长的睫毛像垂死的蝴蝶般挣扎着扑动,衣服被冷汗浸湿,面色惨白如纸。
乌夏此刻的脑子全是:完了完了完了。
那人也如他的预想般,胳膊一扬,挥动匕首,看得出力度很大。
乌夏慌不择路地爆发出逃跑的力量,一边往后躲,一边大喊:“老公,老公……”
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他都能听见挥动的过程中产生的尖锐破风声。
匕首在即将刺向他喉咙的刹那间,猛地刹住车。
那人抬头,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也没有收回匕首。
乌夏悚得牙齿打颤,但很清楚,他只有这一次的活命机会了。
他极力维持着冷静,大脑飞快运转,斟酌了下用词,道:“其实,其实我失忆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而且,而且……”
他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撩了起来,露出腰侧的一处明显的淤青。
“……我被欺负了,”他语气一顿,似乎觉得这个说辞不太对劲,换了个更能引起怜悯心的说法,“我被打了,被打得好惨。”
乌夏梗着脖子,偷觑了眼那人。
那人没有表情,但明显在缓慢地收回匕首。
于是他壮着胆子对那人适当谴责了句:“都,都怪你,你不是,不是我老公吗?你既然都要这样对我了,我们,我们干脆离婚——啊!”
匕首落地的当啷声混着乌夏吓一跳的惊呼声。
“都怪我,都怪我……”那人紧紧抱住他,整颗头颅都埋在乌夏的颈窝里,重复地说着。
温热的吐息在颈窝里形成一股灼热的热流,沿着敏感的神经过电般迅速传递到四肢百骸。
乌夏身体一软,耳根爆红,小喘了口气,然后抬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见那人没有排斥,便大着胆子轻轻揉了起来:“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能亲我一下吗?”
乌夏:“……”
这不是恐怖游戏吗?怎么老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剧情。
不过……
他现在也没办法反抗。
“能,” 然后话题一转,小心询问,“你能告诉我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吗?”
乌夏一边擦拭脸上干涸的泪痕,庆幸自己活下来了;一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这个恐怖的男人。
“白钰,你叫乌夏,我的合法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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