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遥清像是感知到她的小九九，停住脚步，眉目冷淡。
“我不知道你对谢临白是何印象，只是师姐劝你，不要接触他。”
晏荼盈表情乖乖的，顺从回：“师姐放心，他于我而言，只是师兄罢了。”
当然，对她而言，也是目标。
她好奇问：“不过师姐，我们为何要去圣灵宫？”
衍遥清静静盯着她，忽然将手松开，“你应当听说过大师姐的事，掌门想将你培养成第二个她。”
“可是大师姐还在宗门，这样不太好……”
她做出犹豫害怕的神情，投去探查的目光。
瞧见她的变化，衍遥清眼底掠过森凉，嗓音突然压低，变得寒凉，“那不是你该想的，也不是你该做的。”
她的居高临下，让晏荼盈又深刻感受到，她是有多痛恨这位大师姐，连看中的人都不允许扯上分毫。
发觉自己失态，她缓和语气，但仍梗着：“你不该背负这些恩怨。”
“蓝宫主找过我，有意请你过去说话。若是你愿留在那，我自会找掌门说明。”
“你是个好苗子，应该去该去的地方。”
虽然人凶了点，但说的话还挺真诚的。
晏荼盈感动了，勾住她的小指，满眼真挚，“师姐你真好。”
动作出来的刹那，被她勾着的手指变得僵硬，衍遥清仿佛忘了呼吸，动也不动。
愣神片刻后，轻轻推着她往前，“去吧。”
晏荼盈挥挥手，背过身后，卸下伪装。
她可是魔族护使，是来完成任务的。
怎么还能因为自己有哪些天赋，就调转宗门，自然不能真投靠啊！
……
原本以为圣灵宫自负圣洁的地方，该是奢华肃穆，抑或是有着亭台水榭、典雅清新。
但如晏荼盈想象的不同，这里简单得比不及万云宗。
不仅光线幽暗，东西也少得可怜，到处透着“静心”的感觉。
放眼望去，冷清得让人觉得孤独。
竟然有点想念起万云宗。
她被成团的灵气带着走，鞋底踩在地上都发不出丝毫声响。
途经转角，引路的灵气微颤。
再抬眼，身边已出现了个人跟着。
谢临白只显现着微弱身影，“掌门说要你来这里，那我们先回去了，你自己识得路吗。”
话问得随意，就像是例行公事，不在意其他的。
“放心吧大师兄，掌门安排的，我能做到。”
生怕他觉得自己有别的心思，晏荼盈连忙把掌门带出来。
“嗯。”
得到她肯定答复，他不再多说，消失在这里。
她啧声，真是个大直男，也不问问她害不害怕。
正想着，面前出现个男人，浑身风尘仆仆，显然是还未收整好便回来。
“谅在宫主找你，拿雷劈我的事就不同你计较了。”
他如是说着，将灵力收入掌中，带她继续走。
晏荼盈觉得这人甚有意思，什么叫蓝宫主找她就不计较了。
“那你知道宫主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停在厚重大门前，男人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兀自说：“我们初入宫门时，大师姐早已凭着联谊夺冠，把万云宗送到第一宗门而声名鹊起。”
这话晏荼盈没有过多惊讶，只是好奇就连圣灵宫都对她称呼亲切。
足见她资历显赫，令所有人信服。
“有这样一个修习灵派好苗子的弟子，宫主欣赏她、看重她，于是将她请到圣灵宫，向她递去橄榄枝。”
晏荼盈看了看自己。
这行为，倒挺熟悉的。
她彻底知道为什么了。
男人神情带上敬仰，全然一副迷弟样，连语气都变得激动：“她修为上乘、天赋异禀，前途是一片大好光明。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以后宫门里会有个成为天下之首的师姐。”
“当时的万云宗，在我们圣灵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瞧着紧闭的大门，继续说：“哪怕大师姐自己也知道，尽管是剑派的最佳选择，但对她来说，这里才是最好去处。”
晏荼盈心道：这位师兄，对我来说，那里也是我的最佳选择。你们又得不到人喽。
男人表情换上失落惆怅：“但她拒绝了。”
晏荼盈：嗯嗯放心，我也会拒绝的。
“她就像你那日般，说的话如出一辙。”
他开始回忆。
那时的他，只是站在最角落的弟子。
看着大师姐不卑不亢地拒绝宫主，无甚表情，认真讲：“那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能把他抛下。”
她走得决绝，只给大家留下背影。
哪怕宫主放下姿态挽留，甚至愿意把第二个人连带上，她都不回头。
哪怕生死，都要留在万云宗。
大门倏然打开，由里往外冒着森森寒气。
“退下吧，让她自己进来。”
男人躬身告退，只留下晏荼盈。
蓝宫主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不达眼底，“你的师姐应当都告诉你了。”
“是，师姐说宫主找我过来说话。”
“您是想让我退出宗门，改进圣灵宫。”
“没错，你有天赋，来我们这自然是最好的。”
晏荼盈问出期待已久的问题：“听传言说，但凡修习此派者，首练心法便是鄙视万云宗？”
蓝宫主淡淡辟谣：“不是首练心法，而是不约而同地对他们失望。”
晏荼盈算是明白了，怎么那么多人碰见后，都要来嘲讽一番。
她被牵着，一步步走上宝座，听对面人讲：“你是灵派的人，若是选择这条路，比你留在那好得多，我能助你登上天下之首。”
晏荼盈站稳后，挣脱束缚，坚决道：“可我不想要登到最高。”
蓝宫主笑容僵住，深邃盯着，“为什么？”
“大师姐的位置够高，但她却没能留下来。我贪生怕死，只想要与大家好好生活。”
“那是因为她选择的是万云宗！”
周边的青瓷容器骤然爆裂，纷纷消失，连粉末都没残留。
晏荼盈没有预料到这怒气，手指微颤。
“若是选了圣灵宫，结局便不一样。不会导致在魔族来临的情况下，全门只有她一人战死！”
哦吼，原来大师姐是为了抵抗魔族，唯一战死的。难怪别人心有怨怒之气。
晏荼盈不解，但魔尊那宏图大业的心，照理说出场就该使威风，怎么会只杀了一个人呢？
专程为了杀一个大师姐去的？
不可能啊。
蓝宫主怅然若失，“她本不用死的，是他们将她抢了去，又不爱护，导致她身陨。”
她唾弃道：“我说过，万云宗护不住她。”
“如今我再对你说这一句，留在那，你也只会步入她的后尘。我不愿看第二个她出现。”
她目光深锁，漾起希冀，几乎是哄诱着说：“不要怕，不要有负担，你们掌门知道此事，他是默许的，只要你愿意，你便能名扬天下。”
晏荼盈叹气，可是名扬天下也不能让她完成任务啊。
她恭敬行礼，“我知道您心里始终放不下大师姐，但我不是她，不是您需要的好弟子。她想要保护大家，我只想好好在万云宗内修行。”
“所以，我也选择留下去。”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跟她一样，选的是错的。”
蓝宫主俯视，满是不甘。
她这身份，同晏荼盈这种小辈来争执，属实不合身份。
于是晏荼盈下意识就是回嘴：“那我会让这个错，变成对的。”
话出口，不仅对方愣了，她自己也是疑惑。
怎么回事，这时候顶什么嘴啊？
而且说的这是什么狂悖之言。
面对愈加深沉的目光，她赶紧低头，作出以前的姿态，“我是说，我会努力成长的。”
晏荼盈想要转动脖颈，她感觉脑袋上仿佛有人在拉扯头皮。
不疼，但是怪怪的。
片刻后，感觉消失，蓝宫主喃喃自语：“你终究不是她。”
这话听来，竟然还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她只是低了低下巴，声音恢复成平和：“以后若是后悔了，随时过来，圣灵宫会为你敞开大门。”
晏荼盈连忙感谢，赶紧逃离了这个空间。
真的太可怕了，魔尊亲手杀的大师姐，难道留在圣灵宫，就能抵住他的攻击吗？
怎么这些个人，轮着透露她死得冤？
出来时，先前带路的男人还守在门口。
他不敢朝里看，带着走远后，低声询问起了她情况。
晏荼盈思考片刻，便问：“当初大师姐离开后，你们宫主什么反应。”
男人道：“自然是不甘、可惜。”
走到大门口了，她拍拍他的肩，深沉点头：“我应该算是你们宫主邀请的第二人，以后有人问起我，再加一个生气吧。”
还不等他作何反应，一个转身，她立即跑得无影无踪。
圣灵宫距万云宗，路途遥远。
晏荼盈选了人迹稀少的路，念着此刻四下无人。
恢复成魔身，飞至半空，准备提前赶回去。
却不曾想，心口处突然传来阵痛。
魔气骤然失灵，她摔到树上，滚落在地。
半晌，她颤抖着手，从衣裳夹层中取出小药丸，胡乱吞了下去。
先天心衰弱的病症，从前本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自从来到这些宗门，发作的便比往日频繁。
直到身体不适逐渐消失，她才得以看清周边。
这是某个山脚下，不远处有个村庄，传着浓烈黑烟。
不对，不止村庄。
再看远些，以它为中心，竟有着大大小小黑烟柱。
这是被魔气侵蚀的表现，这里竟然如此严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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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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