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前一遭,女子甚至不知道晏荼盈是哪个宗门。
即便这位胜过一次,对她的实力也不甚在意,直到见她方才使出的招式。
“你既会我们灵派之式,为何不来圣灵宫?大师姐已身陨,没了她的万云宗,什么都不是。”
晏荼盈不语,心中则在盘算。显然大师姐故去的消息,在他们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几大宗门之外的人,为何都不知道?
白光散去,身影尽现。
她忘了要演的形象,表情正经坚定。
凝着手势,配剑在面前呼啸等候。
女子没有听见回应,不再等待,拔腿向前。
谢临白注视着那道背影,头痛欲裂。
眼前的身体时而是晏荼盈,时而又是别人。
熟悉,又陌生。
他抬起胳膊,想抓住她衣裳,而她顾不上查看身后人如何,迎着灵气应战。
飘逸的衣摆从指尖滑落,他凝视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里就如缺了个角似的。
模糊记得,那人也会像现在这样,发生什么事都挡在面前。
留下的永远只有背影。
“徒儿,快停下!”
蓝宫主瞳孔骤缩,急急站起来,连传音都不会了似的,不顾形象大喊着。
得了宫主的命令,女子匆忙收了手,却不曾想被迎面而来的宝剑残影,打到最远的围墙边上,砸掉几块碎石。
衍遥清脸上初次露出茫然、怔愣的情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企图看得更清。
“小师妹她、她……”
她向来雷厉风行,底气十足,此刻却是需要抓紧其它东西才得以站稳。
“大师姐……她是大师姐?”
第一场落败的师兄,见此情景,也不免惊异,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衍遥清已惊惶飞到晏荼盈身边,深深凝视,要将她这张脸看穿。
同时攥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到微微打颤。
没收住手,晏荼盈知道自己引起怀疑了,连忙恢复成柔弱样子,怯懦讲:“衍师姐,你弄疼我了。”
衍遥清原本怅然若失,这才回神,后知后觉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翻了半天,只有自己在她胳膊留下的青印。
“我无事,师姐。”
晏荼盈没忘自己的目标人物,向着他走去,伸出手。
“大师兄,你还好吗?”
谢临白木讷地坐着,慢半拍地抬头。
她是新入门的师妹,而他也并未有什么相近之人,怎么可能会是从前相识。
他拿剑撑地,自顾自起来,“我无事。”
衍遥清双臂抱胸,眼里一片森寒,“当了这么久的大师兄,受着掌门的保护、其他人的敬仰,竟还是需要小师妹来保护。”
“谢临白,你让我如何服你,如何不恨你。”
“师姐。”晏荼盈展出纠结表情,小心翼翼道:“师兄是出了意外才这样的,我相信他很厉害的。”
“住口!”
衍遥清原本的态度还算平和,听了她替他求情,突然怒火更盛,决绝离开。
“你若是再替他说话,以后便不用再喊我师姐。”
这位师姐不一般,想要在宗门内安稳立足,可不能得罪她。
晏荼盈秉着端平水的心态,潦草安慰谢临白后,连忙追上去。
“师姐,你等等我呀!”
此时,蓝宫主已悄然走到褚掌门身侧,瞥向他们逐渐离开的场景,先是轻哼,接着冷冷讲:“这个姑娘,便是你要培养的?还专门找了谢临白,真是用心良苦。”
“你别忘了,谢临白又是由谁带起来的。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褚掌门身体僵住,收起嘴角,视线不敢回应过去:“我不会忘。”
“只是如果临白不能好转,她的心血,总要有人接下,不能白费。”
蓝宫主眼底晦暗,指尖抹掉唇上的红脂,语气蕴含愤恨不甘:“说得真好听,当初不就是这些花言巧语将她害死的。你、谢临白,根本不配站在这。”
“她当初若是来我圣灵宫,便不会有这样的事,过得越久,越证明她的选择就是错的。你万云宗,不配在这位置坐着,只配跌到最低层。”
她说话越来越不堪,褚掌门忍无可忍,压着声音怒道:“她是我一手所带的徒弟,我愿意替她去死!”
他目光沉重,声音颤抖,无力感裹挟着整个身体:“但那……真的是意外。”
蓝宫主轻眯眼,浅浅扫过圆台,抹下来的口脂被她涂于每个指腹,整只手打着圈地捻匀。
她漫不经心地讲:“轮担当,无人比得过你褚掌门,都恨不得能替她去死,你说是意外,谁还能不信。”
说下去没有意义,她不再争辩,幽幽瞥了眼晏荼盈,“那我就看这姑娘能不能担得起。”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身姿窈窕,掌心只是虚虚抚过栏杆,那上面竟印下五个红印,还缓缓凹陷。
……
晏荼盈这边刚哄好衍遥清,又想到不能冷落了目标,还得赶回去看情况。
她感叹自己身累心累,但走至半道,却听见墙边有动静。
这会儿正乱,倒是要处处小心。
于是驻足,静静观察情况。
只是不消片刻,她见证了一个洞被神奇地掏出来。
没等感到好奇,又紧接着,她眼睁睁看一个被沙子裹满、灰头土脸的身影,从洞中钻出来。
瞧那个土人,晏荼盈试探性地问:“昀冬?”
仿佛对上暗号,土人抬头,露出亮晶晶的眼,随即猛地扑过去,嚎得嗷嗷响:“呜呜呜,荼盈啊,太不容易了!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这样了?而且这里这么偏,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晏荼盈搂着她,心中存了一大堆疑问。
邬昀冬来不及收拾自己,左右探头,低声焦急道:“说实话,我参选万云宗这事,家里不知道,只以为我是外出游历。”
“这次是被骗回去的,我回去就被关了,趁着这次联谊才得以逃出来。”
她越说越急促,扯着人走,“咱们先离开这里,回去后我再细跟你讲。”
“回到哪啊。”
刚过转角,面前就有一个高大身影挡住。
邬昀冬立即噤声。
晏荼盈盯着那人,这么臭的脸甚是眼熟,好像是——峦丈门的掌门。
旁边,又听邬昀冬弱弱的声音响起:“哥……”
晏荼盈在两人中来回徘徊,刚才没留意过,这么一对比,眉眼处确实有些相像。
难怪关于宗门的事务邬昀冬都知道,感情她自己就是宗门的人啊。
“说话!”
邬其凛猛地呵声,将她吓得一激灵,死死拽着晏荼盈。
“邬二冬,你是皮紧实了,还敢跟着偷跑出来,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野小子,想回万云宗。”
他开始捋袖子,作势要动手。
邬昀冬赶紧撒手,小跑几步,扑上前抱住他的腿,连哭带嚎地大声嚷:“哥哥我错了呜呜呜!我只是来找朋友的,不知道什么万云宗啊。”
接着,把晏荼盈往前拽:“你看,就是她。”
“她是不是很有天赋?连灵派的人都能打败,我肯定会学点好的。”
晏荼盈没点准备,往前踉跄两下。
面对那张表情变得更差的脸,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道:你看得再早点,便知道前面发生过什么。
“到这时候了,还敢瞒我?”
邬昀冬声音渐小,心虚道:“哥,你在说什么呀,荼盈她就是我的朋友。”
邬其凛将她捞起来,睥睨,“我说过什么?你好好活着就行,还想拜师学艺。”
“再说了,自家宗门你不进,非要去万云宗,若不是将你骗回来,还要再待多久?”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那些讲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她彻底泄气,不装了,摆烂松开手,“那给我们上课的学官,想要赶我们走,也是你授意的吧。”
他冷冷讲:“若不是看你有点长进,早让他们把你赶回来了。”
邬昀冬嘁声,小声嘟囔:“你是关不住我的,还不如放手,圆我见到大师姐的心愿。”
听到这话,邬其凛反而望向晏荼盈。
接收到目光,她疑惑,这是让自己保留秘密、还是探知她知不知道大师姐已死?
没得到她回应,他道:“万云宗的大师姐是什么人,也是你能见到的?赶紧滚回来。”
他又伸手抓去,却没料到,这片地突然现起浓烟。
挥散开,面前的两人已消失不见。
“邬昀冬!”
听着他的怒吼,邬昀冬在半空瑟瑟发抖,“还好跑得快,要不然又该被他抓住了。”
“昀冬,你这逃跑的技能也是独一无二。”晏荼盈感慨。
“都是练出来的。”她嘿嘿笑。
待她们偷偷溜回去时,联谊还在继续。
这么多年,大家的实力彼此知底,原打算今年会是万云宗落败,但没想到被前面的胜局给拉回来了。
这一来二去,决不出来什么,于是最后的个人战,便改为团队战。
进入散山,获取最多的灵宝,最胜者,便是最胜的宗门。
暮色降临,晚霞铺满天,泛起淡淡暖光,各宗门弟子也已休整好。
成群的鸟兽盘旋在上空,此起彼伏地嘶吼。
邬昀冬被安排到临时休息的住所,先躲着邬其凛,等着结束再跟随众人一起回去。
而衍遥清向来不屑于这种“小打小闹”,所以留下来看顾。
最终派出战的,只有晏荼盈与谢临白。
晏荼盈瞄向周围,大家都在专注地为胳膊系上红丝带。为的进去后能互相照应,证明自己参赛,以防有外来人误入。
她再转眼,只有谢临白的丝带颜色不同。
她轻声问:“谢师兄,为何你的是蓝色?”
谢临白一顿,似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垂下眼眸,继续动作。
良久,破天荒地解释说:“我不喜欢红色。”
可是你的剑端,明明就镶着红绳结啊。
晏荼盈没再问,这人有点奇怪。
她拿着自己的丝带,期待地瞧着他,“师兄,我系不好,总是掉下来,你能帮帮我吗?”
若放在之前,谢临白定当管也不管地离开。
但如今,可能是觉得要照应同门,又或者是有了先前替他挡伤的事。
他默默不语地接过,然后细心为她戴上。
晏荼盈暗笑,如此改变下,攻略他岂不是手到擒来。
一切准备就绪,正当他们要穿进传送门,随机传到散山中时。
圣灵宫弟子插在他们中间,横冲直撞往前过。
“这里不是你们**的地方,真是恶心。”
“进到了里面,若胆敢与我争夺灵宝,有你们好果子吃。”
她只留下这么句威胁,头也不回地飞跃进门。
“大师兄,她说咱们在**诶。”晏荼盈并不惧怕这个手下败将,反而存了对他的挑.逗心思。
“假的。”
谢临白说得言简意赅,却又恢复成了从前那副疏离样子。
感受到他离远的身体,她柔柔道:“我还从来没进去过呢。若是遇见了事,用灵力灌以海棠印记,师兄会来救我吗。”
而他只是淡淡瞧着她:“莫要打趣。”
有了那事,如今再说这话倒显得不可信了。
她心中吐槽:真是不解风情。
随即只好身姿轻盈地跨过传送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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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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