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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

蔺桂兰抱着江知渺,望着前方丈夫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幸福。

小江知渺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娘的模样,便知他娘此时在想什么。

外人都道是他娘精明能干,可是经过方才那么一遭子事,小江知渺突然意识到了一桩子大事。

他爹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没准他爹是个腹黑的呢!

在旁人面前扮柔弱无用,其实心里面比谁都有主意,看似是娘支撑起这个家,但其实他爹才是这个家的掌舵者呢!在外人看来他精干的娘是一家之主,但在他爹眼里,他娘没准是只简单纯净的大白兔子呢。

小江知渺想着,不由得嘴角抿出笑意,蔺桂兰一看儿子这副模样,不由惊喜得叫嚷出声。

“相公,渺哥儿笑呢!我怎么觉得渺哥儿这病好了之后爱笑了很多呢!”

江知渺一时太得意忘形,随意便暴露了自己的情绪,听了蔺桂兰的话,江知渺想要收起自己的笑容,但又一想那样更明显,他索性笑得更开心了,伸出小手来朝蔺桂兰探去。

蔺桂兰更加惊喜,伸出食指来叫江知渺握住。

“相公相公,渺哥儿主动来握我的手呢!”

江卿时听着妻子小女孩一般惊喜的叫嚷声,嘴角不由得逸出了一丝笑意。

桂兰瞧着性子厉害,其实心思最是单纯不过,犹记得那日他们二人在集市初见,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冬衣自桂兰面前走过,那女子眼睛瞪得浑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自小生得相貌出众,也见惯了大家这样那样惊慕的眼光,但生在村庄,他并不符合大部分人的择婿标准,就算有女子看上他,也会被父母劝说着找个憨厚能干的庄稼汉。

继母和大哥二哥有意打压他,到处在外状似无意地说他是块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整日在家不务正业,看些闲书。不过他也不在意,他一直坚信,男儿当以建功立业,封侯拜相,青史流芳,至于皮相什么的,也不过是浮云几朵,无关紧要。

能被他的皮相所吸引的女子,定也轻浅无知,头脑愚笨,连为他打理后宅,持家有道怕是都做不到。

江卿时并没有将那女子放在心上,可直至他去书肆买了些下等墨回来,居然见那女子就藏在书肆的拐角后面,她那日穿了身新做的浅紫印花卉蝴蝶的圆领袍和墨绿缎子的马面裙,村镇上的女子大都要干农活,鲜少有穿得这么正式的,她躲在柱子后面,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实则极其扎眼。

那时他方然觉得,这女子有几分意思,村镇上女子虽性子大胆,但也未有一个如她这般敢直接追着男子跑的,还穿的如此...明媚。

后来他方知原来是她哥哥有意与镇上的刘屠户结亲,但又不想罔顾妹子的意愿,才给她新做了衣衫,叫她来与刘屠户相看,但她还未见着刘屠户,目光便被他吸引了,这才忍不住追着他看,想瞧瞧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与她成婚后他得知了这件事,心中很是不悦,故意与她说她穿紫色不好看,叫她只得将那身没穿几回的新衣服锁在了箱笼里,他鲜少这样幼稚,但瞧见她如此在意他所说之言,他心里头就禁不住的暗自窃喜。

他那时觉得她有意思,便故意丢下破旧的荷包,她果然傻傻地上了当,捡了荷包跑来送还给他,他望进她的眼睛,语声温雅“谢谢姑娘”,他清楚地看到她红了脸,清风吹过她的鬓发翩跹,她的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

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他当初同意与她结亲也是看中了她的贤惠能干,他知她嫁进来受了不少委屈,本来他不想在意这些事由,只想安心读书,将来能有所作为。

父亲偏心,已是将他耽误了许多年,他如今并无功名在身,此生仕途还茫茫无尽头,又哪里有功夫用在后宅诸事上。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是她为了讨他欢心故意夹着嗓子说话的时候?

是她怕他看出她看不懂书上讲的内容而涨红了脸的时候?

还是他们听见渺哥儿第一声啼哭的感到心里扑通的时候?

...

都不重要了。

他本以为自己心沉如铁,不可摧,不可移,可就算是坚如磐石,原也可悄然熔化...

他渐渐不舍得见她时刻收敛着自己的脾气,不舍得见她在江家伏低做小,他也渐渐地意识到,只有她和渺哥儿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他只要对自己真正的亲人好便够了。

其他的...统统不重要。

“渺哥儿如此开心,想来心中也是欢喜的。”

江卿时笑着回应,眼见着已经到了一片天然的竹林,江卿时勒住牛车,收敛了笑意:“娘子,前面牛车便过不去,需要下来走动了,这一段路不大易行,尤其是下雨时候会极为泥泞。”

蔺桂兰抱好江知渺,刚要如往常一般从牛车上跳下去,却见江卿时的手已经伸过来了,蔺桂兰心里感念江卿时贴心,将手伸给江卿时,叫他牵着下了牛车。

江卿时将牛车上的东西都拎下来,将牛也系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蔺桂兰见那些东西沉重,想要过去搭把手,却被江卿时摇摇手拒绝了。

“娘子,你抱好渺哥儿便好,我虽无用,这些东西还是能拎得动的。”

蔺桂兰忙解释:“相公,我并无这个意思,你的手金贵,我是怕你累着了。”

“放心吧,我无事,倒是委屈了你们,跟我住来这种地方。”

江卿时伸出手,温柔地拍拍江知渺的小脑袋,江知渺探出脑袋,甜甜地朝他爹一笑。

江卿时也愣了一下子:“渺哥儿的性子好像真的活泼了不少。”

“对啊,”蔺桂兰本来还笑着,但想到江知渺前些日子急病凶险,神色立马黯然了下来,“相公,渺哥儿之前病的那般重,连村子里的大夫都说渺哥儿药石头什么的...不医了。妾几欲以为渺哥儿挺不过去这一关了,没想到咱渺哥儿是个懂事的,怕他父母离开他心里头难受,这才挺过了这一关。”

江卿时见蔺桂兰神色黯淡,出言安慰说:“村里的大夫见识多短浅,咱渺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一看就知是个福泽深厚的。”

“经历了那样胆战心惊的一遭,这辈子我也不指着渺哥儿能有什么大出息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便好。”蔺桂兰温柔地抚摸江知渺的小脑袋,“便是渺哥儿日后脑子不灵光,只要他能快乐顺遂便好。”

江卿时:“呃娘子...”

江知渺:呃娘...

渺哥儿:连夜给我娘推书《说话的艺术》[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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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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